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下意识的,她总是会不自觉地冷淡起神色,好像这样就可以紧紧抓住自己仅剩的一点伪装,也唯有这样,她才能在章鸢飞这样优秀的男孩子面前保留自己那一点可笑的自尊。
可是今晚,此刻——她却好像连这仅剩的一点尊严也要输得彻彻底底。只因为,他忽然变幻了样子,此刻的章鸢飞不再是以往那样的温文尔雅,而是换上了另一幅面孔,一副她从未看见过的面孔。
她的话语比以往更冷,面色也更加难看,可是章鸢飞却笑了,笑的非常开心,笑的眼睛成了两弯月牙,笑的他左脸颊上的酒窝若隐若现的,笑的,叫她的心狠狠动了一下。
“神经病!”
为了掩饰自己的心动,姜清人恶狠狠地扔下这三个字,转身便要离开。
“清人!”
章鸢飞追了上来,仗着自己人高腿长的优势,从背后一下子抱住了她,像是一只无尾熊一样,牢牢地抱住她,不讲究什么姿势也不讲究什么美感,只是用尽全力地抱住了她。
“我喜欢你。”
这四个字灌进姜清人耳中的时候,她简直懵了,章鸢飞生怕她听不懂似的,又紧接着在她的耳边重复了四五遍。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你,你疯了……你刚才不是还说我会演戏,比戏子都会唱戏吗?你不是说我都是装的吗?”
“我被你气坏了……我,我,我从没有遇到过像你这样的人,脾气又臭又硬,对我一点儿也不好,长得不好看,学习也不好,脾气也不温柔——啊——你掐我干什么!”章鸢飞惊呼一声,捂着自己的胳膊跳开,一双英眉拧成了一个死结。
姜清人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你这个人很奇怪哎,嫌我这不好那不好的,有本事你去找好的啊?去找什么脾气又好,学习又好,家世又好,长得又好的——对了,你怎么不去找胡明月啊!我看你们俩就配得很!一个是罗密欧一个是朱丽叶,那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看你根本就是怨我破坏了你们俩一起合作的机会,所以才把所有的气都撒在我的身上吧!”
面对她山洪暴发般的情绪,章鸢飞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笑着看着她,好像在看一个宠溺无比的宠物一般。
“你笑什么笑啊,笑个屁啊,你赶紧承认吧,你就是烦我阻挡了你的好事儿,你就是因为这个看我不顺眼对吧!”
“是啊,我就是烦你阻挡了我的好事儿——”章鸢飞不但没有否认,反而笑笑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姜清人的眼泪瞬间又落了下来,她忽然发现最近自己变得十分情绪化,总是动不动就落泪,尤其是今天晚上。
“好,既然你这么说了——”她咬咬牙,努力屏住呼吸,不想叫自己的眼泪掉落下来。
“所以我要你赔我一件好事儿,我要把你自己赔给我,一辈子都陪着我,永远不离开我。”章鸢飞的话语忽然变得跟他的笑容一样的温柔跟甜蜜。
姜清人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因为她的鼻端忽然充满了一种好闻的气息,那是一种跟这贫穷落后的小巷子截然不同的味道,一种充满了阳光跟海洋的洁净气息,一种象征着希望跟光明的气息——那是来自于章鸢飞身上的气息。
他忽然走到她的跟前,揽臂将她整个人全部纳入他的怀中,把小小的她整个保护了起来。
“姜清人。”他低下头来,灼热的气息在她的耳朵旁盘旋,带着坚定的爱跟执着,一字一句道,“我喜欢你,一直一直喜欢的都是你,从来没有别人。如果可以,你愿意重新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有这个幸运成为保护你的那个人吗?”
有人说,年少时候的爱恋才是一生中最纯洁也是最真诚的恋爱,因为在那个时候,人跟人之间还没有那么多的利益纠葛和算计。那个时候的男孩女孩,眼睛还依然保留着最后一层纯黑色,那个时候的笑容,还像是初夏枝头的一朵栀子花,依然保留着它的洁白跟芬芳。
姜清人很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自从章鸢飞离开之后,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能像他一样那么爱她,那么全心全意的爱她。再也没有了。
所以她不该哭,不该还奢望自己还能再像以前一样幸运,不该,不该奢望霍仲亨是章鸢飞。
这些她都知道,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其实霍仲亨跟章鸢飞几乎没有一丁点的相像。不论是容貌还是气质,亦或者是教养或者品质,他们俩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可是当霍仲亨决定牺牲自我保全她的时候,那一刻,他的影像奇迹般的跟姜清人心中的那个身影重合了起来,也就在那一刻,她的心里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平静无波。
她忽然觉得软弱,觉得浑身都酸楚乏力,就好像是一个在海上漂流了太久的人终于找到了一根浮木一般。
她想睡过去,像一个婴儿一样,不管不顾地睡过去,可是忽然有人在叫她,焦急极了,她的脸上有钝钝的响声,像是被蚊子叮了一样,一下一下的疼。
她努力撑起眼皮,却只瞧见床前有一道模糊的身影站在那里俯身看向她。
她看不清他的长相,可是却无端觉得是“他”回来了。
于是她挤出一个微弱的笑意,拼命伸出双手去,想要抓住那一点点的光和热。
“鸢飞,鸢飞……”她这样叫他,然后双手便软软地垂了下来,头一歪,终于彻底晕死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她住的这一间是VIP套房,偌大的一间病房却只有她一个人住,未免有些奢侈。
小护士正要进来换药,瞧见她醒了,忙飞奔出去,一会儿回来,浩浩荡荡来了一大批人。
最前头的却是霍镇南。
瞧见她醒了,他步子略微加快,脸上的表情依然是沉静如水,口气沉稳:“院长,有劳为这位姜小姐检查一下。若不是她,犬子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院长答应一声,忙亲自上前来给她做检查,一会儿才笑笑:“姜小姐情况很稳定,就是失血过多,多吊几袋子血就好了。不过需要多住院观察几天,等情况稳定了再出院也不迟。”
“哦,这样。”霍镇南说完这句话,扫了姜清人一眼,院长是个人精,早找了个借口带着人匆匆离开了,走的时候不忘记把门给关上,于是这套房内也只剩下姜清人跟霍镇南两个人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