阴霾的天地之中,枯荒之光澎湃缭绕。
在陈峰的心念驱使之下,枯荒手串逐渐化为扭曲的光韵,小心翼翼融入到了葬界霞禁之上。
"嗡~~~"
绸缎般的葬界霞禁颤动一番,附着在其上的十八点黑色光华,很快就与霞禁产生共振,好似电流一样沿着霞禁开始急速奔涌。
"放开你对手串的控制,这葬界之禁极为玄妙复杂,稍有不慎不但是找不到定宫之源,还会陷入死禁之中。"处在陈峰怀中的珠儿,俏脸透着焦急提醒出声。
整个神秘石室空间流光弥漫,处在枯荒古阵之中的陈峰,盘坐的身形甚至都化为了一展风霞。
放空心神的过程,陈峰已经感受到,枯荒手串在葬界霞禁上流动的光华,已经开始在进行变向,就连他肉体承受不住的速度,也稳定了一些。
"希望能快点找到才好,长时间这样下去非要挂掉不可!"一身虚空韵气蒸腾的陈峰,在心中暗暗哀嚎着。
如果这时神秘石室中有其他人,就会发现陈峰紧握虚空霸珠的左手,石化程度正在一点点加重,甚至已经向着小臂开始蔓延。
神秘石室所化的经墓环境,流光汹涌,就连视线都被阻挡。
因为枯荒手串依附葬界之禁流动的关系,陈峰更是失去了对于外界的感知,再无法得知经墓的情况。
"没想到这远古人宫竟然如此浩瀚,你要有所准备才好..."伴随珠儿在陈峰怀中吐气如兰的呼吸,他体内躁动而出的虚空霸意,倒是被她吞噬了一些。
陈峰坐下的枯荒古阵缓缓旋转,定住他身形的同时,也缓解了不少神秘石室的高速压力。
尽管心情凝重,可是陈峰反而安静了下来,并没有对珠儿有所催促,他能感受到怀中的小家伙,所承受的压力并不比自己小。
岁月如流,陈峰小半边身子逐渐石化,就连左手握着的虚空霸珠光华都黯淡了不少。
"呜~~~"
珠儿秀额隐隐透出香汗,小脸都涨得通红,神秘石室中的流光这才舒缓了下来。
"单单是经墓中这部分葬界之禁,我都走不出去..."好长一段时间,待到汹涌的流光稳定下来,珠儿终于开口轻轻喘息。
感受到珠儿疲惫俏脸上的歉意,陈峰反而露出了一丝松了口气的淡笑:"不行就不要勉强,还能找回之前的通道入口吗?"
"不可能的,不只是这远古人宫,就连经墓这部分的葬界之禁都有生息,蕴含着难以窥伺的变化,我们依附葬界之禁寻找定宫之源的过程中,作用在你我身上的时间介质,也产生了加速..."珠儿对于陈峰眼下的状态,不由有些自责心疼。
陈峰看了一眼自己左半边近乎于石化的肉体,脸上的苦笑微微露出少许感慨:"我是不知道这远古人宫的时间出现了什么变化,但是我自身肉体眼下这个样子,承受的时间流逝,至少有五载,你不在寻找定宫之源,是不是害怕我湮灭在这里?"
"手串的力量也不能再支持找到定宫之源,不过倒也不是没有收获,经过依附葬界霞禁的流行,倒是让我对经墓这部分的葬界霞禁,有了一些推衍,如果你想要离开经墓的话,手串残存的力量,还是可以破开经墓壁障助你走脱的..."珠儿深深吸了一口气,向着陈峰怀中拱了拱。
"还是算了吧,勉强出去也会因此丧失最后的保命手段,灵虚界的情况怎么样..."陈峰似是不知道该怎么问才好。
"远古人宫的位置并没有发生变化,经墓的入口应该还在藏经峰,你应该是想问,自从你进入经墓之后,外界千机山脉的时间过了多久吧?"珠儿搂着陈峰声音渐低,好像是要睡着了一般。
"唉!唉~~~你别睡啊..."
这时陈峰也顾不得那么多,极为无良对珠儿一顿摇晃。
"恐怕你进入经墓之后直到现在,藏经峰的时间还没有过十日!"珠儿极度疲累,甚至没有对陈峰的举动,表达不满和抱怨。
尽管心中已经有所猜测,可是听到珠儿的说法之后,陈峰还是有些欲哭无泪之感。
"你赔我的青春,还有寿元~~~我现在都快变成石头人了,你还睡,赶快起来..."陈峰再也控制不住哀嚎出声。
"这里的葬界之禁相对薄弱,手串脱出霞禁后不要离开太远,如果运气好的话,再有人进来说不得会被你碰到的..."珠儿的身形化为虚影,逐渐飘入了神秘石室的摹刻石壁之中。
"运气好的话?这五年我到底在做什么啊..."陈峰毫无形象,一头栽倒在枯荒古阵之上干嚎着。
"咦~~~"
干嚎了好一会儿,陈峰看到伴随枯荒古阵旋动的吞生树纹,竟然从翠绿化为了黑亮的枯荒之光,这才一个跟头坐了起来。
此时承载吞生树纹的一袭武道光影早已经消失不见,可是吞生树纹却化为了小巧的圆形印记保留了下来。
对于武道光影的消散,陈峰倒是没有什么意外。
虽然陈峰窥伺到了万武散手的一些秘密,可修为实在太低,在强者的眼中,别说是一袭武道光影,就是将上万武道光影全部放出,那也是不堪一击。
看到小巧的圆形印记光华暗淡,虽然绽放着微弱的枯荒之光,却始终不能与古阵中的枯荒之气相容,好似随时都要湮灭的样子,陈峰连忙在心念变化中,利用枯荒古阵将吞生树纹印记涌出。
同一时间,十八点黑色光亮,也带着葫芦彗尾在轻微的震颤中,从经墓一段葬界禁霞脱出,化为枯荒手串隐于半空中消失不见。
通过枯荒手串开放对外界一方天地的感知,在枯荒之珠内古阵盘坐的陈峰,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向着近前的吞生树纹看去。
尽管想要将被枯荒古阵极尽炼化的吞生树纹收入体内,但一想到之前被苏瑾甄那个妖女种下印记的痛楚,陈峰就不由心有余悸。
"妈的,拼了,这五年的时间,怎么也要找回来一点儿才行。"陈峰并没有犹豫太长时间,踌躇之色很快就被狠意所取代,盘坐在古阵中的身形,已经泛出沿着肌肤锁束的万武散手光影。
不同于之前剥离吞生树纹,在一袭武道光影反复蓬起与陈峰本尊融合的过程中,他那一双手臂,以及双眼中的细小裂纹,已经逐渐被渡到武道光影之中。
石化光华层层从陈峰本尊肉体上褪下,撕心裂肺的剧烈痛楚,甚至让他不断打着哆嗦。
另外一袭武道光影从陈峰体内冲出,直向小巧的圆形吞生树纹印记撞去,在嗡鸣声中将圆形印记收入右臂的位置。
就在陈峰口中冒烟发出吼啸之际,身处千机山脉天机殿中的苏瑾甄,神色却是极为沉重。
"宗主..."
站在大殿中的段琼香,谨慎躬身提醒了一声。
"琼香,你既然是天机峰一脉的弟子,还是喊我一声师尊比较好。"苏瑾甄双眸透出寒光,瞥了一眼段琼香。
仅仅是一个眼神的注视,段琼香心口就如遭巨锤重击一般,体内发出轰响后退了一步。
"弟子并无不敬之意,还请师尊息怒!"
内息翻涌的段琼香一脸惊恐,连忙双膝跪倒在地。
看到段琼香叩拜求饶,甚至不敢抬头的样子,发泄了一些内心情绪的苏瑾甄,娇颜上很快就露出了笑容:"你虽然得到了阮宁苍穹诀的传承,不过这段时间跟着本宫,倒也算得上是得力,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好像是本宫很可怕的样子。"
"师尊对弟子礼遇有加那是客气,琼香不敢失了礼数。"段琼香缓缓起身道。
苏瑾甄起身走下凤座,向着大殿门口行去:"如今宗门风气不好,总有一天本宫要好好理一理这千机宗的门风宗规,让大家都知道知道,谁才是这千机山脉的主人,就算是在宗门中,也要分尊卑。"
"比起皇城中的礼数,千机宗实在是差了太多,尤其是近几年出现了一批自以为是的低阶弟子,将宗门中更是搅合的乌烟瘴气,现在陈峰虽被处罚了,但宗门中的风气,却还是不见太多起色..."段琼香斟酌着说道。
"以为自己天资过人就肆无忌惮的修者,通常都活不了太久,不过像这样的家伙,倒是不值得介意,土炮暴发户而已,反倒容易驾驭。"苏瑾甄娇笑着开口道。
"人的性格本就是各有不同,陈峰现在被送入了经墓,倒是不妨稍加利用皇文极冲动的个性,说不得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段琼香向着苏瑾甄探询道。
"先不急,那些不听话的棋子,留着还有用处,卫栋那孩子有没有传回来消息?"苏瑾甄一脸淡笑期待道。
"听说天钧峰的新进女弟子袁妙琪,似乎有意要进入经墓,还有浊毒峰的那个老头,也是鬼鬼祟祟,按耐不住的模样,还有,这两天乔雪晴也很是烦躁,狠狠教训了皇文极,据说将古经阁山坪上的皇极殿都打塌了!"段琼香说到后来一脸的古怪。
"还真是新鲜,按道理皇文极吃亏,应该闹出很大的动静才对,乔雪晴沉不住气的时候也很少见,知道是为了什么吗?"苏瑾甄没有好奇,眼神反而很是凝重。
"似乎是因为皇文极破坏了陈峰所留下的雕刻,又言语无状的关系,卫栋传回消息说当时皇文极被打了个半死,都没有人敢拉,这些年中,我还是头一次听说乔雪晴发火,如果不是她怒打皇文极的话,还以为她是一个没有情绪的人呢!"段琼香感叹着说道。
"听你这么说,好像是乔雪晴比袁妙琪,以及那个无名老头都着急的样子,我猜她可能是有什么不好的感觉。"苏瑾甄来到大殿门口,向着远方冉冉升起的朝阳看去。
"难道她和陈峰有联系不成?自从那个恶劣弟子被投入经墓之后,并没有在经符石壁上留下任何印记,乔雪晴这种反常来得好像是有些突然!"段琼香少许讶异。
"强者也会有情绪,否则和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不过要说她与经墓中的陈峰有联系,却是没有可能,充其量也只是记挂所产生的异样感觉罢了,自从陈峰被投入经墓之后,我在他体内种下的吞生树纹烙印,就被彻底隔绝,只怕他现在的状况是很难了!"苏瑾甄神色显得很肯定。
"这才十日的时间,怎么会这么快,听说有些看守经墓的弟子,进去之后留下的烙印,甚至能够维系将近百年,以陈峰的资质,应该不会比其他人差才对!"段琼香不可思议道。
"同人不同命,没有人知道经墓中的真实情况,再加上陈峰胆大妄为,过早陷入绝境是在情理之中,也是意料之内。"苏瑾甄淡淡笑语道。
段琼香心情复杂,一想起当初仇鸿想要安排陈峰进入经墓抱以的信心,她甚至感觉到想要看破千机宗暗潮汹涌的情势,很是力不从心。
"不过卫栋可真是难得,藏锋于匣不骄不躁,在古经阁一众天资不凡的低阶弟子中,他绝不会比任何人差!"无法猜测到陈峰在经墓中的状况,段琼香很快就摒弃了复杂的心思笑道。
尽管不是切实知晓卫栋的身份,但段琼香却有些少许猜测,那就是卫栋可能和元生王朝皇室有关系。
苏瑾甄突然回头笑着瞥了一眼段琼香:"你想要知道什么的话,本宫可以告诉你,其实不只是卫栋,就连风凡都是元生王朝柳氏一族的血脉!"
"琼香不敢..."
布袍妇人一脸惊骇,深深躬身道。
"告诉你也是因为宗门情况复杂,单单是与皇辉德这些可怕的强者对峙,本宫就已经很累了,在这种力不从心的情况下,难免会无暇顾及其它,所以本宫需要你帮忙安抚一下宗门的老人儿,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苏瑾甄淡笑着感慨道。
"弟子一定会竭尽全力为师尊分忧。"段琼香单膝蹲跪毫不犹豫表态道。
苏瑾甄俏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陈峰那些天资不凡的弟子虽然值得重视,不过维系现今千机宗的重要力量,还是以往宗门残存的底蕴,如果这些人都不安生的话,整个宗门距离土崩瓦解也就不远了。"
"这点弟子知道,但宗门中还是有着很多让人介意的情况,比如说浊毒峰那个来历不明的老头儿,以及陆续涌入宗门中的西古地域各大势力..."段琼香略微有些无力道。
"那个无名老者确实是个人物,不过他的目标却并不是千机山脉,而是有目地的找寻陈峰,至于西古地域其它的势力到来,你不用去管,只要稳定住宗门内部的局势就好,我们决不能自己先乱了阵脚。"苏瑾甄站在山崖边,向着天机峰脚弥漫着韵光的元古长生墓葬入口看了一眼。
就在段琼香要退去之际,苏瑾甄突然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了,你和上一任宗主阮宁接触的比较久,你觉得她此时在想些什么?"
"师尊明鉴,自从阮宁离去之后,我并没有与其联系..."段琼香一脸惊恐道。
"琼香,你太敏感了,我只想让你猜测一下阮宁的心中所想,并没有怀疑你的意思。"苏瑾甄一脸笑意,显得极为亲切。
段琼香心中发寒略微犹豫,这才逐渐平静了下来:"在弟子看来,实力强大到一定程度,这些身外势力反而会成为负累,抛弃了千机宗之后,阮宁才算是在责任、负担中解脱了出来,现在的她不只是有了更多转圜的余地,必然也是更加可怕了,千机山脉中的远古长生墓葬机缘一天没有尘埃落定,她都是极具实力的竞争者。"
苏瑾甄慵懒点头:"你说的不错,抛弃了千机宗之后,反而让阮宁化被动为主动,比起本宫现在这个宗主,她的处境要好上了很多。"
对于眼前这个元生王朝皇室中人,段琼香几乎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承着,在她看来,苏瑾甄这种身份贵重的皇室中人,不但心思更加深沉,比起其她的豪强更难对付。
"按道理说,阮宁和阮韵应该很恨皇辉德那个小老头才对,五百年前的那场大战,传闻阮世鹏是饮恨自裁的,虽然本宫不是切实了解当时的情况,但猜测和皇辉德脱不开干系,还有一件事你去帮本宫查查,那就是长久岁月之前从经墓中出来的人是谁。"苏瑾甄笑着思量道。
"宗门初代宗主阮世鹏是如何损落的,我也不太清楚,正因为是一个谜团,才有了各种各样的猜测传言,至于师尊所说从经墓中走出来的人,这可能吗..."段琼香一脸的不确定。
"一定是存在的,古经阁和那些能够开启经墓入口的经卷通令,不但无法解释,更是让人介怀,宗门没有这方面的记载,反倒是显露出了很多疑点走通古经阁一层的奇门大禁,还能够从经墓中出来,若是这样的人至今还存活在千机宗中,那真是太可怕了..."说到后来,苏瑾甄的容颜不由露出了忧虑之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