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傅佩岚并不意冯斌和赵慧娴是否上交伙食费,她和冯霄想法相同,钱已经给了公婆,他们老两口怎么花,想要贴补谁都和她无关。如果真要选择,她宁愿冯妈妈和赵慧娴谈一谈让她以后莫要再与她闹别扭,比起钱来,她意能否拥有和谐安宁生活环境和家庭氛围。
不过,冯妈妈能狠下心来问长子长媳要伙食费算是从另一方面表达了对自己重视,虽然老人家担心有些多余,但傅佩岚仍旧感动于她这份意。婆媳之间想要亲如母女太难,她和生母尚且无法做到亲密无间,不敢奢求与冯妈妈推心置腹,能够这样互相尊重互相体谅已经很好了。
年刚过,傅大哥婚事便提上了日程。碍于正月不娶风俗,他和万语柔婚事被迫推迟到春天。月15日,龙头节后第三天,傅妈妈领着女儿们做了十二个热菜,请来万家父母和兄嫂,两家人坐一起吃了一顿定亲饭。傅妈妈当场拿出一千元钱彩礼和一枚金戒子递给准儿媳,商定半月后正式办席结婚。
房就是傅沛林原先房间,傅妈妈过年时求了冯霄帮忙定制家具,前两日完工已经正式摆入喜房,一整排实木家具稍稍平息了万家父母对彩礼数额不满,临走时也露出了几分真心笑容。
因为万语柔已经有了将近五个月身孕,婚礼只能一切从简。傅佩岚知道自家大哥现急需用钱,和冯霄商量过后包了一个五百块钱大红包,喜得万语柔合不拢嘴,人前人后了她许多好话。
比起赵慧娴胡闹与肤浅,万语柔言谈举止显得文雅乖巧许多,若是她没婚后第四天便鼓动傅大哥出门旅行,傅佩岚对她评价会高一些。
“大嫂那么大肚子了还跑去度蜜月,她没疯吧?”傅佩岚吃惊瞪着傅妈妈,埋怨道,“冯霄嫂子就是当年不注意才流产,现弄得连孩子都生不了,人也变得阴阳怪气,大哥要走您怎么也不拦着,万一除了事儿怎么办?”
“我也得拦得住呀!”傅妈妈冷哼,故意捏着鼻子模仿万语柔语气道,“我婚礼已经那样简陋了,若是连个蜜月都没有,未免太寒酸……呸!谁让她不检未婚先孕,狐狸精就知道吹枕边风勾/搭男人,偏你大哥还就吃这一套,她一哭一笑心就软了,当天就去买了火车票!”
傅佩岚从傅妈妈怪腔怪调语气中听出了浓浓哀怨和嫉妒,原本怒气散了不少,后甚至忍不住抿嘴乐了。
“没良心你还笑,你那个大嫂结婚第二天就跑回娘家,我猜保准是去送钱了!”傅妈妈脸拉得老长,“原本以为沛林找了个有钱姑娘,结果却是个填不满无底洞!四你给我实话,结婚那天你给他们两口子随了多少钱?”
“您问这个干嘛?”傅佩岚不想告诉母亲,就算万语柔真贴补娘家,那也一定是傅大哥同意。她出那些礼金为是兄妹情分,至于对方怎么花,她没权利管,只要傅沛林乐意,一切都好,若是有一天万语柔行为超过了他底线,那也是他们夫妻该解决问题,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权利,她可以不赞同,但却无权干涉。
何况,万家父母就算负债累累,那也是万语柔至亲。父母与子女之间,永远无法做到形同陌路。就像她自己,哪怕和傅妈妈有过那样激烈争吵和对峙,甚至曾经为了她刻薄和偏心丢了性命,可如今重来过,她仍旧无法摆脱血缘牵绊。
她与傅妈妈这样复杂母女关系尚且如此,而被父母呵护长大万语柔只会加渴望回报那份养育之恩。
“妈,大哥已经结婚,他和大嫂如何安排每月开支您就别过问了。”傅佩岚劝道。
“我怎么能不管……”
“为什么一定要管?”傅佩岚截住傅妈妈话,“只要他们没少了您家用钱,余下是存着还是贴补万家都是大哥大嫂事情,您若眼馋可以直接问大哥要,但却没理由替人家管着钱包。”
“你这丫头话怎么一都不向着我呢?!”傅妈妈瞪圆了眼睛看向女儿,气呼呼道。
这个孩子真是不贴心,若是换了沛齐此刻早就顺势哄起她来。此时傅妈妈,又想到了儿子以前孝顺和体贴,虽然对兄姐有些冷漠,可对她这个母亲还是关怀尊敬。
看着抿嘴抱怨傅妈妈,傅佩岚无奈叹息,“就是向着您才这样呢。”
她现有了自己家庭,拥有足够多关心和爱护,母亲疼爱和重视已经不是衡量幸福标准,可若是傅妈妈过得不好,她作为外嫁女不可能不闻不问。吵过、骂过、怨过、恨过,可后还得恭恭敬敬唤一声妈妈。
刚刚重生时她还想过抗争和远离,可是如今却有些看开了看淡了。真正属于自己那份亲情,哪怕相隔时空,也仍旧会心底扎根。而不属于自己,即使苦苦追求,也永远只是镜花水月。无论她重生多少次,只要她还是林玉平女儿,只要她还是傅佩岚,她内心道德底线就不允忻傅妈妈于不顾。
而她孝顺和体贴不是像傅沛齐那样纵容和诱哄,她已经不想从傅妈妈身上得到任何东西,无论是感情还是物质,所以没有必要为了讨好而出违心话,何况,她这样是真心为了老太太将来好。
像冯妈妈那样不多事婆婆尚且担心遭惹媳妇讨厌,傅妈妈这样暴脾气怎么一不怕跟儿媳闹翻呢?每天吵吵闹闹过日子有什么意思?
傅佩岚不明白傅妈妈想法,而傅妈妈也不需要女儿理解,她从傅奶奶死后便掌管傅家经济大权,傅爸爸去世后是家里一不二,如今长子娶了媳妇不再事事以她为先,老太太心里正不自呢。
傅佩岚见母亲一意孤行,也不再劝,路都是自己走出来,将来她别后悔就行。
告别傅妈妈,傅佩岚看了看时间,才两多,于是转了个弯准备到海鲜市场买些冯霄爱吃河虾。冯妈妈节俭惯了,每天都会早早起床去附近早市买菜,一图鲜二为便宜,即便如此餐桌上也是以蔬菜为多,较为昂贵海鲜她是不舍得买。
傅佩岚拎着两斤河虾和一兜笨猪肉刚进冯家院,便听到正屋里传来冯楠抱怨,“有了好工作不想着自己亲姐姐,却把机会给了大姨姐,这可是有了媳妇便再不顾别人了,而老傅家则是养了个好女儿,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听着冯楠埋怨,傅佩岚站门外进也不是走也不是,正纠结着,眼尖冯鑫已经张口唤人,“二嫂回来了。”
冯霄连忙转头,见到妻子尴尬立门口,连忙起身接过她手里东西,“买河虾了?”
“恩,我换件衣服去给你做。”傅佩岚笑了笑,目光穿过冯霄看向冯奶奶、冯妈妈,终定格冯楠身上,道,“大姐来啦。”
冯楠脸颊有些涨红,不好意思头,抓过手提包想要离开,“恩恩,今天下班早过来看看,这就走了。”
“大姐留下吃吧,我今天买了好多菜呢,这就去厨房做,等大哥大嫂下班咱们就开饭。”傅佩岚撑起笑脸挽留道。
以前她没意识到大姑姐也想换工作,如今知道了难免有些愧疚,并非针对冯楠,而是愧对身边这个男人。猛然听到冯楠那句话,不知为何她心里居然没有一丝恼怒,反而觉得特别对不起冯霄。
这些年她一直理所当然接受着他宠爱与呵护,面对他付出,她除了婚姻和忠诚外没有任何回报。她对冯霄爱情,远不如他对自己疼惜。他处处为自己考虑,而她却从没站他立场考虑过问题。
冯霄提出要帮傅三姐调工作时,她欣然接受,甚至从没想过他姐姐还一家要破产工厂里熬日子。他能把自己家人当成至亲,可她却没把他亲人放心上。
这样领悟让傅佩岚又羞又愧,内疚同时还有无法压抑心疼和自厌。
而此时傅佩岚对面冯楠心情也很不好,她低垂着眼睛不敢看向弟媳妇,瘪瘪嘴声拒绝她邀请,“不吃了,这个儿书峦正好放学,我得回去做饭,晚上还要看着他写作业呢。”
冯楠现委屈想哭,弟弟把好工作给了傅家三丫头,她作为亲姐姐自认是有抗议权利,当然这前提是不能被弟媳妇听见。
其实不用冯妈妈嘱咐,冯楠也知道她与赵慧娴闹掰之后再也不能得罪第二个弟媳妇了,她比谁都想和傅佩岚好好相处,因此就算知道傅佩瑶被冯霄托人调去了家具厂,她也只敢祖母和弟弟面前抱怨,目是想让冯霄愧疚和压力之下想法子帮她挪个窝换份轻省体面工作。
结果冯霄还没话,她指责就被弟媳妇听了个正着。
冯楠觉得自己好倒霉,弟弟娶媳大半年了,她从没过二弟妹一句不好,今儿个头一次就被人家抓住现行,恐怕以前友善和讨好都成了虚伪和假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