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华的拗劲上来了,他不再打电话催问,一脸阴沉地站在大厅里等着,他也不硬闯着上楼。
......
陈华拉开自己的专用手提袋,拿出“大哥大”,开始和母亲王蔷通电话,问父亲陈文远回来了没有,又和宁静、高俊都打了个电话。
最后,他看看腕表,已经快十二点了,想着高奇也快下班了,就把电话直接拨到了高奇的办公室。
“喂,哪位?”高奇的声音。
“高县长,我是你县里的百姓,我要上访!”陈华变着嗓音说道。
“上访?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我上访老百姓见领导难,老百姓想见县长、书记实在是太难了!”
“啊!你这叫什么问题?我们不是有规定地接见日吗?”
“我等不到了,我明天就要见高县长!”
“请问,你是有很急的事情需要处理吗?那你现在先在电话里讲一下,看我是否可以马上帮你处理。”
“你马上处理不了,你那里是牧野,我这里是源水,太远了,你鞭长莫及。”
“陈华,你是想找死吗?你现在在哪?搞什么鬼名堂?”高奇在电话那端“发怒”了。
“嘿嘿,奇哥,我前些天回国了。昨天回到源水,计划明天去看你。”
“啊!你现在人在源水?”
“是啊,奇哥,我一早来到市委,想见见酒书记,可等了整整三个多小时了,还没有见到酒书记的人影,甚至连楼都上不去,你说我惨不惨?这个酒书记就是我以前给你讲过源水县的酒书中县长,你还记得吗?”
“我当然记得,怎么了?他拒绝见你这位年轻的科学家?”
“我不清楚,我只有见了他,才能知道是他本人不愿意见我,还是他的秘书根本就没有把我求见的话转告给他。说实在的,如果不是为了源水的整个工业框架结构,我早就跑去找你了。”
“兄弟,全国中地市的书记有无数个,可科学家陈华却是独一无二的,你把国内国外申报的专利随便报几个,都能把眼珠子给他们晃出来!如果是他拒绝见你,那是他没福气,你也没必要在源水再耗着,整个中原都是你的家乡,你哥我稀罕死你了,你赶紧地过来吧!哈!”
“嘿嘿,奇哥,你这一县之长的架子平时不会也这么大吧?别是我明天去到你的牧野县,你的秘书也拒绝我见你,到时候像现在一样,让我在大厅里像个傻子一样干等着,连口水都没得喝!”
“滚!还想让我赏你口水喝?回来竟不跟我说一声,我赏你两脚还差不多!”高奇在电话那端笑骂道。
“奇哥,我错了,我该打,我应该先给你报到的!可昨天外爷外婆坐在我的车上,他们年龄大了,我不想让他们舟车劳顿,还请原谅,明天我过去领罚!”
“看在外爷外婆的面子上,我饶了你这一次,受罚就免了,不过你得将功补过,你明天最好不要空着手来,否则,哼哼,后果自负!”
“明白,奇哥,嘿嘿!”
......
此时,那个工作人员正看着打电话的陈华,他刚才断断续续听到了陈华说电话的内容,心里着实吃惊不小。
现在招商引资是新成立的源水市委市政府的重要工作重点,他很有可能是把一个回到家乡投资的大老板给扣在了楼下。
那个“大哥大”他认识,上次有位年轻的台湾大老板过来,手里拿的电话就是这种形状。当时酒书记和马市长可是亲自陪同那个台湾的大老板来着。
“看来这个年轻人的身份不一般,今天郑秘书可能要得罪人了!”工作人员现在特希望这个帅气的年轻人闯上楼去。
......
下班的时间到了,陈华看着各部门的工作人员陆陆续续从楼上下来,一楼两侧的各个办公室也是噼里啪啦一阵响,下班的人们急匆匆地从他的脸前走过,不时会有人惊奇地看他一眼。
......
陈华想到自己白白浪费了一个上午的时间,真是气得想要吐血。
大楼里已经安静了下来,可依旧没有看到酒书记从楼上下来。
登记处的工作人员对陈华说道:“刘华同志,现在各个办公室都没人了,我要去吃饭了,你赶紧上楼看看吧!”
陈华刚说完一句:“谢谢!”就见楼梯上出现了酒书中和几个人的身影。
陈华一看到酒书记,并没有马上冲过去,反而是走到路道中间站定,眼睛不客气地上下打量着几年不见的酒书中。
微微发福的身体,依旧是相貌堂堂,举手投足间,气场比当县长的时候大了很多,一看就是坐镇一方的大领导。
下了楼的酒书中发现大厅的正中央站着一个西装笔挺、气质非凡的年轻人,此人正瞪眼盯着他看,根本没有给他让路的意思,心里一格噔,不由得仔细看了过去。
“刘华!大博士!你怎么站在这?”酒书中惊喜地快步走到陈华的身边,向陈华伸出了双手。
“酒书记,我不站在这里,我能站哪里?难不成我这个无品无衔的人,连大厅都站不得了吗?”陈华虽然握住了酒书中的手,但嘴巴说出的话却十分地不中听。
“到底怎么回事?你来了多长时间了?为什么不上楼找我?”酒书中看到陈华脸上的不悦,连忙问道。
“我从早上八点十五分就一直站在这里,为的就是能见到您酒书记一面,我的时间和书记的时间一样,也是很宝贵的,您不能这些浪费我的时间,如果这样,我回来源水还有什么意义?!”
“谁让你等了?你为什么要站在这里等?”酒书中觉得很奇怪。
“不是书记大人您让我等的吗?我还特意给您的秘书报了刘华的名字,并且麻烦他通报您一声,如果您听到刘华的名字还让我等的话,那我就老老实实地继续等下去,可他跟我说,‘我就是酒书记的秘书,你就等我通知吧!’,然后我就一直等到了现在!”陈华这状告的,让周围的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酒书中的脸色变了,他转头看向后面,一向温和的面孔冷了下来,“郑秘书,请你给我解释一下!”
一位三十来岁、戴着眼镜、个子不高的男人疾步上前,“酒书记,这都是误会,我还以为他是上访人员,怕影响到您的工作,所以......”
“所以你就自作主张拒绝了我的客人,看来你的老毛病还是没改,从现在开始,你不用再跟着我了,去段秘书长那里报到,你的工作由他来安排吧。”酒书中的声音里不带任何感情。
郑秘书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把头垂了下去。
酒书中把头重新转向陈华,笑容再现,“刘华,刘书记把你的情况都跟我讲了,我真没有想到,你的亲生父亲竟是一位战功赫赫的将军!真是虎父无犬子啊!对了,我以后该叫你陈华才对。走,陈华,和我一起吃工作餐去,我们边吃边聊。”
“客随主便!”陈华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同志,再见!”陈华向登记处的工作人员挥了挥手。
“再见!”工作人员赶紧挥了挥手。
几个人跟着酒书中和陈华走出了市委办公大楼。
登记处的工作人员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很庆幸自己工作一向兢兢业业,从不恶言相加,从不厚此薄彼,否则,此刻的他谁也不用去报到了,直接卷铺盖滚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