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华清了一下嗓子,“那我就先从我的亲生父母是怎么认识的讲起吧!”
“好!”王蔷立刻同意道,这是她现在最想知道的。
陈华把身体靠向沙发背,故意看向窗户前面的钢琴,眼睛的余光却在注意着母亲。
“我的外公名字叫王之翰,外婆名叫李琳,他们俩位都是国内绿城大学的文史教授,母亲王蔷是真正的书香门第之女......”
此刻,陈华明显感觉到身边的母亲身子抖动了一下。
王蔷岂止是身体在抖动,当她从陈华的嘴里听到“母亲王蔷”四个字时,心里可以说是瞬间掀起了海啸!
她强行按捺住即将蹦出的心脏,“小伏自己的儿子没错,自己的名字不就是王蔷吗?可自己为什么要把亲生儿子丢给别人抚养?”
她继续认真地听着陈华讲下去......
“母亲和您一样,从小就喜欢钢琴,她十六岁时来到了Paris的高等师范音乐学院学习,她在这里学习了六年,还交了三位好朋友,一位是法国贵族安德烈,两位是来自日本的恋人......”
王蔷的眼前出现了圣诞夜那个高大的法国男人,“哦,原来这个叫安德烈的,是自己的朋友?!还有那个渡边家族的,就是香榭丽舍大街旁边的时装店,店长是渡边惠子的,说自己是他们社长的朋友,难怪他家的橱窗里有自己样子和衣服的模特?!现在一切都解释通了!”
“......,我的父亲命叫陈文远,祖籍淮府县陈家沟,他是位军人,解放战争时期,他身负重伤,在转移到后方医院的途中经过大雨村,住进了民兵队长陈东生的家里。
陈东生的妻子是妇救队长,所以夫妻二人热情地招呼我父亲和护送他的部队战士住进了自己的家里。
当时,我父亲伤口感染,生命垂危,有可能根本就走不到后方医院,他就没命了。
陈东生是个猎户出身,他发现我父亲的伤势后,就用祖传的金疮药救了我父亲的命,就这样我父亲被陈东生从死亡的边缘上拉了回来。
父亲在陈东生家里养了半年的伤,他为了报答陈东生,便教了他一套太极拳,两个人也从此结下了兄弟情义。
陈东生一家人都亲切地称呼我父亲为陈排长。
父亲伤好归队后,和陈东生一直保持着书信来往。
五十年代末,父亲因为工作的原因,他来到了F国Paris。
那年的圣诞节,父亲来到了埃菲尔铁塔,在这里,他遇到了母亲,并且和母亲一见钟情。
父亲那天穿了一件藏蓝色的中山装,很是威武帅气,母亲穿着一件白色的羊毛大衣,围着一条鲜艳的红色羊毛围巾,他们就那样在众多的游人中发现了彼此,而且一眼定终身......”
王蔷听着陈华的叙述,眼前慢慢出现了一个情景,浓雾之中,一位穿着藏蓝色中山装,留着平头的男人正缓缓向她走来......
“那天的Paris,不知道为什么起了很大的雾,可父亲和母亲却看到了彼此,这不得不说是一种缘分。
......,后来母亲跟着父亲回了国,她义无反顾地爱上了这个比她大了十三岁的男人。
当外公外婆看到了父亲后,他们尊重母亲的意见,同意了他们的婚事,父亲和母亲是在南京结的婚,后来父亲调动工作,母亲就跟着父亲来到了保定,住进了部队的一所大院。
他们住在一栋米白色的小楼里,幸福地生活了二年多的时间,也就是那个时候,母亲怀上了我,可就在父亲和母亲准备迎接我的到来时,父亲出了事,被隔离审查,而负责调查他的人,是曾经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林耕伯父......
父亲知道自己的事可能会连累到我的母亲,毕竟母亲也是从F国回来的,所以父亲希望林伯父能够把母亲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王蔷的心揪到了一块儿,她不由得紧张地攥紧了手,眼睛不眨地盯着陈华。
陈华看着母亲表情紧张的样子,发现她的手指都纠缠到了一起,便停止讲述故意说道:“王女士,您是不是累了?要不我们今天就讲到这里,明天晚上再接着讲?”
正听得全神贯注,心都揪在一起的王蔷,忽然听到陈华如此说,以为他累了一天想休息了,便看了看墙上挂的钟表,发现已经午夜了,便只好忍住急切难捺的心情说道:“哦,是不早了,时间怎么过的这么快!”
她依依不舍地站了起来,“小伏,我明天早上做好早餐叫你起床,你多睡一会儿!记得明天中午接着跟我讲!”
“我睡不了懒觉的,已经习惯了,不管多晚睡,早上五点钟一准的醒来,一开始来到F国时,怎么都倒不过来时差,嘿嘿。”
“我看你每天早上都要出去跑步,然后打一趟拳才回来,以后我干脆每天早上都跟你出去锻炼身体,也学学打太极拳,然后回来再给你做吃的,好不好?”
“太好了!生命在于运动,您如果每天坚持打太极,会越来越年轻的!”陈华立刻举双手赞成。
“晚安,孩子!”王蔷向陈华陈华伸出了手臂。
陈华很自然地和母亲拥抱着,嗅着来自亲生母亲身上的味道,他第一次感到有种说不出的幸福和踏实感。
......
陈华躺在床上,眼睛看着天花板,心情激动地毫无睡意。
“我明天就给父亲拍电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和外公外婆,他们现在来不了F国,马上就要放寒假了,我带着母亲回去看望他们,一家人终于可以团聚了!”
光是想一想,他现在都已经激动幸福地不得了!
他不能一次性地把故事讲完,他得给母亲时间,让她慢慢消化他讲的一切,因为这些原本都是她记忆中的东西。
循序渐进地诱导母亲去思考,她肯定会努力地去回想自己今天晚上讲的这些故事画面。
那个心理指导医生Jacques不是说了吗?人有时候的失忆其实也是有选择性的。
母亲怀胎十月生下自己,却因为她的任性造成了“自己胎死腹中”。
安德烈叔叔说母亲只要一想起自己死去的儿子,就会伤心流泪不止。为此,母亲痛苦自责了这么多年。
所以她将来即便是慢慢恢复记忆,也有可能会选择性地忘记她怀孕生孩子的这段时光。
幸好自己还健康地活着,也许母亲听完他的故事,心里的障碍消除,会很快恢复记忆也说不定!
“不知道母亲是否发现自己的脸已经完全变了,如果她明天早上还继续化妆的话,会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她心不在焉,注意力没有放到妆容上,进到洗漱间就把脸洗了,根本没有发现她已经露出了真容;第二种可能就是以为自己没有发现她的变化,继续自欺欺人地化妆!
如果是第二种可能的话,证明她眼下还不想和自己相认,那自己还需要努力一段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