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赶回柳府,到了正厅,果然见兰草那傻丫头瑟瑟发抖地跪在正中,柳大夫人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哎呀,云薇啊,不是说未时才回吗?这回得可够早的。”
饶雪空不理会柳大夫人的热嘲冷讽,走过去拉起兰草:“兰草。”
兰草抬起头,把饶雪空吓了一跳。
那张小脸竟然又红又肿,左右都有五个明显的指印。
这分明就是被扇了耳光了,肯定还不止一两下!
兰草却紧紧地攀住她的臂:“小姐!小姐您没事?可担心死奴婢了!”
饶雪空无奈叹气,“你这傻丫头。”对于兰草的忠,她也无话可说,本来倒是想重新给她安排个去处,不要留在柳府受苦的,现在看来,莫不是兰草跟柳云薇还分不开么。
柳大夫人看着她们,见这两人竟然忽略了自己,气得一拍桌子:“兰草!还不跪下!本夫人让你起来了吗?”
兰草吓了一跳,脚一软便要重新跪下,饶雪空却拉着她让她跪不下去。
“大夫人,既然兰草回来了,她对救大姐姐的方法总比我熟一些,便让她跟我一起去煎药吧,您说呢?”
饶雪空又将柳明如抬了出来,现在这一招是百试百灵。
柳大夫人冷笑,“行啊,去吧!”
反正不差这一会,等明如醒了,她再好好地“回报”这主仆二人!
饶雪空和兰草回到西茉院,兰草一路不停地问着昨儿月亮坡发生的事情,饶雪空不和她多说,只是说凶手抓着了,跟她无关系,最多衙卫会就失踪的春叶一事再来问她些事情,但兰草看来还是有无尽的担忧。
“小姐,这对您的名声实在是太不好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这事我会想办法的,倒是你,这下回来再要悄悄离开可难了。”她知道柳府新请了一个刘师父,这刘师父昨晚被派去找一个小奴婢心里正憋着火呢,而且之前就准备新官上任三把火了,把府里的家丁全拉起来训练,决心要把柳府的护卫工作做好。那刘师父倒也不是十足蠢材,竟看出西后门的不妥来,硬是弄了几个家丁专门负责那一段的巡逻,这是桂婆子昨儿很晚时来告诉她的。
她自己要避开他们倒是易事,兰草就难了。
“小姐,奴婢不想离开您。”兰草昨儿其实挺忐忑的,这段时间她对饶雪空的感情更深了,以前是恩,如今还有依赖和情份。
“算了,呆着吧。你方才被扇耳光的事我找机会帮你扇回来!”
兰草忍不住咧嘴笑了:“小姐,这可不能。”
饶雪空让兰草去休息,自己去配了药。
她前世有很多的师父,那些师父全是有真本事的,对她虽然宠爱,但是在学本领这一点上都很严格,不允许她学着玩,全都是要真真正正花心思去学去练的。她用在柳明如身上的,是一种从中草药中提炼出来的神经麻醉液,用银针浸泡,然后插入柳明如的几处穴道,过小半时辰再取出针,那些麻醉药就全渗入了穴道中,令她陷入晕睡。这一手法是她师父自创的,也算是特种兵中一个特殊的本领,现在哪里有人能解?
饶雪空并没有跟兰草多说,只是跟她说若是有人问救了柳明如的方法,就说教与了她,自己反倒记不清了。
管人家信不信。
饶雪空救治柳明如,就得配置出那神经麻醉液的解药,然后用相同的方法将银针浸泡了,再插入相同的穴道。
做这些的时候她自然是屏退左右的,连大夫人都不能在房里。
虽然她可以拿着这个一直要挟柳大夫人,让柳大夫人避忌,但是这种方法如果用得久了,会损伤柳明如的几处神经,到时她如果身体一抽一抽的,这一辈子就算毁了。她和柳明如算不上有深仇大恨,没必要做得这么绝。再说,她总是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在柳府呆太久。
柳明如醒过来之后,饶雪空立即就发现柳大夫人眼里闪过一道冷光,她暗暗耸了耸肩,思忖着得去找谁帮帮忙才行。柳大夫人的反扑估计不会太轻。
不过半天时间,碧玉城中又有关于柳三小姐的流言了,这次传得更厉害。但是很快便有不同的声音传了出来,对抗那些流言。
“听说了吗?那柳三小姐果然是戾气重啊,柳大夫人两个丫鬟刚刚去服侍她,便落得个一死一失踪的下场!这可不是被三小姐的戾气所克吗?”
“不是说是因为遇上了采花贼吗?这是意外,这种事也不能都摊到人家柳三小姐身上去。”
“那别家小姐或是别家丫鬟怎么没遇上?”
“谁说没有?有另一位小姐被采花贼玷污了,那柳府两个丫鬟那是后来才撞上的。”
“啊?那是哪家小姐?”
“这可不知道了,出了这种事,谁还不是掩得严严实实的啊!”
“这可捂不得,那位小姐要真是被玷污了,以后哪还能许得人家?或是已经许了人家,那不说出来,岂不是欺骗?这男方家可就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有人叹道。
“也不能这么说,也许人家小姐自己就进了庵堂呢?”
关于那位被玷污的小姐的传言渐渐地盖过了柳三小姐的,世人多八卦。
一酒楼二楼雅间,韩渐离听着听着便皱了眉头:“不是跟周府尹说了,关于那位小姐被玷污之事要保密吗?怎还传了出来?”
坐在对面的玄衣男子淡淡地道:“这些话说出来对谁有利,便是谁传出的。那晚之事,你想想有何人知晓。”
“你怀疑柳云薇?”韩渐离的眉头却反而松了开来,摇头笑道:“如果是她倒还真有可能,那丫头是吃不得亏的,不过,这关于她的流言刚出来,便有了反驳之声,她一个小丫头,本事有这么大?”
“你问我,我如何知道?不是你一直说她不一般?”玄衣男子说着想了想,将青川招到身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青川领命而去。
韩渐离正要说话,雅间的门被用力推开,一个穿着淡绿襦裙的姑娘冲了进来,堪堪在桌前刹住脚步,两手按在桌上,震得上面的两杯酒都洒了些出来。
“韩渐离,你又撇下我!”
韩渐离无奈地道:“可亲,这可不关我事。”好友不喜欢跟女子呆在一起,明知道可亲对他有别样心思,哪还敢带来?这种事强扭不得,他不想伤了自家妹子的心。
韩可亲转向玄衣男子,目光闪闪:“二哥,可亲不能跟你们一起喝酒吗?”
“你酒量不好。”玄衣男子淡淡说道,说完站了起来:“我有事先走了。”
“二哥……”
韩可亲眼睁睁地看着男子大步走了出去,眼眶微有些发红。
韩渐离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站起来拍拍她的头,轻声道:“可亲,既是唤他二哥,便只当他是二哥不成吗?”
“哥哥,这句话你三年前已经问过了。”韩可亲目光坚定,“可亲今天还是同样的答案!我一定要当二哥的妻子!”
“唉,你这傻丫头,难啊。”韩渐离失笑,“这天下哪有一个女子与你这般,将要当谁的妻子挂在嘴边,也不嫌丢人。”
“得了吧,哥,你还说我呢,你向来不是不怎么守规矩的嘛!”
“你能和我比?”韩渐离笑道:“不过,有一个丫头性子跟你倒是有几分相似,都不怎么像大家闺秀!说不定你们能成为好友。”韩渐离说着想起柳云薇那张过于娇柔的脸来,可亲向来不喜欢那种娇滴滴得过分的千金小姐,可是那丫头的性格分明与外表不像。
但是刚才那些话,真的是她传出来的?
饶雪空自西后门悄悄翻入,快速回到西茉院,心中气闷,索性抱了醉月攀上屋顶。
十五的月儿十六圆。
今晚的月亮比昨晚更大更圆更亮。
但是今晚饶雪空的心情比昨晚更差。柳大夫人果然有动作,她也猜得出来,就是把关于她命格的那流言跟昨晚的命案结合起来,把她传得更可怕,将她的名声坏得彻底。
所以在救了柳明如之后,她便易了男装出去,有钱能使鬼推磨,她找了几个在街头闲晃的男子,教了些专门对驳那个流言的话让他们传了出去,谁曾知正让她遇到别人在传另一个版本,用那位被玷污的小姐来转移别人的注意力。
这可不是她的风格,那位小姐是受害人,她怎么能够给人雪上加霜?以她的手段,一番追踪下来,就查到了莫之竞头上去了。
直接潜到莫府去,找到了莫之竞,人家倒好,抛了一句“只要洗了你的污名便好,别人如何与我何干”过来,直砸得她怒也不是,不怒也不是。
正要与他辩驳,一遇到莫之竞就花痴的柳云薇又冒了出来,在莫之竞伸手来抱她的时候又再次控制了这身体想要迎过去扑进他怀里,弄得她登时一个激凌,硬是将柳云薇震晕了过去,回身就跑。
这可真是教人郁闷令人呕血!
饶雪空打开了醉月的封口,才发现自己没有带酒杯上来。
“罢了,整壶喝!”这醉月买回来之后她还没时间喝呢。
“这醉月有一半是我的。”一道有些冷的嗓音响了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