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对于太妃娘娘的笑容,太后见了便本能地反感和刺眼起来。
太妃娘娘接着道:“其实想来,臣妾算是幸运的,至少还能活到这岁数。先帝的众多妃嫔中,几乎怀孕的姐妹们都已经不在了,当时的后宫还真是乌烟瘴气得很,臣妾还曾一度担心着等到自己怀孕时,会不会也和其他姐妹一样,不是难产就是流产?没想到真到臣妾时,也无法幸免于难,真不知这是臣妾上辈子造的孽,还是先帝不够英明,错判了许多事,弄得上苍都看不过去了。”
“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哀家怎么听不懂啊?妹妹可是在指责先帝?这可是大逆不道的大罪啊。”
“太后认为,如此便是大逆不道了?”
太后的眼眸微微一眯,看着太妃娘娘从椅子上缓缓起身,然后上前,踱步往太后的方向走去,然后边走边道:“那么令先帝的嫔妃们相继流产,害死那么多无辜的婴孩,甚至于那些多年相处的好姐妹都不放过,又该是如何的大逆不道呢?”
太后整个人几乎都要从椅子上滑落下去,她万般不相信这话竟会从太妃娘娘的口中说出。
尤其是早已被人认定了活不长、不敢吱声的人,现在怎么会义正言辞地说着这些年每晚都让太后噩梦缠身的事?
“你到底在说什么,哀家听不懂!”
太妃娘娘听见太后连虚伪的“妹妹”都不喊了,就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半,即便身体确实十分不适和难受,面上依然坚持着,一步步走到了太后面前。
“太后怎么会听不懂臣妾在说什么呢?臣妾方才说的事可都是太后先前的‘壮举’啊,难道是时隔多年,太后也老糊涂了,如此便忘了当年那些鲜血淋漓的画面了么?臣妾可还记得,当年的温孝恭贵妃是如何垂死地哀求太后——放过她,放过她腹中的孩子!——”
“够了,不要再说了!哀家不听,你给哀家下去!”
太妃娘娘全然不顾太后有些失控的情绪,立在她的面前,突然一俯身,脸庞几乎要贴在了太后的脸颊上,嘴里的药味还十分浓重,吐纳在太后的脸上令太后的神情愈加不安起来。
“太后这么快就听不下去了,那么当年怎么没想过就此罢手呢!温孝恭贵妃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太后怎么能如此心安理得地坐在这个位置上?若非当年臣妾怀有龙种,为了明哲保身只能三缄其口,否则……岂有白白让温孝恭贵妃冤死的道理!可是臣妾错了,臣妾竟会以为那是太后的最后一次毒手!没有想到,等到臣妾要生产的时候,太后竟然把臣妾的产婆和太医统统换掉,想要活活害死臣妾母子俩!这么多年过去了,臣妾一直隐忍着一句话未问太后——你如此丧心病狂,就不怕有报应报应在你们母子的身上么?!”
“大胆!你——”太后怒火地站了起来,一巴掌打在了太妃娘娘的脸上,太妃娘娘顿时应声倒下,猛然吐出了一口鲜血。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用如此口气和哀家说话!还无中生有地说了这些莫名其妙的话,简直就是在找死!”
太妃娘娘伏趴在地上喘息着,鲜血从嘴角缓缓流过下巴,太妃娘娘咳嗽着,正要抬头说话,眼角突然瞥见一抹雪白的身影正要出来,顿时脸色吓得煞白,忙使了个眼色,哀求之意透过目光传到绝尘的眼中,求他忍住,不要出来。
绝尘一张冰莲般绝世的容颜,此刻苍白地恍若白纸,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以前的太妃娘娘受过这样的内心煎熬,以前的皇宫是这样的肮脏恶心,以前的先帝又是如此的无能。
绝尘见到太妃娘娘拼命地给他使眼色,若非这个眼神,他几乎就要忍不住出来了。
这时,太后愤然咬着唇,一把扯住太妃娘娘的头鬓,恶狠狠地在太妃娘娘耳边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但是就凭你知道是我杀的那个生下夏逸寒的小贱人,我也断不能再把你留在这个世上!本来我却是对你动了点恻隐之心,想着让你慢慢喝药而死,毕竟现在你是唯一一个和我共同侍奉过先帝却还没有被我杀死的人,可是现在,我突然改变了想法。既然你和夏逸寒都如此不安分,那么你们就一起去找先帝动你们的歪脑筋吧!”
说着,太后就把太妃娘娘发鬓上的发簪拔了下来,太妃娘娘的发丝顿时倾斜了下来,然后,太后便要用发簪插入太妃娘娘的后背。
谁知突然一个石头硬深深地被飞了过来,直直砸中太后手中的发簪,霎时发簪和石头都一起落了地。
太后的手腕因冲劲的缘故顿时吃痛地皱起了眉头,大吃一惊地看向殿外,却见夏辰贺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自己。
“皇儿?”太后有些瞠目结舌,随即恼火地道:“你发了什么疯,竟敢如此对你母后?”
“谁是你的皇儿,谁又稀罕有你这样的母后?”
“夏辰贺”冷漠地开口,然后便缓缓走近,看了眼嘴角流血的太妃娘娘,眼眸闪过一丝心疼,然后再对上太后狐疑的眼神,一把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真面目。
太后和太妃娘娘皆怔了怔,就连站在柱子后的绝尘也是微微一惊。
夏逸寒一改往日的微笑和邪魅,目光清冷地望着太后。
太后见到夏逸寒竟然没有被夏辰贺困住,知晓夏辰贺现在定在四处寻找着夏逸寒,心头不经一窝火,她怎么生出这么没用的儿子来!
“寒儿,你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宫中?难道你不知道王爷是不得留宿后宫的么?还有方才你怎么扮成皇上的样子,难道想要意图谋反不成?!来人那,把王爷拉出去,关入大牢。”
太后话说完之后,过了一会儿仍旧没有任何动静,太后不禁蹙了蹙眉,提高了声音道:“来人啊!人呢?都到哪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