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人马同行,欢乐多多
刘东山知道刘西山这会儿是不会起来的,他又走到了刘银杏的门边。银杏不开口,别说是西山,就是娘,只怕今晚都睡不着了。
敲了敲刘银杏的房门,等了会儿,里面没有出声。
“银杏,我是大哥——”
听到刘东山的声音,裹在被子里无声流泪的刘银杏动了动,虽然还是没有开口,却不自禁地听着外面的刘东山想要说什么。
刘银杏和刘西山一样,打小就敬重他们的大哥。
大哥说的话,他们两个都听。而自打刘东山出事后,这两个人,更是十分在意刘东山说的话,还有他的心情。
一般而言,刘东山让他们做什么,他们绝对不会不去做。
“银杏,大哥知道你这个时候什么都听不进去,大哥也不想多说什么。只是想让你知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是大哥最喜爱的妹妹。大哥,二哥,还有爹娘、你嫂子,永远都会站在你这一边——”
刘东山的声音里有着悲痛,这种悲痛,甚至超过了自己出事的时候。
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的门打开了。
刘银杏出现在门口,眼睛通红,一下子投进了刘东山的怀里:“哥——”
刘东山无声地安慰着她,声音里有着化不开的烦恼。
刘西山看到刘银杏出来了,心急着站起来。然跪了两个时辰的腿,早已麻木不堪,只是动一动,就摔倒在地。
“二哥,你看你……”刘银杏破涕为笑,家人,是她最坚实的依靠。
不知为什么,有大哥方才那一席话,刘银杏只觉得,有任何的难关,她也不是那么的害怕了。
她既然能活到现在,足以证明她其实是个很有勇气的人。至少,她很想要活下去,并不想死去。只要有这一点,刘银杏,迟早会从阴霾中走出。
许多事情就是这样,当你遭遇上的时候,你就觉得这一关肯定过不去了。但只要你咬咬牙,坚持下去,就会发现要想过这一关并非你想象的那么艰难。当一切云消雾散,你再回首看这件事的时候,可能会付之一笑,纳闷就这么一点事,自己当初怎么就会觉得过不去呢?
…………
雪芒山。
五日后,李半夏来到了一个叫雪芒山的地方。听当地的百姓说,过了这座雪芒山,离边城重镇也就不远了。
越接近边城,气温也越来越低,李半夏已将包袱里的棉衣给找了出来,给自己紧紧裹上了一层。
雪芒山上已经有了薄薄的一层积雪,昨晚入夜时分,这里下了第一场雪。
李半夏当时就住在不远处的客栈之中,望着雪芒山的那一场小雪,想起了楚人昔日思归之句。
自己离家已经有不少的时日了,她离去的时候稻田里的庄稼才刚刚收割,而今,已经开始下起雪来了。不知远在千里之外的大杨村,是否也快要下雪了?
不过,这里是边城,苦寒之地,入冬总是要比大杨村早些。
听说等到了真正的边城,那里将会更冷。寒冷刺骨的朔风,刮得人耳朵都要掉下来。李半夏本就是个怕冷的人,雪芒山的一点微寒已经让她颇不适应,也不知到了那等苦寒之地,又得遭受多少的罪。
雪,是一风雅之物,许多人都喜欢雪,也喜欢赏雪。然等你真的走在雪山上时,你就没有一点赏雪的心思了。
李半夏双手包在棉套里,脚上也穿着厚重的皮靴,这些东西,是她在山下的镇上置备的。
若想到边城,这些东西必不可少,李半夏可不想冻死在半路上。
李半夏全身上下都包得严严实实,牵着笑愁在雪山上艰难行进着。比起她,笑愁可就可怜了。它是马,即使李半夏想给它弄一身装备,也不知道要如何的弄。不过她以前听人说过,马儿有保护自己的方法,你要是弄得多了,还有可能弄巧成拙。也不管这话是真是假,李半夏也只有拿来安慰安慰自己了。
雪山之上,行路难,李半夏也不肯苦了马,这才拉着马缰和它一起翻过雪山。
好在这雪芒山并非那种真正的茫茫大雪山,否则凭着李半夏这细胳膊细腿的,要想走过去也不知要费多少的工夫。可能脚下一滑,就这么连人带马,呜呼哀哉了!
走了大约大半天的时间,李半夏终于翻过了雪芒山,到了山下的小镇。
到了镇上,气温又回暖了不少,这个小镇,就像是沙漠里的绿洲,给途中的旅人带来了希望和温暖。
疲惫了数天,李半夏实在没有精神再继续走下去,身上的干粮和水也都快用完了,她也需要停下来,添置一些东西。况且,笑愁之前受了伤,伤没好透,又急着赶路,这一路,它想来撑得很辛苦。
看这儿环境不错,很适合他们一人一马休养生息,李半夏当即决定在这里留上一天。
一觉从头天晚上睡到第二天中午,几天的睡眠不足一下子就给补充回来了,一觉醒来,李半夏也觉得精神舒爽,疲累尽消。
笑愁被带到了客栈后院的马槽,马槽的环境不错,至少还挺暖和。李半夏让店家帮忙准备了马料,又陪笑愁说了会儿话,才回到房中睡下。
若说这笑愁,以前她认为笑愁像个姑娘家,而且是个重色轻友的姑娘家,瞧它对莫邵兰那么热乎就能看出来了。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她又觉得笑愁真的像个小孩子。为什么这么说呢?这当然是有根据的。
譬如,笑愁走累了的时候,就会两只前蹄弯曲,蹲到地上,不管李半夏怎么拉它它就是不走。但这时候,如果李半夏很轻柔地给它顺顺马毛,说声笑愁乖,拍拍它的马屁,笑愁就会得意洋洋的站起来,甩着尾巴,继续赶路。
在过镇的时候,笑愁一闻到好吃的食物,四只蹄子就迈不动了。它想吃什么,就停在某个摊子旁。李半夏若是不配合,不买给它吃,那抱歉,它就不走了!
有的时候,李半夏身上没有零钱,就想着和它打个商量。笑愁看起来很好说话,但要真是耍起脾气来,顺马毛,拍马屁这些招都没啥用,还得来一记狠招。
笑愁最怕的就是别人挠它痒痒,偏偏李半夏是个大夫,不但对人身上的穴道有研究。经过一段时日的相处,把马身上的穴道也了解了一个大概。笑愁一和她耍赖皮,而且怎么哄都不听的时候,李半夏就挠它的痒穴,笑愁总是四蹄乱颤着要躲开,又不能踢李半夏,最后只好举蹄投降了——
又譬如说,他们每到一处休息,笑愁就跟怕生似的,总是要留她陪它待上一会儿,最好陪它说会儿话,等它睡意袭来,她才能回去。
李半夏是这么理解的,笑愁可就不这么认为了。它的看法,与李半夏的完全相反。
在它看来,它这个新主子特别的胆小,每到一个地方,总是要和它挤在一块儿,借由它来给她自己壮胆。还常常一说就忘了时辰,要不是它喷响鼻赶她,她可能还不走,就赖在这里枕着它的马肚子睡呢!
幸好她还是回去了,否则它可就惨了,觉都睡不安生。
也不管是李半夏黏着笑愁也好,还是笑愁黏着李半夏也好,反正这一人一马,相处得倒十分的默契融洽。
笑愁的那句话没有说错,李半夏借由笑愁壮胆,这个说法虽然有些欠妥,却还是有些个道理的。
这雪山茫茫的,一眼看不到头,若是只有李半夏一人,光看着那座大山恐怕就觉得这一路很难走。即使没什么危险,这旅途肯定也充满了寂寞和孤独。但是有了笑愁就不一样了,虽然它不能开口,却很能明白李半夏说的话。有的时候,还能做一些简单的回应呢。
李半夏睡了饱饱的一觉,笑愁可是睡了五六觉都醒了。这会儿正趴在马槽外的栅栏上,等着李半夏过来带它出去溜达溜达呢。
三等四等的,等得它快要睡着了,李半夏还是没有出现。
笑愁在心里腹诽,表示这种状况它早已经预料到了,也已经见怪不怪了。它这位新主子睡起觉来可比它有一次在路边农户家看见的那只大猪还要能睡,那只大猪睡觉,那可是天昏地暗都不知道醒来的。
他带着新主子得得得地打它旁边经过的时候,它那眼睛动都没动,就上面黑溜溜的几根小毛动了动,它还怀疑是它自己的脚步太过有力,身形过于矫捷所致——
在笑愁为了忍睡,辛苦地瞪大着眼睛的时候,李半夏终于边打着呵欠边朝它的方向过来了。
“笑愁,你已经醒啦!”
拜托,它早就醒了好吗?以为每个人,额,不,每匹马都像她那么能睡?
笑愁在马槽里转了一圈,最后拿屁股对着李半夏。
李半夏霎时就囧了。凭她对笑愁的了解,她知道当笑愁以屁股对着她的时候,只有一个意思。
说明她家的笑愁,鄙视她了,哎!——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