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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初见并不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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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万年前祸乱三界的阴迦罗被众神镇压封印后,天界就一直处于大事没有,小事不断的状态。譬如凌雾仙子的箜篌被残忍地破坏,明智天尊的清月丹炉被推倒,其中丹药洒落一地,粒粒均被人凶悍地踩扁,瑶池圣境的蟠桃忽然长了虫子,于是闲来无事的神仙们便聚在一块儿摘虫子……

如此小事早已经没有了趣味性和话题性,天界的神仙们终日待在大团结大和谐的仙境,几乎个个都无欲无求,这种日子过得太久,简直是一种煎熬。其实他们很想寻求一些刺激,但碍于面子,他们还是将小闷骚都藏在心里,继续装起清高圣洁毫无所求的模样来。

自从龙帝的女儿修颦与凤族二殿下木冉定下婚约之后,整个天界又有了新的话题可以不眠不休的谈论。

听说那暴躁威猛的龙女修颦,才与未来夫君见了两次面就对其大打出手,那清冷孤傲的二殿下如何能忍受此番羞辱,于是也毫不手软奋力还击,好在二殿下到底绅士风度,手下留情,才不幸被修颦生擒住,就连重要部位也不幸挨了一脚……当然是脸啦,二殿下最注重一张玉颜的嘛!

不过还有另一种版本,据说二人对仗之时突然风起云涌,天色大变,二殿下为了护住美娇颜竟然主动提出和解,不被准许,后来竟当场跪地请求不要打脸,结果硬是被修颦霸王硬上弓,吃干抹净之后还在他的俏脸上留下不可磨灭的吻痕……

此种烂俗狗血的流言最终被传入当事人耳中,幽居于凤柔山的二殿下木冉一听到修颦二字便恨得牙痒痒,甚至在奴人们不小心提到与修颦同音的事物时,他竟然吓得一咕噜从榻上跌下来。

偏偏这一幕被底下的奴人们看到,他们立时傻眼,恨不得自己是瞎子,想笑却不敢笑,只得很辛苦地憋着笑意,竭力做出如丧考妣的表情。

这二殿下倒果真是风度翩翩,稳如泰山,即使跌倒,也要在地上摆出一个很优雅的姿势,然后慢条斯理站起,脱下沾染了尘埃的紫色锦袍,命奴人自行处理。一般情况奴人会将锦袍烧掉,再或者会将其埋进土里。

“殿下,有人求见。”奴人恭敬地禀道,随即很识趣地退下去将殿外等候多时的客人请进来。

木冉斜倚在软榻上梳理着自己的乌黑微卷的长发。他从来不喜束发,在他看来,将头发束起不但会影响美观,更会令柔亮的青丝受到伤害,因此,他一直都秉承着顺其自然的理念,并且引以为傲。

来人立在下面一动不动,他也没有理睬,手指绕过柔顺的发丝,直到发梢从指尖滑落,这动作一直持续着。他乐此不疲沉溺其中,就连下面的奴人都开始不耐烦地呵欠连天。

那人盯着木冉重复不停的动作看了很久,终于支撑不住,“嘭”的一声倒地,不省人事。

“怎么回事?”他懒洋洋地问,奴人猛地从渐浓的睡意中惊醒,先是一愣,紧接着将自己看到的一幕禀告于他。

“二殿下,不知是死了还是睡着了。”

木冉站起身,拎起袍子走下台阶,四仰八叉躺在大殿中央的物体貌似是一个母的,在他眼中,这些长得不美,而且不修边幅不注重形象的物体都只可以用公母来区分。

“死了吗?”他吩咐奴人去查探还有没有呼吸,奴人不情愿地俯下身去探了探鼻息,撇了撇嘴说:“没气了。”

“嗯,那种到月桂树下当花肥吧,也不知道这种废物是从哪里跑来的,你竟敢让她进来。”

奴人唯恐会祸及自己,连忙与躺着的某物撇净干系:“小奴瞧见是悠尘太子送来的,太子殿下还嘱咐小奴带她来见二殿下。”

“悠尘他人呢?”

“回二殿下,太子殿下刚来就急匆匆离开了。”

不经意的一瞥,他瞧见她手心里攥着一只玉簪,好熟悉的玉簪,想了一会儿,才记得是前不久他送给义兄悠尘的。

木冉蹲在这团脏乎乎的物体前,将玉簪自她手中抽出,忽地发现她手心里竟然还有别的东西,再拿出来一看,竟是他送给义兄的寒冰丝绢,绢上还工工整整地写着几行小字:冉弟,此女杞萝,性情温良,愚兄近来烦事缠身,无奈将杞萝交付与尔,望善待,感激不尽,悠尘字。

“来人,把这妖物拖到月桂树下。”他漫不经心地收好玉簪和丝绢,奴人动作神速,二话不说,拖着某物的一只脚就朝外面跑去。

既是妖物,定有脱身之术,他一点也不怕她会出什么意外,让她在月桂树下安睡总比躺在这大殿里面舒适得多。更何况,他根本不想自己的地盘被一个大煞风景的浊物玷污了。

十几个时辰之后,他忽然觉得似乎落下什么却总是想不起来,奴人提醒道:“殿下,埋在树下的……已经活过来了。”

“你当真把她埋了?她也当真活过来了?”他惊诧地瞪着奴人,这蠢货倒是听话得紧,语毕,他挥挥手将奴人赶出去,

“二殿下,我好难受……”

猛然间回头,他几乎吓得叫出声,但还是竭力保持风度,向后退了几步。

眼前这一团,简直可以用“坨”来形容,原本就是邋里邋遢松松垮垮,如今就连那孤魂野鬼也比她好太多。

“你是叫做杞萝吧?悠尘做什么去了?你同他是什么关系?你一个人来的吗?你是妖怪吗?还是?”本想问她是不是神仙,但见如此景象,哪位神仙会沦落到此,只怕真的是神仙,那些假清高真臭屁的八卦长舌们也不会与她站成一队吧!

他一口气问了她许多问题之后连忙捂住口鼻,生怕她身上的污秽之气会不小心窜进鼻孔。

刚刚从密不透风的土里钻出来,她还没有搞清楚为何自己睡了一觉醒来后就会在土里,昏昏沉沉还被人喋喋不休问长问短,一时间,她的脑袋还没有顺利恢复到常态,于是支支吾吾地说:“二殿下,我好饿,请问有什么吃的吗?”

木冉叹了叹气,确信此人不但耳朵有问题,就连脑袋都出了故障,他同情地瞟了她两眼,吩咐奴人上饭菜。杞萝一看,下巴都快掉下来,所谓的饭菜仅仅只有一盘草和一盘青果子。

草?这能吃吗?难道吃的东西不应该是玉盘珍馐,琼浆玉液吗?她怀疑地瞪向他,木冉仰面轻抚着胸前的青丝,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要吃就吃,不吃就饿着吧,我可不会将就着你。”

无奈之下,她选择了青果子,至少它们看起来更加像食物。

酸,不但酸,还很苦,几乎连牙齿都要酸掉,这混蛋是故意整她的吧?

她滑稽的表情惹得他轻声笑起来,“我们都吃素的,将来你只能吃草,或者就只能吃这酸果子,你也可以自行选择吃或者不吃。”

他远远地绕着她走了两圈,修长白皙的手指搭在鼻下,“既然悠尘将你托付于我,我就勉为其难收留你在此,不过我得事先告诉你,在我这里你得遵守什么规矩。”他一脸嫌恶地瞥向她,她垂着头,十分不情愿地从鼻孔里哼出一声。

“首先,不准走进我的寝室,再次,我的任何东西,你都不能碰,若是不小心碰到了,要及时向我汇报,然后斩断自己的双手不要让我亲自动手……还有,你不可以色眯眯地盯着我看。”

杞萝抬起头瞥向木冉,如今,她大概已经知道自己为何来的时候还在大殿,一觉醒来就在土里。加之他充满嫌恶的表情,还拿酸苦的果子来整她,这笔账,她一定得仔细盘算清楚才行。

“就是你现在这样,若今后再让我瞧见这样猥琐的眼神,请你自动挖去双眼,记住,我向来说到做到,不会因为你同悠尘交情好就对你例外。”

“你把我活埋了这笔账该怎么算?”她怒气冲冲瞪着他,从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她心里就不自主地产生厌恶情绪,惺惺作态,扭扭妮妮,生平第一次见到如此自恋且严重洁癖的怪物。

“你想怎么算?”木冉饶有兴趣地瞅着眼前这个瘦小肮脏狼狈的丫头。

她抬手,指尖戳向他:“我、要、你……”

闻言,他一脸错愕。

“向我道歉。”她大喘气地说完,他松了一口气,扑哧一声笑出来,“道歉?我从来不向任何人道歉,蠢货,如果不懂得奴人的规矩,就下去向你的同僚们好好请教请教。”

杞萝鼓着两腮,胸口起伏不定,她猛地一跺脚,捏着拳头朝他走来。

他明显被她古怪的神情吓到了,“你要干什么,站住,不准走过来,否则我砍断你的腿!”

她已经将他的怪癖摸清楚,洁癖是他最大的软肋,只要没脸没皮缠着他,看谁先坚持不住。

“站住你听见没有!”他继续朝她嚎叫,她颤颤地笑着,张着手朝他扑来。

眼看着这团污物要袭来,他下意识地伸手挡住她的额头,突然,像被火烧一般,他连忙收手,疾速闪到珠帘后面。

她瞧见他失魂落魄一脸懊悔,得意放声大笑起来:“你沾染了我的晦气,这一辈子都洗不干净,要么你就把手砍掉吧!”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虽然离她预期的结果还差太远,就当是给他一个下马威,以免他今后还真以为她软柿子好捏。

木冉眼中闪过一丝湛蓝光芒,眼底渐渐露出杀气,“你!滚出去,别再让我瞧见你!”他指着她恶狠狠地咆哮道。

求之不得,她等的就是这句话,杞萝得意地笑了笑,转过身大摇大摆地走出大殿。

“站住!”他突然叫道,她扭过头微笑道:“殿下有何指教?”

他寻思了一阵,若是就这样将她赶出去,以这物体的蠢笨和鲁莽程度,难保她不会出岔子。若是她不小心捅了篓子,将来受牵连的还是他自己,再或者她不小心挂掉了,那心善的悠尘必定要让他再变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活物来,这样极品的物体,以他现在的能力,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你去将这地板擦干净,擦仔细些,若是让我发现还有一丝灰尘,我就……”

“斩断我的双手嘛!”她冷哼一声,垂眼退到一旁,木冉立在珠帘后,眼神直地往杞萝瞟去。这蠢货到底是何来头,悠尘怎么会同这样的异类有关系?一想到那儒雅书生一般的义兄抱着这一团东西赏花赏月,他不自觉地开始浑身发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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