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九年八月四日,解放大军兵临城下,湖南长沙和平解放。WWW.tsxsw.COM白崇禧的长官公署被迫迁至衡阳,白崇禧认为,战局至此,必须做好把长官公署迁至桂林的准备,而桂林则是实施战略后退的关键所在。向南可以退守南宁或雷州,实在不行,可经由镇南关(今友谊关)暂避于越南,向西可撤往贵州,与云南友军汇合,共谋出路。这一切,都必须经由桂黔边地区,才能得以实现。最近,**游击队在这一带活动猖獗,如不抓紧时间加以剿灭,任由其做大,必将危及战略后退计划。对此,不得掉以轻心。白崇禧命人草拟电报,发往广西,电文如下:最近,共党成立桂黔边人民解放总队,加紧对我桂林、柳州地区的破坏、滋扰活动,为不影响我桂林,作为长官公署之地位,命整合当地剿总机构,设立十五专员公署,专司围剿桂黔边人民解放总队。具体任命后发。白崇禧。
龙城剿总司令部作战会议室。长长的会议桌两旁坐满了各部长官,帽子整齐划一地分摆桌子两旁,军官们两臂下垂,两手掌置于双腿上,两眼目视前方,身体笔直地坐在位子上。坐在长官位子,右手边的是剿总司令陈天雷,身旁坐着情报处处长白业生,左手边坐着保密局龙城站站长肖雅芝,及其他军官。
“起立!”站在会议室门口的军官,发出了口令。众军官立即起身站立,从门口走进一位少将军衔的军官和一名拿着公文包的随从军官,直奔中间的长官之位。陈天雷目视着少将,说:“欢迎唐高参到我部训示!”并带头鼓掌。唐高参点点头,坐了下来,然后,取下帽子,放在桌子上。
“坐下!”陈天雷发出口令后,最后一个坐下。唐高参向后摆了摆手,站在身后几步外的随从军官,立即从公文包里拿出文件,走到桌前,把文件置于唐高参面前的桌子上,然后退回原处站立。唐高参拿起文件,起身宣读道:“命令!”“刷”的一下,全体起立。刹那间,屋子的空气像凝固了一般,静得甚至连针掉到地上,也能听得到。唐高参继续宣读道:“任命陈天雷为第十五专员公署司令,任命白业生为第十五专员公署副司令,任命肖雅芝为第十五专员公署副司令兼龙城区保密局龙城站站长……命令宣读完毕,坐下!”待众军官坐定后,唐高参扫视了一下,继续说道:“各位!从即日起,第十五专员公署司令部设在南良县城内,靠前指挥,靠前围剿,务必短时间内,将共党游击总队歼灭之。各位,能不能做到啊?”
“能!”众军官响亮地回答。
“好!我唐某人等着听你们的好消息。好了,各位,我唐某人有要事在身,不能耽搁,这就赶回桂林白公馆去,告辞了!”唐高参说完,戴上帽子,起身和随从离开会议室,回桂林去了。
第十五专员公署司令陈天雷,坐回到长官位子上。他说:“各位!第十五专员公署已经成立,各位的任命也已经下达,当前最重要的任务是清剿共党游击队,由于目前我部兵力有限,不能采取大规模,全方位的清剿行动,只能采取集中优势兵力,各个击破和特战斩首等策略,加以剿灭。为此,我命令:龙城区保安团、南良县自卫总队,立即对威胁我桂林至龙成的交通命脉的潭良游击大队,实行围剿,务必将其歼灭。”
“是!”保安团团长郭连、南良县自卫总队总队长陈兵迅速起立,异口同声答道。陈天雷继续说:“保密局龙城站特别行动队伺机对共党游击队首脑,实施斩首行动,各情报、谍报人员做好渗透、破坏活动,务必造成共党游击队,群龙无首,内部混乱之局面。”
“是!”副司令兼保密局龙城站站长肖雅芝起立答道。陈天雷最后说:“各位,此番行动是树我十五专员公署之威,灭共党猖獗之势的大好良机,望各位同仁,精诚团结,互相协作,奋勇对敌,以良好的战绩,报效党国。”
“是!”全体起立,陈天雷宣布:“散会!”
白业生走出会议室,肖雅芝赶了上来,打着官腔,抱着拳,说道:“白副司令,恭喜恭喜呀!”白业生也抱着拳回礼道:“恭喜恭喜肖副司令!恭喜你,这官是越当越大。”肖雅芝靠近白业生,小声地说道:“白哥哥,你说,这女人官越当越大有什么用?”白业生一本正经地说:“有!地位提高了,可以站在男人肩膀上,拉屎拉尿了呀。”肖雅芝拍了他一巴掌,娇笑道:“去你的!再说有你好看。”白业生装着害怕的样子,说道:“看看!马上就开始拉屎拉尿了吧。”肖雅芝举起拳头,却没砸下来,悄悄说:“白哥哥,我们庆贺庆贺?”白业生说:“好啊,找个时间我们聚聚,现在忙着剿匪呢,我要去南良县,你呢?”肖雅芝说:“这边我也有事,需要时,我会去的。”到了剿总门口,白业生开着吉普车离去,而肖雅芝却站在大门旁,把手一挥,一直守候在旁边的两名穿黑衣的便衣,立即开着偏三轮摩托车跟踪白业生。肖雅芝不得不这样做,每次遇到重要事件或会议,为确保消息不被泄露,给党国带来损失,她都要做出精心部署,特别留意与会者的情绪变化,跟踪重点人的行踪,了解他们的动向,以便在各种信息当中,筛选出有用的东西,嗅出共党的味来。白业生开着车,见一辆偏三在远远的地方跟着他,他只好把吉普车开回情报处停放。在办公室呆了一会,确信敌人已不怀疑自已,换上一套便装,出了门,径直朝街上走去。白业生要去找龙城地下党负责人韦严,把敌人的围剿计划尽快通知党组织,以便游击区做好应对准备。
由于形势发展得很快,龙城地下党活动频繁起来。而敌人因战事吃紧,涌入龙城的部队、机构不断增多,人员混杂,军心浮散,敌人既要清内,又要肃外,忙接不。,故此,给党组织的活动和发展,提供了空间,党组织迅速壮大,被敌破坏的城北党支部也已恢复。今天,韦严召集各城区党支部负责人开会,和大家一起讨论加强厂矿学校党组织建设问题,研究部署配合解放大军南进战略需要做的工作……
白业生在街上,一会进了这家商店,一会又进那家商店,走走停停,边走边瞄身后的情况,确信没被人跟踪,便加快步伐向奇香书屋走去。殊不知,接近奇香书屋路口处,正在假装看报的便衣盯上了他。白业生并未发觉,照直朝奇香书屋走去,快到书店门口时,他突然回头到小烟摊,买了一包烟,迅速观察了一下周围情况,见无异样,便走向对面书屋门口。当走到街心时,一辆拉客的人力车,挡住了他的去路,戴着草帽的拉车人,撂下一句话:“别停!照直往前走,向左拐个弯,穿过那条小巷。”然后,拉着车向前跑去。白业生心里一惊,不管拉车人是敌是友,反正出状况了,书屋是绝不能进去,只能按那人意思往前走,他穿过那条小巷时,瞥见两便衣远远跟在后面。出了小巷是另一条街道,对面有一家日杂店,白业生走了进去。两便衣一前一后走在小巷里,后面的便衣,突然被身后的木棍狠狠击中头部,晕倒在地。前面的便衣听到响声,正要回头看个究竟,一个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打劫!快把钱拿出来!”还没等便衣转过身来,头上被木棍重重击打了一下,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袭击者,正是人力车夫。只见他,故意将两人的口袋翻了出来,把钱全部拿走,没有要两人的枪,丢下木棍,拍拍手上的灰尘,扬长而去。白业生买了一些日用品,走出日杂店,往回去的方向走,正走着,刚才那个拉人力车的,赶了过来,问道:“先生,要坐车吗?”白业生二话不说便坐了上去,无论是什么情况,他都要弄个明白,否则,他就进不了奇香书屋。车子拉着白业生在街上跑着,那人并不说话,白业生也不做声,到说话时,自然会说的,不说只能是还没到时机罢了。车子转了一个圈,又回到离奇香书屋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车夫把车把放到地上,转过身,用一只脚踩住车把,“先生,到了!”边说边把压得很低的草帽抬高起来。
“丁永连!丁参谋!”白业生惊喜地小声说道。
“那两个小脚色,已被我打晕,一时半会醒不过来,你赶快去吧,办完事,抓紧时间回去,以免被怀疑。”
白业生付了车钱,和丁参谋各自离开,白业生进得奇香书店。
陈叔见到白业生,先是若无其事地走到门口,向外左右看了看,见无异常,便上前问道:“先生,你要买什么书?”白业生随手拿了一本书,翻了翻,说道:“我想买这本书,只是这本书太旧了。”
“先生,你稍后片刻,我到楼上库房帮你找本新的。”
“有劳了!”
陈叔上得楼来,轻轻地敲了敲门,韦严和城区的各党组织负责人已开了很长时间会了,正准备结束会议,听得敲门,示意与会人员进里屋,然后打开门。陈叔对着韦严耳语了一番,韦严也对陈叔耳语了几句,陈叔下楼去了。韦严把门关好,走进里屋说:“同志们,今天的会议就开到这里,由于外面有一些情况,大家不能从正门走,往这来吧。”韦严挪开衣柜,打开地板上一块活动的木板,下面有楼梯直通一楼,可达后门,并叮嘱两人两人分批出门,待人走完,韦严盖好木板,把木柜挪回原位,便出了里屋。至于,为什么不让他们往正门走?由于,长期地下斗争的经验教训,以及白业生所起到的别人无法替代的重要作用,韦严无论如何不能让别人看见白业生与党组织有什么瓜葛,这也是确保白业生安全的最好方法。陈叔领着白业生进到房间,然后,下楼到门口望风。
“老韦!”
“老白!”
两人的手紧紧握到了一起,然后又紧紧拥抱了一下。韦严说:“老白,你怎么亲自来这里?危险啊!”白业生自责地说:“是啊!我首先要向党组织作检讨,请求党组织处分我。”韦严听他这么说,惊异地望着他,这句话从大名鼎鼎的,让敌人闻风丧胆的“百合花”口中说出来,的确是件大事了,赶忙问道:“什么事这么严重?”白业生说:“我来书屋时,之前都很小心,没发现有人跟踪,可快到书屋门口了,却麻痹大意起来,被两名便衣盯上,却没发现,多亏小丁他化装成车夫,及时赶到,提醒了我,并打晕了两名便衣,替我解了围。”韦严倒吸了一口冷气,说道:“啊!真是太危险了!刚才,龙城地下党各区负责人还在这里开会,你、我及各城区负责人岂不一锅端?”如果真是这样,党将面临莫大的损失啊,想到这里,白业生心如刀绞,难受极了,他不能原谅自已的这一失误。韦严见状,安慰道;“不是没发生吗?这也好,毕竟给我们敲响了一个警钟,提醒我们,越是在胜利的前夜,越不能松懈大意,掉以轻心啊!否则,由于我们个人的失误,给我们的党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那就不好了。”白业生点点头说:“是啊!教训是深刻的。”韦严说:“这次来,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吧?”白业生说:“是的!国民党专门成立第十五专员公署,围剿我游击总队,司令部设在南良县,很快就要对潭良游击区发动围剿,而且还要对我游击总队首脑机关,进行斩首行动,望尽快通知游击总队做好迎敌的准备。过几天,我也要到南良县去了,有什么情报和消息,要找党组织报告,找谁呢?”韦严说:“我会尽快把你说的情报,向上级做汇报的,你到南良后,马上会有同志和你接头,记住,接头暗号是,来人问:‘你姓白吗?’你回答:‘对,我姓白,白面书生的白,那你呢?’那人答:‘我姓黄,大黄蜂的黄。’”
“明白了!”两人握手道别后,陈叔把白业生送出来,临出门时也没忘带上买好的日用品。
白业生在回来的路上,看见一队队警察和保密局的人,正朝那条小巷跑去。他知道那两名被打昏的便衣已经被发现了,自己也得抓紧时间回到住处,他加快脚步……
肖雅芝、林德孟带着一帮人,在小巷子里查看现场。一名便衣还晕在地上,另一名便衣满脸是血,头缠着绷带,猥猥琐琐,像斗输了的公鸡,站在那儿。肖雅芝吩咐林德孟:“赶快把那个躺在地上的兄弟,抬到医院抢救。”林德孟把手一挥,手下把人抬走了。肖雅芝朝那名缠着绷带,满脸是血的便衣,挥了挥手,那名便衣战战兢兢地靠上前来,肖雅芝看看身边的人,问道:“谁有手帕?”林德孟赶紧拿出手帕递予肖雅芝,肖雅芝把手帕递给那受伤的便衣,说:“看,满脸是血的,擦擦,擦擦。”便衣接过手帕,边擦脸上的血,边感激地说:“谢谢站长!谢谢队长!”肖雅芝问道:“快说,这是怎么回事?”受伤便衣说:“我两负责这路口一带的监视工作,之前,赶巧碰上剿总情报处那个白业生,”
“什么?是白业生?”这关键时刻,他出来干什么?莫非他是共党,要把会议情况,想办法传给共党地下组织?这个年头,什么事情都会发生,什么人都信赖不得的,肖雅芝是这么想的,对谁她都不放心,都会怀疑。
“是的,就是白业生!我们见他穿着便装,晃晃荡荡的,似乎在寻找什么,我两觉得可疑,就尾随在他后面,想看他跟谁接头,跟到这小巷,看见白业生进到对面的那家日杂店,我们正想跟上去,结果出事了。”
“难道你们是被白业生打昏的?”
“不是!他在前,我们在后。”
“那就奇怪了,难道他有同伙?”
“又不太像,我们是突然盯上他的,他一直尚未发觉,更谈不上有人会掩护他。”
“那你把被袭的经过说一说。”
“我听到身后有动静,刚想回头看发生了什么,就听身后有人喊道:‘打劫!快把钱拿出来。’脑袋便‘轰’的一下,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就见老二被人打晕在地上。”
“枪丢了没?”
“枪没有丢,钱都给拿走了。”
如果是共党,哪有不拿枪之理,共党向来都把枪看成比生命更重要。肖雅芝边思索边捡起扔在地上的木棍,仔细查看了一下,然后,在手心上掂了掂,突然一棍子打在那受伤的便衣屁股上,狠狠地说:“他娘的!都是一群饭桶,好好的一件事情,却给你们搞砸了,干嘛不把你们都打死啊?留着有什么用?”吓得在场的人,面目铁青起来。
“都站在这里干嘛?赶快去把对面那家日杂店的人,全给我带到保密局去。”
“是!”这伙人蜂拥上前,去日杂店抓人。
白业生提着个大皮箱,来到情报处办公室,把皮箱打开,里面是一些换洗的衣物和日常用品。他把一些文件装进一个公文包,放入大皮箱内,然后,开始整理起一些书籍、笔墨纸等办公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