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哲也没想到一开门就看到这只黑猫,原本他烧水泡茶的时候,顺便温了一杯牛奶准备将阳台上那杯隔夜的换掉。.他在后来才在偶然中知道不是每只猫都能喝牛奶的,但看这只黑猫每次来都喝得挺欢乐,便将这个习惯一直坚持了下来。
见腊梅叔朝自己招手,还扬了扬手中装了牛奶的纸杯,郑叹犹豫了。
去不去?
郑叹思量着。
在此之前他的决定是瞟一眼就离开,远远离开这里。可是现在看着腊梅叔带着善意的、强烈期待的目光,郑叹那被打压得只剩一mimi的好奇心重新蹦踏起来了。
腊梅叔又想干什么?
郑叹慢吞吞跳上去,钻进阳台。
阳台上还是老样子,纸盒,软垫,装着牛奶的纸杯。
因为郑叹过来了,陈哲也就没将装着温好的牛奶的纸杯放在外面,转身进屋,将牛奶放在已经跳上书桌的郑叹面前。
郑叹跳上书桌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的视野开阔一点点,看看屋内的变化。
与前几次来这里所见到的情形相比,今天这间房,不,应该说这整个屋子里都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书架上的书都已经没了,陈列着物品的架子上也空空的,从这里郑叹还能看到屋里另外两个房间都打开着,只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客厅的地上多了几个已经封好的大箱子。
书桌上放着一杯腊梅花茶,看那腾起的热气,应该是刚泡的茶。装腊梅花的罐子已经空了,这是最后的腊梅花岁泡的茶,小区里的腊梅花现在也没多少了。随着春季来临,气温升高,腊梅花将退出人们的视线。
茶杯旁边有一本倒扣着的外文书,如果不是不久才亲身经历过那间匪夷所思的事情,郑叹也不会将面前这个看上去还比较惬意的一幕与前者联系起来。
再次看了看面前的人,郑叹才发现,相比起前几次见到陈哲,现在的陈哲有了些变化,虽然以前他以前看上去也挺温和,但郑叹总觉得这家伙周身都笼罩在沉重的阴影里面,即便笑着的时候这种沉重感也没有消失。但现在就像是驱散了雾霾的天空,变得清亮,纯粹了。
对着看似无害的动物的时候,人们总能表现得更自然。
陈哲重新坐回书桌前,他盯着郑叹盯了两分钟,在郑叹心里开始不爽的时候,他终于将视线挪开,交代了自己做过的事。陈哲只是简单提了一些事情,提了三起命案,却并没有细说每件事里面的手法过程,尤其是最后赖二的事件,只是简单概括为“its a trick”。
郑叹听着他的话,心想,果然和自己猜的一样,赖二的结局就是这位一手造成的,只是,陈哲他到底怎么做到的?
trick?骗术?戏法?魔术?
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腊梅叔说完这句英文之后端起茶杯,继续端起拿桌子上的那杯茶喝了口,继续说其他的。
郑叹:“……”
这个倒是让郑叹很是失望,虽然那个场景看着确实很恐怖很诡异,但说不好奇那是不可能的,就像见证了一场伟大的魔术之后,人们会琢磨,这丫到底怎么做的呢?
因此,郑叹最好奇的就是,赖二到底怎么被烧的,陈哲到底耍了怎样的手段提前设下了怎样的陷阱,可惜陈哲他就是不说。
“那架钢琴已经捐出去了,客厅的几个大箱子装的都是书,也是要捐出去的,甭管外文原版的还是汉语书籍,全都匿名捐给了几个偏僻山区的中学图书馆,在那里教学的一些老师以及学生可能会用得到……”
陈哲继续说着。
只是,为什么他突然对着一只猫说这些?真是莫名其妙。
郑叹想不明白。
也没心思去喝什么牛奶了,郑叹无聊地看了看周围,然后视线放在茶杯旁边那本倒扣着的书上。那是一本原版的外文读物,不是英文的,郑叹不知道那是哪国语言,郑叹关注的重点也不是这本书到底讲的什么,而是这本书封面上的那幅画:教堂里,一个少年在向神父忏悔。
很多人忏悔是为了解脱精神上的苦难,腊梅叔陈哲也是在忏悔吗?
不对!重点是,如果这家伙真的是在忏悔的话,为毛要对着一只猫来忏悔?这忏悔个屁啊!
郑叹看了看那本书的封面,再看看坐在椅子上面朝自己正自说自话的陈哲,再看看书的封面,再看看陈哲……
卧了个槽的!
郑叹突然有种想掀桌子的冲动。
尼玛,老子现在是只猫啊,不是神父,你他玛要忏悔对着一只猫干嘛?!
不过,陈哲这家伙也不像是纯粹的忏悔,倒有点像是单纯地想分担下心理压力的样子。也是,这种事情不能对外人说,即便是最亲信的人,也不一定能告知。至于陈哲选择一只猫为倾诉对象的原因,郑叹大致也能猜到,这已经不是郑叹遇到的第一个对着动物诉说压力来缓解心理负担的人了。很显然,对人们来说,猫不会说话,也听不懂人话,就算听懂了,它们也无法去将听到的事情告知第二个人。
只是,郑叹就是那个特例。他不仅能够听懂,而且对这件事情还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ashes to ashes,and dust to dust;in the sure and certain hope of the resurrection unto eternal life……”
陈哲说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深呼吸,面上露出一个如释负重的微笑。抬起头,见蹲在书桌上的猫正瞪着自己,看上去像是很惊讶的样子。陈哲再次笑了笑,他曾决定将这些事情都埋在自己心底,从来没想过将这些事情说出来,就算说,也没想过是对着一只猫说的。果然,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会畅快很多。他感谢这只猫,如果不是这只猫在,他会背负着那些压抑了如此之久的话去未来的生活。
突然想到什么,陈哲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金色的怀表似的东西,在郑叹面前晃了晃,“黑猫啊,你说,这个东西我该怎么处理呢?对很多人来说,它很重要,甚至能够引发背叛者,可我并不想一直带着它,看见它我就会想到那段梦魇般的过去。”
郑叹其实已经很不耐烦了,听陈哲唠唠叨叨了这么多,关键想听的地方这人又不细说,现在还提着只怀表在眼前晃动,晃得眼睛累,这让郑叹更心烦了,于是直接抬爪子将眼前晃动的怀表拍到旁边。
陈哲本就没有将东西拿牢,说话的时候还有些走神,他并没有想要从一只猫这里得到什么建议,他只是随口说出来而已。突然感觉到手上被链子扯了一下,看过去的时候,怀表已经脱离他的手指,躺在书桌上了。
似乎没有想到会这样,陈哲愣了下,然后看着躺桌上的静静的怀表,数秒后,陈哲释然一笑,“按照你的建议,那就这样吧。”
郑叹有些懵,什么建议?“这样”又是哪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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