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4 进城求学
青山绿水,白云飞袖,葱翠的小路尽头,白云踏过香花朵朵。微风细里,暗香拂来,整个山水都神采飞扬起来。
佳人归来春逝暖,两心有情总相依。
整幅图,有马无人,归来二字,在青山绿水间,在白云飞袖中,在那葱翠的小路尽头,在香花朵朵间——
这幅就是那幅用二钱银子的砚石,雕刻出来价值五百两的砚台。那幅图,便是{归来图}。
也是刘东山第一幅成功的作品。也就是这幅作品,让那个古怪老叟愿意打破前言,对他倾囊相授。
这幅作品,对刘东山的意义,不可谓不大。
最重要的是,这幅作品,他只为一个人而作。这个人,便是他的妻子。他愿意把他最珍爱最宝贵的东西给她,他所在意的珍视的,也全部都与她有关。
“好精致的砚雕~~真是太神奇了~~”李半夏有些急切地捧着那块砚雕,眼里闪烁着藏不住的惊喜。“这儿还有好多人,这个……呵呵!有点像我呢……归来图?”李半夏定了定,“东山,这个是我吗?”
刘东山笑着点点头。
“刻得真传神,你看,还能看到她笑弯的嘴角呢~~连我鼻子上的这粒小痣,都刻出来了~~这是头发,这是眉毛,这是耳朵,都有呢,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李半夏抱着那块砚雕,真有些爱不释手的味道了。
“这是你刻的。”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刘东山仍是点头,他本该诧异的,从李半夏抱着这块砚雕的反应来看,他就该明白,她是知道一些什么的。但想想,她知道,是一件再合理不过的事。
他们是夫妻,是至亲,他们是这个世上最亲~密的人,他做什么事情,她真的会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媳妇儿,别人不清楚,他做丈夫的还会不清楚吗?她虽然有时候大大咧咧,却着实是个细腻的人。
家里摆满了木头,还有砚台,他没事的时候就在林中刻木头。他的桌上摆满了书籍,这些书籍自然是肖将要他看的,他说过:一个砚雕师,可以是一个砚匠。但一个好的砚雕师,又不能仅仅是一个砚匠。他要学的东西还有许多,这个师父,为了他这个徒弟可真是煞费苦心。
这么多的不寻常之处,又岂能瞒得过聪明的李半夏?细腻如他,只怕一早就猜出来了,只是体谅他的苦衷,这才按捺不说罢了。
“你都知道?”
“嗯。”
“那你怪不怪我?”刘东山上前一步,有些着急的问。
“当然……怪你了,这么大的事,你瞒我这么久,可真是让人伤心哪~~”李半夏语有戚戚焉,小模样还真是挺伤心。
“半夏,你听我说,我真不是有意瞒着你,是师父他老人家不让我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就连家人,就连你,师父也不让我说出去。我其实一直都想将这事告诉你的,只是我答应了师父,我不能做个食言的人。”
“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做人最重要的便是言而有信,你答应了你师父,就要信守承诺,我当然也不会怪你。”
“……”
“不过呢,为了让你心里好过一点,不再对我愧疚,你是不是该答应我一些条件呢?”
刘东山笑了,笑得释然,又笑得无奈。这个半夏,老毛病又发作了,她几天不想些玩意折腾他一下,她浑身都痒得慌。
若是旁人,定然以为李半夏要他答应她条件作为弥补,是趁机“敲竹杠”,占~便宜。她自个儿嘴上都这么说,一副傻呵呵的模样。只有他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她这么做,甚至提出这么多条件,只是希望他心里好过一点,不要让他为这件事内疚。
这个傻姑娘,明明是他隐瞒了她,到头来她不但不生气,还换她来安慰他。
他何其有幸,今生能娶她为妻。
“先说来听听。”刘东山后仰身体,也端起来了。那表情,可是没有一点的愧疚和要补偿的意思。
李半夏瞪着他,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这人,貌似今着胆子出奇的大哈!
李半夏手指轻点着下巴,审视着刘东山,想要看清他这次在耍什么心思。
刘东山很大方,任她审视,自个儿靠到椅后,像李半夏之前那样,放松着身体,尽情地享受着这一刻的平静。
“啊呀?”李半夏在心里惊奇地啊呀了一声,看那刘东山,竟完全不知该怎么办了。
她确信自己很了解他,但这回,却有些看不懂他。
“算了,你不乐意我就不说了,反正你也不是有心要补偿,说出来也没意思。”李半夏佯装生气,不想再说,她进屋去。
她身子刚动,就被刘东山给拉住了,稍一用力,李半夏便坐到了刘东山的腿上。
刘东山双手揽着她,偎在她的怀里,就这样静静靠在她的怀中,一动没动。
看到他这般安静的样子,李半夏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她难得使次小性子,还没有开始发作,就消逝无痕了。
她的确不是一个善于使性子的人,使起性子来,估计也是蹩脚得很。
“半夏,谢谢你。”
轻柔充满磁性的声音在林中响起,刘东山将怀中之人抱得紧了些,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感情。
李半夏愣了愣,随即柔柔地笑了。任他抱着,坐在他的腿上,任轻柔的微风吹拂着她的发梢,感受着来自刘东山身上的温度,温馨的气流在两人之间流动,充斥着彼此的胸腔。
事后,李半夏亏得嗷嗷叫,她怎么一时昏了头,被他迷了心窍,什么福利都没捞着,就这样把这页给掀过去了。
李半夏确信,刘东山根本就是在跟她打马虎眼。明明不是什么大帅哥,居然对她使用美男~计,最重要的是她居然真的昏了头!
哎!这可真是晚节不保啊~~
以后谁要是再说刘东山老实,她一定怀疑那个人是个笨蛋。这个人,看似老实,实则狡猾着呢。
哎——
“大舌头,你叹什么气?”刘灵芝和刘当归从屋外进来,看到李半夏趴在桌子上长吁短叹,小脑袋便凑了过来。
“嗯~~”李半夏百无聊赖,将面前的脑袋推开。
大的不老实,小的也未必老实。
“哥——”刘灵芝闹不明白了,疑惑地回头,去问他的哥哥。
他的哥哥脑袋比他灵光多了,他弄不明白的事哥哥一定会明白。
“平时像只猴子,怎么今天跟霜打的茄子一样?”
李半夏瞥了刘当归一眼,哼了声,还是不理人。
别理我,我现在很郁闷。
李半夏的脑门上清晰地写着这一行字。
“你上次答应我一个心愿,作得数吗?”刘当归慢慢开口。
李半夏昂起头,想了想,是有这么回事。心想着这次可赔了本了,刚才被大的给“摆了一道”,这会儿还得答应小的一个心愿,李半夏差点咬碎一口银牙,亏了亏了亏大了。
“作得数作得数,说吧,小当归。”一码归一码,她不能在小孩子面前言而无信,这可不是好榜样。
“别叫我小当归。”
“……”
“夫子前两日和我说,在我们这些孩子中,可以送两名孩子去城里读书。城里有家飞鸿书院,里面有整个江州成绩最为优异的学生,许多学生都想进去,都找不到门路和机会。飞鸿书院的院长曾经是夫子的学生,有次夫子和他说起,他给了夫子两个名额……”
“其中有一个就是你?”李半夏已经坐起来了,惊喜之色,溢于言表。
“嗯。”
“行啊,当归,没想到你进学堂短短时间,就得夫子如此看中,真棒!”当归取得如此成绩,李半夏也替他高兴。“不过,那飞鸿书院远在江州,你一个孩子……就算你自己愿意,你奶奶也是不会答应的。”
刘当归果真低下了头,“你说得没错,奶奶是不会答应的。”这么大一个孩子,就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求学,莫说马氏不放心,就算是李半夏也不放心。
尽管她明白,一个孩子要成器,总是要放他出去飞。但毕竟没有几个孩子的父母,舍得做出这样的抉择。当归毕竟还是太小了,之前在村子里又从未出过远门,让他一人孤身在外,他们在家定得每日为他担忧。
不过,这个孩子竟然有勇气独赴江州求学,单凭这份魄力,就是好样的。
她家这个小子,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呢。
“你来和我说,是不是想让我劝你奶奶,让她答应你去江州求学?”李半夏有些不懂了,为何每次遇上这种事,这些小鬼头都来找她呢?难道她这人特别好说话,还是说她耳根子最软,为毛“坏人”每次都让她来做呢?
就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刘当归有些迫切地看着她,“奶奶和爹爹一定都不愿意,但你去说了,奶奶和爹爹说不定就会听你的。”
如果说在这个家,还有一个人能让马氏和刘东山改变主意的话,那么这个人便是李半夏无疑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