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立于那高大的白玉柱顶，俯瞰这广阔无边的京城，颇有点指点江山的意味。顾相听得叶九重的叹语，浑浊的眼眸里射出些许精光，轻叹道："真亏你能想到这层，不愧是前朝皇子。不错，帝王心术要的就是平衡，不管是哪一位君王，都不会任由一方势力做大，而贤王却是多年隐忍不发，积聚力量数十年，方才在现在展现出贤王一党的底蕴，圣上就是想亡羊补牢，也为时已晚了。说实话，贤王之才干，实在是数倍于圣上。"
"呵呵...顾相莫要讽刺于我，我哪里还是什么皇子，再说，我出生之时，郑氏一族已然亡国，不过是长辈们依旧在做着复国的美梦罢了，而现在郑氏已亡，在下就更不是什么皇子了！"叶九重苦笑着摇摇头，继而低眉凝视着手中的寒刃，片刻后，其微微颔首，同意顾相的结论，但依旧有一丝疑虑，问道，"既然顾相知晓贤王的才干在圣上之上，而顾相又是当朝宰相，要保证朝廷稳定，那为何不直接支持贤王呢？若是那般的话，贤王想要登上高位，也愈发容易，想来朝廷也不会有太大变化。"
"为什么？"顾相心中思绪万千，眼神里也有些恍惚，似是自顾感叹道，"是啊！为什么呢？为了家国天下？为了百姓？或许只是为了她吧！"
"她？"叶九重心中一动，剑眉紧皱，素来擅于抓住关键之处的他便是觉得顾相指的这个"她"便是整个问题的关键，继而其疑问道，"顾相，这个'她';是指？"
顾相稍稍回神，轻笑一声，便是应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想来也被当年的人遗忘了，告诉你也无妨。她啊，当年便是横空出世，一如如今的叶风。她绝代风华，仗剑江湖，出谋划策，无所不能。武可勇冠三军，神剑在手，取敌上将之首如探囊取物；文可剑走偏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你可以不相信，但她就是如此完美。她的出现极其短暂，但却成为了一代风流传说，而老夫现今所做皆是因为她。"
叶九重稍微思索，便是眼神微凝，惊疑道："顾相所说的'她';应是一个女子，莫不是当年帮助赵家开国的那位女子？既然如此，那么她就应该与我家家主有着某种联系，不然顾相也不会这么不遗余力地帮助叶家。"
顾相轻笑，望向叶九重的目光里尽是赞叹，颔首道："九重之智谋，确实高超。不错，此女持有的神剑便是'云水剑';，而她也是云水剑派的弟子，最重要的是她是叶风的祖母。虽然此女最后选得叶青做其夫婿，已为人妻，但依旧不妨碍老夫对她的喜爱。数十年了，老夫从未变过！"
"呵呵，'人不风流枉少年';，顾相倒是痴情。这也就说得通了，怪不得顾相如此推崇家主，怪不得云水剑会出现在叶家，原来如此。那不知那位前辈现在何处？"叶九重轻笑，但依旧疑道。
待九重问出如此问题，顾相便是陷入了沉默。其面露怆色，片刻后，方才沉声道："二十年以前，便是没有了她的消息，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叶九重也是有些沉默，但他的心里始终存在着某些疑虑，愈发萦绕心头。其抬起头，凝视着老者的泛着悲色的面庞，手里却是捏紧了寒刃，因为他有预感，眼前的顾相看见的可能不是真相，这真相的背后必然有着一个惊天阴谋，而解开真相需要一个契机，说不定那位女子就是这个契机！
半晌，顾相情绪稍稍稳定，抬起枯手擦拭着眼角，便是轻笑道："老头子让你这个后辈见笑了。但让老夫在意的是那霓裳公主的事，虽然霓裳公主如此说，但老夫心里始终不舒坦，既然你与公主熟识，那你就说说你的看法，不知霓裳公主究竟是何目的？"
叶九重剑眉紧皱，低眉思索，回想着那女子杀伐决断，以及当年那女子的悲惨遭遇，一时间，他有些百感交集。一方面，他有些同情这个女子，若不是其身在帝王家，就不需要遭受如此多的困苦，这跟他有着某些相同的境遇，而另一方面，他对那女子也是有些忌惮，阴谋诡计信手拈来，说是爱他，但女子心中所想，却是无人知晓，虽不留神，任何人都会万劫不复，说她是蛇蝎美人，是丝毫不为过。
念及此处，叶九重心中凝重，继而抬首沉声道："顾相，恕我直言，公主所说，必有虚假，但其目的，我等尚不知晓，而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她是圣门中人无疑，而且还是圣门第七影卫，在圣门有着非同寻常的地位，我们必须万般小心！"
"第七影卫？据老夫所知，影卫之首便是那位神秘的圣门军师，想不到霓裳公主在圣门有着如此地位，老夫之前倒是小看了她！"顾相沉声道，眼神里也是有着凝重之色，对于圣门有着多年研究的顾相，他自然清楚"影卫"一词代表着怎样的意义。
话罢，顾相望了望天色，便是轻笑道："倒是不早了，我们下次再联络吧，但在圣上面前，我们还需装作对立，最后，还要麻烦叶九重先生送送老夫了。"叶九重也是望了望天，颔首应道。
叶九重深吸一口气，眼神一凝，继而其提着顾相纵身而下，如展翅而翔的苍鹰，其步伐在柱上轻点，使身体始终四平八稳。待其落地，却是毫不停顿，身形一闪，便是移到偏僻角落之处，这才放下了顾相，顾相有了之前的经验，这第二次被人提着飞檐走壁，面色之上倒还正常。不过稍微缓气，顾相便是平整了面色，缓缓踱步走了出去。
叶九重目送顾相离开，便是纵身一跃，又攀上那琉璃墙上，步履轻盈，在宫殿间来回穿梭，漫无目的地逛着这个看似熟悉却又是陌生的皇宫内院。须臾之间，叶九重攀上了一棵古树，立于枝头远眺，自是觉得神清气爽，待其偏头凝视着那波光粼粼的园中溪水，却觉此处是如此熟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