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华和方芳在大沙河河堤上下了车,郭海洋开车向沙河乡政府奔去。
河边有几拨淘河沙的百姓,一看就是以家庭为单位的。陈华和方芳向最近的一家走去。
“老乡,你这里有鱼吗?”陈华打着招呼。
“有,你要几条?”站在小船上的一名中年男人问道。
“你有多少条,我要多少条。”陈华走近了回答。
“我这里有三条,是留着中午自己吃的,老板想要我就都给你吧!”中年男人说道。
“我们不会白要的,我给钱,多少钱一斤?”方芳说道。
“嗐,几条鱼而已,守着这大沙河,还能缺了鱼吃,送给你们。”中年男人说完,转头对一个小伙子说道:“水生,把那三条鱼给这位老板用草根串好。”
“嗯。”沙滩地上坐着的一位小伙子答应着站起了身,只见他走到圪梁上面,拽了两把狗尾巴草,双手随便一拧巴,就是一条细细的草绳,他走回铁桶跟前,从桶里捞出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就用绳子串了起来,几息之间三条鱼就串到了一起。
小伙子拎着三条鱼走到陈华跟前,也不吭声,直接把鱼往陈华面前一送。
陈华连忙接过,嘴里连声说着“谢谢”。
方芳看着小伙子,“老乡,多少钱?”
小伙子闷声说道:“不要钱!”
陈华说,“那怎么行?我们不能不劳而获。”
中年男人听陈华说,呵呵一笑,“这位老板,我们又不是卖鱼的,你就是吃个新鲜,什么钱不钱的!”
河滩上坐的一位中年女人接了话,“老板,我们只卖大沙,不卖鱼,你是来买大沙的吧?”
陈华说,“现在不买,先看看再说。”
中年男人说,“老板,你来看看我家的沙,保管你建多高的楼都管用,绝对不会出现崩裂现象。”
陈华虽然不懂建筑,但毕竟建过农庄,对建筑材料的常识要求还是懂得一些,便走到了沙堆跟前,伸手抓了一把大沙,然后用大拇指在手心里搓着,“嗯,不错,没有泥沙。”
“老板,你需要多少方?只要你大致说个数,我们好提前做准备,不然到时候会耽误你事的。”中年女人凑到近前说道。
“呵呵,我一旦开始使用大沙,那量就大了去,你们这几家淘的沙根本不够我用。”陈华笑道。
“啊!这位老板,你是不是公家人?”中年男人表情复杂地问道。
陈华看着男人拧巴的表情,想了想说道:“也算,也不算。”
男人迷糊,“什么意思?”
陈华搓了一下平头,“因为现在还说不清楚,不过,我看大哥的意思是不欢迎公家人?”
“谈不上欢迎不欢迎,如果是公家人的话,拉沙交钱,概不赊欠,一车一结。”男人面无表情地答道。
“拉沙交钱,天经地义的,那是自然。”陈华点头。
男人的神色有些诧异,“老板,你第一次来牧野?”
陈华点头,“嗯,第一次来。”
“难怪你刚才说出那种话!”男人苦笑着摇头。
陈华奇怪,“大哥,我说的哪句话?”
“哦,没什么。”男人没有往下说,而是话意一转,“老板,你想建什么厂?”
“水泥厂!”陈华不假思索。
“老板,你不会是想投资我们县高县长亲自抓的水泥厂吧?”中年男人有些吃惊。
“怎么?大哥也知道高县长抓的水泥厂?”
“当然知道,高县长为了上这个水泥项目,可是很劳心劳力的,光在我这里都吃了好几次烤鱼了,那可是个好县长啊,一点架子都没有,跟咱老百姓亲着呢!”中年男人的表情有些激动。
看到高奇在老百姓的心中这么有威信,陈华心里也是非常高兴,便问男人,“大哥,怎么称呼?”
“我叫闫大勇,你叫我老闫就成。”男人答道。
“我叫陈华,是高县长的朋友。”陈华自我介绍道。
“你是来帮高县长建水泥厂的吧?那可是太好了!高县长怎么没有和你一起过来?”闫大勇的脸上展开了笑容,很自然地问陈华道。
陈华一听闫大勇的口气,就知道高奇和这个闫大勇在一起不是吃过一次两次烤鱼了。
“我们兵分两路,他到省里去了,我是来实地考察一下建厂的位置,也顺道尝尝大沙河里的鱼肉,听高县长说,大沙河的鱼肉味道十分鲜美。”
“呵呵,我这里有高县长放的烤鱼架,中午我们就烤鱼吃,我再去别家那里多要些鱼,保准让你吃的过瘾。”闫大勇说完,又抬手指向西北方向说道:“陈老板,过了桥,再往西北面走不到十里地,就是建水泥厂的地址,土地都丈量好了,有好几百亩地呢。”
“嗯,高县长给我介绍过了。闫大哥,我能给你聊一会儿吗?”
“可以,可以,就是没有地方坐,平时我们都是直接就坐到地上了,你看你这一身衣服,可不能往这地上坐。”闫大勇看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让陈华坐的地方。
“闫大哥,不用客气,我们就站着说。”陈华说着,走到铁桶跟前,把手里拎着的三条鱼又放到了水桶里。
“对,先放到桶里,吃的时候新鲜。”闫大勇跟在身后说道。
陈华看了小伙子一眼,“闫大哥,这位是?”
“我儿子,闫水生,十八了,没考上大学,也没地方工作,天天在家里怄气。”闫大勇无奈地说道。
陈华没再谈闫水生这个话题,“闫大哥,高县长把厂子见到这个地方,当地的老百姓是否支持?”
“支持,当然支持!”
“处理不好,可是会有粉尘污染的?”
“不碍事,村子离得远,咱们这里刮得是东南风,西北方向都是大山,高县长说,那山上净是生产水泥的石头,厂子建在这里是最科学的。”
陈华点了点头,看来前期的工作,高奇是下了一番功夫的,所以自己想让他放弃,是根本不可能的。如果自己放手不管,这个厂子的命运是显而易见的,一旦再被一些别有用心的利用,趁机大做文章,高奇的政治生涯可能就会止步在牧野。
想到此,陈华下定了决心问道:“闫大哥,如果这个厂子建成,你想不想让水生到这个厂子里工作?”
“当然想了!咱家老几辈都是农民,实指望水生能考上大学,离开农村,可这小子他不争气,不想上学,一心想去钢厂当工人,可咱也没那关系不是?高县长说了,咱的水泥厂要是建成了,不比那个钢厂小多少,我就盼望着高县长能快点把这个水泥厂建成,以后这十里八乡的年轻人都能有个好去处!”
“闫大哥,你相信高县长不?”陈华硬着头皮问道。
闫大勇有些生气地看向陈华,“陈老板,你说的这是啥话?高县长是一县之长,我们老百姓不相信他还能相信谁?”
陈华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