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玄这一手,时机把握极其准确,正好让祸斗天君一手推空,先声夺人之势已成。
祸斗天君压下心神的震荡,徐徐步入屋内。
眼见叶清玄盘膝坐在榻上,将自己罩得严严实实的服装,依然穿在身上,连手套都没有摘下来,不由得暗叹这些圣主的亲随都是些不正常的人。
祸斗天君强挤出满脸的笑容,呵呵笑道:“‘巡察使’大人远途劳顿,卑职本不敢打扰,但还真是巧了,‘巡察使’到来前三日,有弟兄在血龙山中无意中觅得了一样难得一见的宝物,卑职服之效果不明显,倒正合大人现在服用,所以特来献予大人……”
叶清玄不由得心中大奇,不过语气依旧平静无波地淡淡说道:“哦?天君既然来了,又何必如此客气……”
祸斗天君慨然道:“大人说的哪里话,确实是卑职用之不上,绝无其他心思。大人请看——”
祸斗将手中锦盒一翻开,立即是满屋的异香,盒中血气氤氲,浓稠得看不清盒中之物。
叶清玄轻咦一声,挥手一扇,血气立时四散,屋中香气一时更为浓郁。
叶清玄仔细一看,锦盒中放着一支粗如儿臂,血龙一样的芝类植物,不由得大惊道:“地血龙芝?”
祸斗天君见其吃惊的样子,心中不由得大喜,看来这东西的确让其意外欣喜,忙道:“大人好眼力,的确是这天材地宝之物。这宝贝,只在地底龙脉中最珍贵的血龙脉中才得以生长,百年方才能成长一寸,乃是淬炼气血的大补之物,卑职已然步入先天,这天材地宝对卑职的帮助不大,而此时大人正巧到来此地,可见此物本就是应该为大人所得。”
“嗯?天君大人这是何意?莫不是想要贿赂本使,为你开脱罪责么?”叶清玄眼睛都有点直了,不过依然装着大公无私的样子,叱责对方。
“大人误会,卑职绝无此意。”祸斗天君连忙摆手说道:“此物本就是要献予圣门的东西,而以大人在圣门中的地位,说不得最终也会到了大人手上,卑职这次,不过就是省了其中的几道程序,直接交予大人罢了,大人切勿为卑职进言,以免有小人构陷,反倒让卑职连累的大人……”
叶清玄嘿嘿一笑,心中暗道:这个看似粗鄙的祸斗,倒是会说话、会办事,若是直言是收买自己,那也就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成了一锤子买卖,他这么一说,反倒是交了朋友,让人不得不帮他的忙,却又不会那么尴尬,让人听着舒服。
“哦?好好好,既然天君如此说来,天君这个朋友本使是交定了,这礼物本使就却之不恭了……”叶清玄立即将东西收了下来。
开玩笑,送上门来的宝贝,怎么会有不收的道理。
祸斗见其受了自己的礼物,心中不由得一块石头落了地,同时心中也暗骂道:狗屁的东西,装什么装,遇到好东西,还不是贪婪的不成样子。
拿人的手软,收好了礼物,重新坐好的叶清玄,轻叹一声,说道:“本使既然和天君成了朋友,有些话便不得不说上两句了……”
祸斗立即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说道:“还请‘巡察使’大人示下。”
叶清玄沉声说道:“天君为人仗义,没有出卖朱雀御主,但你道这朱雀御主的事情,是圣主自己查到的么?”
祸斗倏然一惊,慌道:“大人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是有人捅上去的?”
叶清玄略一点头,说道:“不错,否则圣主神通再大,又怎能知晓这万里以外的事情,而且知道的如此详细……不过大人切莫如此看我,兄弟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何人密报的圣主。只是此人的这一举动,不但是将朱雀御主陷于被动,更是将天君置于不堪之地,天君试想,此事在圣主心里该是如何猜想?为何此事是别人上报而不是天君?难道天君跟朱雀御主是一个鼻孔出气,甚至是勾结在了一起,欲对圣主不利?”
祸斗本就听得是满头大汗,突然听得这位“巡察使”如此一问,这一惊非同小可,慌忙指天发誓道:“圣主对待卑职是恩重如山,卑职就是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圣主陛下的恩典。卑职甘为圣主效死,决无二心。”
叶清玄呵呵笑道:“天君莫要如此,此地只有你我兄弟二人,说得只是贴心话,出得我嘴,进得你耳,只要天君不想外传,绝无他人知晓。”
祸斗慌忙感激道:“卑职谢过大人恩典。”
那祸斗心中焦急万分,不由得问道:“那依大人所见,这件事我又该如何应对方能让圣主他老人家放心呢?唉,都怪我想法过于简单,以为只要听从吩咐,不参与那些勾心斗角的俗事便可以心无旁贷地为圣主他老人家尽力了,没想到,还是躲不过这许多的阴谋诡计啊……”
叶清玄压低了音量缓缓说道:“天君糊涂。身为圣门天君,除了圣主之外,你无需听从任何人的吩咐,你的忠心,只能属于圣主。要知道,你今日是天君,难道日后就要一直屈居天君之位么?”
祸斗心中剧震,忙不迭地问道:“大人的意思是?”
叶清玄意味深长地说道,“这次朱雀御主出事,未尝不是大人的机会。既然有人已经揭发了朱雀御主,为何天君大人不能再做这第二人,再次揭发朱雀御主呢?”
祸斗闻之色变,“再次揭发朱雀御主?”
“没错……”叶清玄低声说道:“本使此次到来除了任务之外,的确是为了申斥天君而来。但天君想想,若是本使在路上耽搁了两天,晚到此地两天,而天君揭发朱雀御主的檄文在此时到了圣主的手上,那……”
“那我就跟揭发朱雀御主的那人一样,都是一心为了圣主效力,揭发不恭!?”祸斗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
叶清玄一拍祸斗天君的肩膀,赞道:“没错。不但是如此,天君更可在信中直言,说天君这几日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早想揭露此事,但念及圣门大业当以团结为主,思前想后,怕因此影响圣门大计,所以一直迟迟不敢上报,但虑及对圣主的忠心,最后不得已忍痛举报朱雀圣主。同时信中不妨再多为朱雀御主开脱,这开脱的内容还要占据一半以上的篇幅……”
祸斗疑惑道:“这是为何?”
叶清玄叹口气道:“天君试想,无论你这封信写得如何具体,但毕竟是落人之后,论功是没有多少的,只能摆脱同谋的嫌疑。但天君若是为朱雀御主回护两句,这不显得天君宅心仁厚,为圣门和谐着想么。如此一来,还给圣主留下一个极好的印象,否则你的作为,岂不成了背后告密的小人了?为朱雀御主开脱,显得你为人心胸更加的宽广,更将那私自告密的小人衬托得分外阴险。你举报朱雀是为了圣门的大计,而那个人则是为了个人的前程……高下立判。圣主英明神武,岂会不重用天君这有情有义的好汉子,而讨厌那蝇营狗苟的卑鄙小人?”
祸斗天君听得大喜,忙道:“巡察使大人此计甚妙,卑职多谢大人救命之恩,以及再造之恩……”
叶清玄哈哈大笑道:“天君确实应该谢我,不过此时尚早,此次之事,朱雀御主的位置未见得会被拿下,不过这实权嘛……嘿嘿,若是日后天君手握大权,还望能照拂小弟一二啊……”
“定当如此,定当如此……”祸斗天君此时只觉得天大的喜事砸到了自己的脑袋上,不但之前的晦气一扫而空,更是运气大涨,晋升有望。
叶清玄在一旁不忘提醒道:“本使帮着天君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可谓冒了生命危险,天君此事还需让手下把紧口风,不得泄露分毫,否则日后查了出来,那可真是坑死了本使,到时圣门处置叛徒的手段,啧啧……唉,天君莫要让本使后悔才好……”
祸斗忙道:“巡察使大人放一百个心,卑职绝对会将此事做得滴水不漏,不会让巡察使大人有任何后顾之忧。”
“如此甚好。”叶清玄长叹一声,悠悠答道。
祸斗此时心中甚为狂喜,不由得感叹道:“巡察使大人真乃卑职命中的贵人,不但救了卑职于危难,更给了卑职天大的良机。日后大人若有任何差遣,卑职定当效以全力。”
叶清玄仰天打了个哈哈,道:“天君说笑了。这一次主要也是天君为圣主真心效力,并无二心,圣主也是下令提醒大人一二,如此照拂,显然天君在圣主的眼里原本就是不凡,小弟不过是做了个顺水人情而已,天君大人切勿挂怀。”
叶清玄越是如此客气,那祸斗天君便越是感激。
祸斗天君说道:“巡察使大人,您的大恩大德,不是轻易报答得了的。日后圣主但有垂询,还望大人帮几句口,卑职就感恩不尽了。稍后回去,卑职定然将此书信写好,连夜送还圣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