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恩的一双剑眉也似微微皱起,他的脸容好像隐隐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痛苦表情,缓缓地道:“一样很平常,很普通的东西。”
萨维白瞳里的眼光,不禁微微一凝。
这句话,希恩曾经说过,就在那坚墙堵住他们去路的时候说过。
萨维当然知道那个答案,但他却明白,希恩这时说的绝不是那样东西。
那希恩所指的,又究竟是些什么?
萨维不明白,他这时也不想去想,因为他的思维,已有点变得迟缓起来。
但他的脑中,却忽然冒出了一句话,一句希恩也曾经说过的话。
他的手已在微微发颤,他看着希恩,语气很奇异地道:“我每天都会看见它,但我从不会去注意它。”
希恩也在看着他,眼里忽然露出了种深沉而伤感的神色,低沉地道:“不错。”
萨维白得几乎透明的脸色,隐隐已有了点扭曲,但他的语气听上去,好像仍显得很冷漠、平淡,慢慢地道:“那是什么东西?”
希恩深深地凝注着萨维的白瞳,道:“盐。”
萨维闻言,似在抽蓄着的脸容,也不禁怔住了,喃喃地道:“盐?”
希恩眼内流过复杂的彩芒,道:“盐能融雪,这道理难道不是很简单?”
他旋又长长叹息一声,眼光仿佛一下子投到了远方,语声异样地道:“只要是生活在北方的人,哪怕是三岁的小孩,也懂得这个道理。”
萨维比雪更白的脸容,再次扭曲了起来,他咬着牙,一字一字地道:“很好。”
“夜明珠”和艾尔就算反应再为迟钝,此刻也已看出了萨维的不妥。
艾尔没有开口,但他眼里却已多了种悲伤的神情。
他非但看出了萨维的状况,也听明白了希恩的话,更重要的是,他懂得萨维的想法与心意。
那是一种复杂至极,而又深刻无比的想法与心意。
但此时此刻,艾尔仿佛真正明白了这种想法与心意。
他充满悲伤的眼神里,又好像平添了几分说不出的落寞与感慨,哀叹与痛苦。
“夜明珠”双眼瞪直,瞬也不瞬地瞪视着萨维,眼里的神色显得异常激动,他忍不住出声,道:“你……你……你……”
他一连说了三个“你”字,可硬是激动得说不出下面的话来。
萨维深深地吸了口气,冷冷地看着他,冷冷地道:“我没事,你闭嘴。”
“夜明珠”凝视着他的眼色里,也已现出了染上痛苦的哀伤。
不过,他在心里拒绝闭嘴。
他一直都很听萨维的话,但这次他已不能再听。
他心里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也有很多无法理解的事情,更有很多莫可名状的诸般感情。
他眼里露出不能理解的神色,大声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的声音忽地变得更高,更嘶哑,吼道:“你为的是什么?”
说着,他激动得通红的双眼,仿佛已有了泪光在闪动。
萨维挪开了目光,他没有看“夜明珠”,他不但不愿去看他,也有点不想让“夜明珠”看他自己。
他这时看的是艾尔,他深深地看着艾尔,淡声道:“你让他闭嘴。”
艾尔眼睛深沉涌动着的感伤之色,仿佛更浓了。
他的心也在痛着,剧烈的痛,痛得已似难以忍受,可他仍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慢慢走到“夜明珠”的身边,有力地按在他的肩头。
“夜明珠”刚转头,就迎上艾尔的目光,艾尔的目光很深沉,很复杂,“夜明珠”也已看出了艾尔目中的伤痛。
他正想开口,却看到艾尔朝着他,缓慢而郑重地摇了摇头。
他看着艾尔充满深刻感情的复杂目光,刚刚想说出口的话,此时却似被堵在胸臆间。
他几次想开口,可到最后又忍住了。
一号也在看着萨维,他淡然无波的眼神,也变得深邃了起来,幽深的眼睛深处,似是亦有一丝怎么藏不住的复杂感情。
萨维重新看向希恩,他的脸上似有条条白色的筋络在显露,一字一字地道:“这不是普通的盐。”
希恩点了点头,脸上多了几分奇特的神色,眼光跃闪地道:“这是一种特殊的炼金产物,但它是由普通的盐研究出来的。”
他眼里的芒采,仿佛更盛了几分,接着道:“它融雪的效果,是普通盐的一千倍,它是为了让北方的道路变得畅通,而制作出来的。”
萨维再强吸了口气,似忍受着极大的痛苦,沉声道:“好得很。”
他看了希恩深深的一眼,才又极慢地说道:“但你不是生活在北方,你怎么知道这东西?”
希恩的目光仿佛又变得很遥远,他虽然在看着萨维,可眼里的焦距,却不在萨维的脸上。
那不单是空间上的遥远,也似是时间上的遥远。
他悠远的目光忽地一收,再次凝神投注在萨维脸上,道:“我知道的事很多。”
萨维没有再问,他的头脑已开始变得有点无法冷静思考,可他仍忍不住问道:“正因为你早已知道这东西,所以你才想出了这个方法?”
谁知,希恩却出乎萨维预料地摇了摇头。
他明亮的眼睛里,忽然又有了光,道:“我其实差点就上了你的当。”
萨维没有说话,他在静静听着。
他的身子已有些站不稳,全赖肩上的秀美纤手,与背后贴在他身上的玉人,在支撑着他有点摇晃的身子。
他仍在站着,他仍未倒下。
他现在仍不能倒下。
希恩眼里的光彩,当投到萨维的脸上时,似又充盈着一种奇特的神色,道:“你并不怕烟。”
萨维闻言,他的白瞳不由得流露出一丝异样的光芒。
但他没有开口,他依然在听着。
希恩目光闪动,道:“所以你那时的咳嗽是装出来的。”
萨维还在沉默着,但沉默有时候就是一种回答,一种默认。
希恩沉吟着,又道:“当我说给你开药的时候,你的表情就变得很奇怪。”
他眼里溢出了丝丝智慧的神采,续道:“你之所以拒绝我的药,并不是因为药对你无效,而是你怕我因此看出你的伪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