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罂粟始终没有抬头。最后她看到他两手一合,“啪”地一声,线装书被重新丢回桌上,楚行的声音淡淡响起来,透出尘埃落定的意思:“明天我叫人送你去崔家。”
罂粟停顿片刻,应了声“是”。
她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感情,又始终敛手低眉看不出什么表情。楚行等了一会儿,问道:“你还有没有话?”
罂粟终于抬起头来:“您这么决定,是惩戒我曹阳东那件事的意思?”
楚行看过来一眼,反问:“你问我这话,是觉得我罚得过重了?”
她又重新低下头:“罂粟不敢。”
她的动作和语气里都透着心和恭谨,楚行尽管明知道她肯定又是心口不一,也指摘不出她究竟还有什么错误。他盯了她很久,罂粟都是双手放在膝上一动不动坐在那儿的姿势。过了几分钟楚行终于收回目光,随手拿过一边的文件,一边道:“这里没你的事了。”
“那罂粟先告退。”
罂粟出了书房,刚走没几步,便听到不远处一株绿萝后面传来路明一声低低喝斥:“什么事能什么事不能还用得着我教你?这种事也是你能打听的?”
接着响起一个女音,很是不以为然的口气:“怎么就不能打听啦?罂粟这几个月每天还不是吃吃喝喝没事做?楚少爷要是真还对她青眼有加,把她那些权力都给架空了做什么?离枝姐都了,罂粟的风头出了好几年,到现在也该差不多了。我看罂粟根本就是这几年做得太过火,让楚少爷现在一看见她就碍眼,才会把她送出去。”
路明的声音愈发冷冽:“你一个丫头片子懂什么!你去做一件罂粟干过的事去试试,现在书房里面的那位保证会让你死一万次!罂粟做过多少出格的事,你哪回见楚少真正罚过她?这些年楚少花了多少心血在罂粟身上,你当那是没有就没有的?”
对方切了一声:“这回不就是真罚?谁不知道崔志新那老东西是个什么货色,在床上是百无禁忌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的,罂粟去陪他两个月,不死也要弄个半死不活。罂粟要是还有羞耻心,去崔家两个月还不如自杀来得痛快呢。但凡楚少爷还对罂粟念一儿这十年来的情谊,又怎么会舍得这么把她给送过去?”
路明还没话,一抬头正好对上罂粟两粒黑甸甸的眼珠,衬着偏白皮肤,愈发显得深深幽幽。路明张张口,脸上迅速调整出笑容来:“罂粟姐出来了?这丫头痴傻天真,的话你不要当真。”完推了那女孩一把,“你不是要去北街?还不快走!”
“站住。”罂粟冷冷一声把对方叫住,绕到她的面前去,仔细审视半天,缓缓问,“你叫什么?”
路明微觉不妙,正要插嘴,女孩下巴一抬,已经神态倨傲地答了出来:“我叫阿凉。怎样?”
罂粟瞧着她,忽然温和一笑:“新来的?来楚家多久了?”
“一年。又如何?”
“我来这里一年的时候,已经不像你现在这么蠢了。”罂粟假模假样地叹了口气,忽然出手如电,一把握住阿凉脖颈,拽着拎到面前,而后脚下一个用力,直接踹到对方的腿窝上。
阿凉不受控制地跪在了地上。
“可你却蠢得让我想把你丢进海里去喂鱼。”罂粟把话慢吞吞地接下去,“你这么看我做什么?想告状是不是?你敬爱的楚少爷就在里面,尽管去告啊。”
她刚完,就看到阿凉眼前一亮,然后如蒙大赦一般大哭起来,指着罂粟大声喊:“楚少爷!您都看到了罂粟姐她居然敢这样对我!她用脚踹我腿窝!她还差掐死我!”
楚行站在罂粟不远外,任凭阿凉一声接一声嚎哭,始终面无表情;路明已经预见出这场戏的未来发展趋势,正不着痕迹地往角落缩;罂粟对这类告状早就免疫,等了片刻不见楚行发落,冷哼一声转身就走。走了只一步就听到楚行开口:“给我站住。”
罂粟听到了,脚下却不停。前面便是一道紫薇花藤的走廊,路明只觉得那乌黑发梢在浅紫色的簇花后头轻巧晃了两晃,就隐没在了视线尽头。
他收回眼,便看到楚行不知何时也微微偏过了脸,目光在那道紫薇花藤上定了会儿,才回过神来,看也没看底下跪着的那个便往书房中走,声音漫不经心地飘过来:“在书房前面大吵大闹,太不像话。”
路明跟他久了,立刻明白过来他话后面的意思,很快应道:“我这就把她带去禁闭室。”
等楚行进了书房,路明看看跪在地上仍然不明所以的阿凉,叹了口气蹲下去,低声:“还看什么哪姑娘?罂粟让你去告你就告,你傻啊?再来这么一次你命就没了你知不知道?我早就跟你们过,这两位之间的事谁也别插手,难不成你以为我都是在害你们吗?”
“可,可是罂粟明明就被送给崔志新……”
路明脸色一肃,低声道:“闭嘴!我了别插手!你还听不懂是不是!”
第二天早上八多,就有司机等在了罂粟住处的外面。见她两手空空地下来,有些迟疑地问:“罂粟姐,没有行李?”
“没有。”
罂粟自己打开车门,迈进去的时候一抬眼,就看到三楼西侧的一个窗户被拉开一半,离枝两条胳膊搭在阳台上,正笑意盈盈地低头瞧着她。见罂粟抬起头,还向她轻轻挥了挥手。
罂粟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砰”地一声把车门关上。
九整,车子准时到达崔家大宅。已经有崔家的管家在等候,见罂粟迈上台阶,礼数周全地开口:“罂粟姐,欢迎。崔先生目前不在家,请您稍等片刻。”
结果这所谓的片刻,到头来是从早九到晚七的时长。罂粟坐在客厅里面,一等就是十个时。
这种不言自明的下马威手段,要是用在阿凉那种姑娘身上,大概还能管用一些。但对于跟在楚行身边十年,杀人方式已经能一口气出几十种的罂粟来,就显得有些青涩。在这十个时里,罂粟无视客厅里不断打量她的其他人,兀自慢悠悠地吃了两顿饭,又额外要了一块黑森林蛋糕以及三杯鲜榨汁,又看完了桌上摆放的所有杂志,最后实在无事可做了,才有些勉强地放松神经,倚在沙发上睡了一觉。
罂粟是被一阵湿热的亲吻给惊醒的。睁眼便看到崔志新正不停揉压着她,一只手已经半探到衣襟里面去。
罂粟隔着衣服按住他的手:“客厅有人……”
“人都被我遣出去了,没人看得见。罂粟这么美,我哪儿舍得给别人看,对不对?”崔志新见她醒了,勾住她的下巴就要亲过来,“来让我尝尝乖乖——”
罂粟往后稍稍一退,正好是崔志新刚刚够不到的距离。崔志新要再凑过来,被她一手按在嘴上,眉心微嗔薄怒,一字一顿地:“崔先生。”
她念这三个字的时候,嘴角抿起,两丸乌黑眼珠薄薄地笼着一层雾气,看得崔志新简直心神俱荡,连忙一口答应:“好好,我们先上楼。”
罂粟被丢到卧室的床上,崔志新把她拨成躺平的样子后就急不可耐地压了上去,一边扯她的衣服一边开口:“宝贝儿你知不知道,前天晚上在包厢,你坐在沙发上给我敬酒,我当时就想着要是把你这么脱光衣服扔到床上,滋味儿一定相当妙……你这衣服怎么扣子这么多?今天你就该穿件裙子过来……”
罂粟一声不吭任他动作,崔志新却不满她这么沉默,在她脸颊上拧了一把,继续调笑道:“听前阵子你做了什么太出格的事,才让楚行把你丢到夜总会那种地方,我才能发现还有你这么一个美人,你是怎么不乖了,嗯?”
罂粟垂下眼,:“还不就是越权那事。”
崔志新对她越权的事不感兴趣,把她衣服上最后一粒扣子扯开,手掌心满意足地摸上去,一边低下头要亲她的锁骨,一边感慨着开口:“这么如花似玉的宝贝放在身边呆十年,楚行居然也能忍住没碰过——”
他的最后一个“你”字只来得及发出半个音节,剩下的就全部被截断在了喉咙里。
一根极细的钢琴线被以最快的速度从胸衣内抽^出,在崔志新的脖子上绕了四圈,再被罂粟面无表情地在左右用力一拉,崔志新就再没有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
接下来的一分钟内,房间里安静得出奇,只剩下脖颈间骨骼被钢线勒断时所发出的沉闷缓慢声音。
罂粟等完全确认崔志新确实断了气,才把琴弦缓缓松开。
她望着天花板深深吸了一口气,克制住牙齿上下磕碰的欲^望,把崔志新尚带余温的身体推开,慢慢捞过衣服穿上,再尽量平稳地系好所有扣子,又对着镜子确认了一遍身上无任何血迹,又在房间中枯坐等了一个多时,才走到门边,把门推开了一条缝,闪身出去后又很快关上。
罂粟已经做好了撒谎到底和手刀上阵的准备,却没有料到杀完人后的出逃意外顺利。从客厅到院子再到崔宅大门,她一路过去,竟轻松得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作者有话要:orz果真有越更越晚的趋势,我明天一定九之前更!!
还有一段我觉得不适合放在这章里,就并到下一章去了,明天4000+一起看。><——
对于留评这件事,除了被霸王得眼睛幽绿之外,我表示还有件事很怨念。
那就是你们在这边看完了不直接在章节底下留言又跑去微博给我回复是怎么回事!!
冲月榜的人表示留言=积分=月榜排名=很重要的一件事!!!
你们这种行为让我又爱又恨!!!
真恨不得变身螃蟹用钳子把你们一个个从微博夹到这边来!!!!
最后一句还是那句,日更跟隔日更完全不在一个痛苦级别上,我已经很想打滚了,就不要霸王俺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