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再不说的话,你就可以和你的家人在阴曹地府里面相见了,去那里再过一家人的好日子吧,你们可以在那里吃肉喝酒。”张无悔脸上带着根本看不出深浅的淡淡笑容,可是看在苏宁的眼睛里面却显得尤为可怖,更别提那个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的贼人了,早已经被吓得失去了任何反抗的意志。
贼人一听到张无悔提及家人,最后一丝丝侥幸的心理都没有了,只能浑身颤抖的说道:“别,别,郎君,莫要伤害我家人,我,我只是一时糊涂,我只是想让家里面人过上好日子,我,我真的不是有意这样做的!”
张无悔的脸上还是那样的笑容:“我说了,你要是再不说出来,你就可以和你的家人在阴曹地府里面见面了,无论是你的父亲,还是你的母亲,还有你的妻子,还有你的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我看到他们了,长得很可人啊!”
那贼人瞪大了眼睛,身体的颤抖越来越剧烈,虽然整个身子被绑得严严实实的,但是带动着粗大的木桩一起抖动了起来,颤声道:“我,我说,我都说,我都说!是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大概三十多岁,脸上没有胡须,是他让我做的,我母亲当时重病,没钱买药治病,我,我急得什么办法都没有,然后,然后那个男人就出现了。
他给了我一百贯钱的纸币,我记得。是十张十贯钱的纸币,他告诉我,让我拿其中的一张,十贯钱,去给我母亲买药请大夫,然后剩下的九张就去港口买一批香料回来,我当时觉得怎么会有这样好的事情,他就说看到我哭得很伤心,认为我是一个孝子,所以才帮我一把。我也以为他是个好人。
结果没过多久。他就又来了,这一次他给了我一千贯钱的纸币,我都还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事情,他只告诉我还是像以前那样。拿这些钱去买香料。然后可以从里面抽出五十贯钱让我去市面上买一些生活用品之类的。我还是以为他是个好人,没别的,真没别的。后来直到他给了我一千贯钱让我去钱仓换钱的时候我才觉得不对。
他告诉我口号是天日昭昭,然后让我去拿钱,拿完钱之后就跟着运钱的人直接把钱运回我们见面的地方,就是我的家里面,然后他会离开,临走的时候还会给我一些钱,我当时真的不知道这是假造纸钞,真的,但是我真的觉得很不安心,很害怕,我就告诉他说以后我不会再这样做了,为什么总要这样做呢?
他就翻脸了,然后威胁我说交给我用来换钱的纸币都是假造纸钞,只要他报告了官府,官府一查,我全家就会人头落地,我吓得要死,然后他又说只要他不说,我不说,家人就能过上很好的日子,有肉吃,有酒喝,什么都不用愁,我,我就,我就……”
这人没说完,张无悔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接着他的话询问道:“你就答应了是吧?为了保命,为了家人可以过得很好,就是这样对吧?”
贼人只能点头,然后小心翼翼的询问道:“郎君,我都说了,那我和我的家人……”
张无悔突然又笑了一下,然后说道:“你的情况很特殊啊,让我不得不仔细的考虑了一下,考虑来考虑去,我总想着你这样做的确是出于无奈啊,为了家人,没有错,我们这些男儿在外面闯荡,为的不就是家人可以吃饱饭,穿暖衣吗?所以,来人,把他的绳子松开,推出去,斩了!”
贼人听到最后那句把身子松开的时候,松了一口气,但是,最后面几个字,彻底的把他给弄呆住了,以至于他都没有反应过来,一直到两个人把那贼人押出去准备斩首的时候,苏宁也只听到了一个简短而凄厉的字:“为……”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很显然,那个人想说的应该是为什么……
“好了,给我一个理由吧,为什么,这个人也要杀掉呢?明明只要严惩就可以了,罪不至死啊,我们要知道的也都知道了,贞观四年一年全国范围内仅仅处死二十九个罪大恶极之人,陛下亲自下令确定一个人的死刑之前需要三次上奏确定才可以,而你这才来了多久?私刑,总是不好的啊……”苏宁坐在靠背椅上,双手抱在胸前,看着张无悔询问道。
张无悔说道:“苏侯,此人至死也不知道他这样做的确是让他一家人过上了一段时间的好日子,但是他所做的事情一旦全面爆发,则岭南长安不知多少百姓和小富家庭将损失掉所有的钱财,损失最惨中的不会是大家族,而恰恰是那些小家族,他的家人过上好日子了,但是不知道又要有数千数万的家庭因为他而家破人亡,苏侯,您觉得,我是否应该斩了他!”
苏宁半晌无语,不得不承认张无悔所说的的确是对的,假造纸钞事件一旦爆发,损失最惨中的绝对不会是大家族,绝对不会是冯盎,反而是那些因为相信纸币相信朝廷而大量是用纸币的民间家庭和小富之家,纸币一旦报废,他们的损失会是倾家荡产级别的,不亚于一次金融危机。
因为股市证券之类的而跳楼的人很少吗?英国金融危机,美国经济危机,东南亚金融危机,那一个个金融巨鳄们,躲在背后操纵着看不见摸不着的金融武器,可以打垮一个甚至数个国家,将他们数十年积累的财富瞬间掠夺掉三分之一还多,自己赚的盆满钵满,却丝毫不会去关注那些损失最为惨重的底层百姓。
如果那样的事情爆发了,自己也会是帮凶之一,因为自己没有及时的阻止这件事情。所以自己也是这件事情所造成的危害的元凶之一,而张无悔,只是在除掉一个并不知道自己犯下大错的人,从他的罪行所会引发的连锁反应来说,将他杀掉,并不过分。
但是……
苏宁站起身子,对张无悔说道:“你所做的事情,我不反对,因为我必须承认我站在你的位置上做的不会比你更好,但是。我还是那句话。将不过三代,不是没有道理的,你必须要清楚,你现在种下的因。会在将来的某个时刻。变成果。我想你明白,不要后悔,更不要把事情做绝。那个人的家人,我希望你可以妥善的安排。”
张无悔并没有丝毫的停顿便接话道:“属下一定会妥善安排他的家人,只要他的家人什么都不知道。”
苏宁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但是终究,苏宁没有说什么,冷场了一会儿,苏宁说道:“那个人已经交代了会有人在他的家附近和他接头,一直都是黑衣服的没有胡须的男子,现在时间还不算晚,你立刻带着人找到他的家,给我在最短的时间把那个黑衣男子给抓起来,一定要抓活的,他是我们最大的线索来源!”
张无悔点头领命:“属下遵命!”
看着张无悔离开以后,苏宁离开了这里,回到自己的府上,又找人把张无悔的副手马援喊了过来,一个二十岁的年轻小伙子,很有能力,很强干,所以当时被任命为张无悔的副手,代替张无悔做事情的两个月里面,也把事情做得井井有条,并无什么差错之处,而且他的名字和东汉名将马援是一样,同样的,马援最大的功绩是平定南部叛乱,而这个小马援现在也在做同样的事情。
马援很恭敬的向苏宁行礼:“苏侯,请问有什么事情需要属下做吗?”
苏宁点点头,对马援说道:“马援,假造纸钞之事,你也知道了吧?”
苏宁让人在带着马援前来的途中把有贼人假造纸钞的事情告诉马援,让他做好一定的思想准备,饶是如此,马援依旧感到震惊无比,并且不知道苏宁找他来需要做些什么。
“苏侯,属下已经得知,但是,苏侯唤属下前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吗?”马援忐忑不安的询问道。
苏宁很严肃的说道:“方才本侯得到线报,钱仓内部金主们存款所使用的口号已经泄露,钱仓内部很可能潜藏着一些暗中与我们作对之徒,凡是可以得知金主存放钱款时所使用的口号之人,都是由七个家族联合推选出来的理财能手,一共十个人,其中也有本侯安排的两名血滴子在里面,本侯需要你立刻去和那两名血滴子联系,把内鬼用最快的速度给本侯揪出来!”
马援闻讯大惊失色,急忙说道:“苏侯的意思是,您怀疑那七个家族里面有和贼人暗通款曲之人?”
苏宁点点头,拿出一份名单交给马援:“这是名单,还有他们所属于的家族,本侯不知道是哪个家族,但是,冯家是可以排除的,除此之外,六个家族,需要你联合那两名血滴子仔细排查,不要打草惊蛇,要暗中行动,千万不要被发现了咱们的意图,因为此事事关重大,本侯不得不多问一句,你可能做到此事?”
马援心中震惊,沉默良久,才咬着牙说道:“蒙侯爷不弃,赋予重任,马援必全力而为,一定完成侯爷交付之任务,不成功,便成仁!”
苏宁笑了笑,缓和了一下气氛,说道:“没那么严重,不需要你成仁,你还年轻,很多事情上不需要做的那么绝,你还有很好的未来,只要你尽心尽力做事,纵横部总有你的一个位置,你可明白?”
马援有些不明所以,但是还是老实的点点头,在纵横部待了那么久了,他知道这位和他一样大的年纪但是权力却天差地别的苏侯爷不是那种喜欢摆架子的官僚,他很随和,平时很平易近人,虽然办起正事儿来总是一板一眼,特别严格,要求极为精细,但是大家都认为这是纵横部从一个无人关注的小小司门成为今日和六部并列的当朝第七部门的最大原因。
这位苏侯爷才是这一切的奠基人,没有苏侯爷,就没有今日权势滔天的纵横部,也就没有大唐如今的辉煌,纵横部内部的一些消息,他还是明白,他也是血滴子的一员,掌握了很多重要的机密,苏侯爷喜欢启用年轻人,尤其是纵横司扩充为纵横部之后,所需要的官员数量急剧上升,官员平均年龄更趋年轻化,如今好几个二十多岁的甚至还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在纵横部担任要职。
大家都很崇拜这位同样年轻的左侍郎,实际上的主要负责人,这一点上马援也是一样的,只是,苏侯爷现在对自己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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