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狐朋狗友,不用客气。
小两口同时甩出眼刀,关耀祖咳咳干笑着躲过,把身后之人拉了出来。
一身极简女装的裴耀卿站了出来,神清气爽,并无半分忸怩之态道,“郡马和耀祖哥哥要上阵杀敌,我不能作伴,就来破园陪伴郡主嫂嫂吧。”
他自嫁给关耀祖后,一直深居简出,除了给平王夫妇送葬时来拜祭过一回,一直没有在人前露过脸。如今居然能站出来,还这样的精神饱满,实在是不容易。
看着一旁关耀祖鼓励而温暖的目光,念福不禁动容。有些人不是兄弟,真的也能胜似兄弟。
欧阳康微微笑了,瞬间松了口气,对裴耀卿道,“那我就把家里,都交给你了。”
他一直为此事悬着心。自己走了,勉强能担事的欧阳庄也不在,家里虽有苏澄和老太太,但毕竟要个能主事的人才好。
可若是请关夫人或者谁来,难免会让念福觉得压力,反不如裴耀卿,和念福既是平辈,年纪还小,相处既轻松,办事又便利。尤其他如今名分上还是女人,他要肯来,欧阳康没有半点违合,只有欢迎的份。
如此一想,倒还是狐朋狗友最知心。
捶了一脸邀功表情的关耀祖一记,算是表达他的感谢,欧阳康挥别了念福,跨上紫霄,拔出长剑,朗声道,“出征!”
“出征!出征!出征!”
千百人的队伍瞬间集合,告别了亲友,整齐划一的亮出兵刃,高喊着呼应。那一片纯男性的低沉深厚的声音,直冲云霄!
念福眼中忽地满含热泪,不是别离的伤感,而是一份发自内心的骄傲与自豪。那个站在千百人之中,最璀璨夺目的,是她的男人!
目送着队伍踏着整齐的步子离去,眼角的余光不觉瞥过苏澄,却见他的神情也象个真正送儿子出征的父亲一般,既满怀牵挂,又为之荣耀。
只是那眼角泛着的可疑波光是什么?
念福惊奇了。
苏大先生也会哭?他是在哭吗?
察觉到她的注视,苏澄迅速扭过脖子,干咳了两声,难得的目光闪躲,老脸有些微红的迹象,“好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让你装!
念福在心里偷偷翻个小白眼,准备走了。可是——
身后阵阵的欢呼声让她情不自禁转过头去,却看到了极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围观的百姓们热情洋溢的拿着鲜花果子,拼命往这些出行将士身上砸去,一众骑着高头大马,年轻英俊的将领自然更加大受欢迎。
其中有几个年轻活泼的,还笑得满口白牙,伸手接着百姓扔来的东西,然后顺手又扔了出去。
这样的互动惹得百姓积极性大增,有更多的东西,比如荷包香囊,系着丝巾的戒指什么的全都飞了出去。
而被砸得最凶猛的,当然是队伍当中那个独一无二,穿着紫袍的男人。
没办法呀。长得帅也是要分个三六九等的,就象你开着别摸我的爱八自觉很牛叉,可瞬间人家开一辆大牛杀过来了。这要怎么比?
人家穿上儒装俊美,穿上战甲一样英气逼人!
念福不淡定了。
这是要干嘛?她还没走呢,这些人当着她的面公然勾搭她老公,也不怕被秒杀?
婶婶可忍,其余皆不可忍!
招手叫来小厮,迅速吩咐两句,裴俊卿在一旁听见,哈哈一笑,“嫂子不必这么麻烦,我去!”
他看着大军行进时的威武,早就心生男儿豪气,此时打马追去,不多时就到了队伍前面,将一只青面獠牙的面具送到欧阳康的面前,
故意字正腔圆的高声道,“嫂嫂方才忘了这个,特命我送来,并告知郡马。家中诸事齐备,你此去西南,就不须带什么回来了。尤其是番邦公主,降将之女之流,更是一个不要。最好连脸,也莫让太多人看见!”
近得离的士兵百姓尽皆捧腹,哄堂大笑间也无人追究裴耀卿的穿着打扮是否怪异。
旁边关耀祖还一本正经的捧哏,“平西将军不要,可以分赠我等,论功行赏。”
“好好好!”一帮子年轻将领简直是乐疯了,齐齐鼓噪,比打了胜仗还开心,连贺淳都摇头忍俊不禁。
裴俊卿揶揄的看关耀祖一眼,“那还请夫君多多杀敌立功,回头给为妻我也带几个。”
这话接得实在太妙!把关公子僵在那里,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不禁懊恼,怎么把师弟教坏了?
咕咚!
是一个笑点低的家伙,笑得肚子痛,从马上滚下来了。
“行了!”三军主将,嘉善郡马终于发威了。
他已经戴上了那只青面獠牙的面具,沉声道,“传令下去,跑步前进,谁若再敢逗留,军法从事。驾!”
他一抖缰绳,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
那帮子年轻小将火速跟上,整个队伍的速度终于提上来了。
百姓们也没法再玩投掷游戏,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大梁,最年轻帅气有号召力的平西军就这么跑出了京城,踏上征程。
许多人莫名其妙,不明所以。可有些在案发现场呆过的,就津津乐道的开始八卦,“原本咱们的平西将军,嘉善郡马还是个耙耳朵,怕老婆的……”
数十日后。
这话传到了宫中,连紧闭宫中的沐太后也知道了。
见善音故意笑得前仰后合,她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一丝淡淡笑纹,“能这样,自然是好的。算算日子,她也该生了吧?”
善音迅速会意,温言道,“可不是么?算日子,也就是这几天了。奴婢已经把您上回说的那支老参王给了刘太医,让他悄悄送过去了。”
沐太后点了点头,合手对着屋子里供的神像拜了一拜,“只希望菩萨保佑她,安安稳稳生下这一胎来。对了,皇上身子好点没?”
善音收了笑容,叹了口气,“还病着呢。眼下两边开战,国事烦难。天气又暑热,皇上心里更加烦难。听他们说,已经好些天吃不下饭了,全靠粥养着。皇后眼下日日盯着御膳房,变着花样给皇上做吃的,奈何皇上就是吃不下去,也实在没法子。”
沐太后的眉头也锁了起来,“天生万物以养人,这不吃饭可如何养得好病?”
善音也愁,“要是郡主身子方便,托她最好了,她会的新奇吃食最多。可如今……”
沐太后愁容更深,可忽地想起一事,忙道,“你还记不记得,从前皇上小时候到了夏天也不爱吃饭,咱们老家那儿有一种小吃叫米皮,他倒是爱得很,常买回来哄他的,你去御膳房说说,看能不能做的出来?”
善音也想起来了,“好,我这就去。”
等她去交待了,御膳房也做了出来,听说皇上还吃得胃口大开,沐太后这才略略安下些心来。只一门心思的祈祷神佛,保佑念福平安生产。
破园。
眼下上上下下所有人,全都是一个想法。
念福那肚子,都不用太医说,有经验些的仆妇都看出来了。已经明显坠下来,快要入盆了。
这,就是要生的前兆。可偏偏那孩子就是不着急,迟迟没有动静。
撑着腰,念福每天逼自己扶着小丫鬟,早晚都在园子里走上半个时辰。一是锻炼,二也是想把那孩子折腾出来。
真的太磨人了!
孕至后期,别说干什么,就连个囫囵觉也睡不安宁。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别看念福一天到晚在家歪着,可真正能睡着的时候不到两三个时辰。
除了一张脸,她全身几乎都有些浮肿。尤其是小腿,一按一个坑。
念福现在满脑子,就一个念头。
快点生吧!她好想解脱。
可太医天天来看,却也是束手无策。
孩子的胎象一切都很正常,这个时候强行催产,实在不是上策。所以只能劝念福安心等待,可这小混蛋他为什么就不肯出来呢?
念福真是烦燥极了。
亏得老太太,天天耐着性子跟她说这说那,转移她的注意力。又把苏澄请来,跟她讲各种奇闻逸事,典故怪谈。
念福精神不济,往往听不到一刻钟,就迷迷糊糊似睡非睡,可往往歇不到一刻钟,又难受的醒了。
于是他们也就不厌其烦的跟着她的节奏给她讲讲停停,看她毛燥起来想发脾气就耐心劝哄,完全跟哄小孩儿一样。
念福心里头明白大家对她的好,她其实也很想冷静自持,可偏偏现在就是做不到。然后家长们一看她情绪不对头,又是一番安慰,可再多的安慰也比不上能够卸下包袱的轻松。
念福现在真是烦透了,小混蛋你出来好不好?再不出来妈妈可要打你屁股了!
小混蛋依然淡定得很。
每天不时在她肚皮里活动练练拳脚,证明自己过得很是悠哉乐哉,人家就是不出来。
念福真是磨得没脾气了。今天这一圈逛下来,才要进屋歇歇,忽地就见康守靖来了,似是避开她去见了老太太。眼下想走,不想给撞见了。
这是怎么了?念福迎了上去。
康守靖的媳妇也怀孕了,恰好产期跟念福差不多。他这个时候怎么还有空跑这儿来了?
待走近了细看,念福不觉大吃一惊。康守靖穿着一身素服,虽是平王府有孝,可他也不至于如此吧?
这是出什么事了?
(今天就一更。然后明天,争取放小包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