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薇挽着易妈妈的手臂,朝着余归晚得意地笑了笑,却什么都没有说,因为易扬的父母并不知道凌薇跟余归晚之间的关系。
怎么称呼曾经的婆婆呢?余归晚觉得这是一个很头痛的事情,不过,既然遇上了,她作为晚辈理所应当打一声招呼。她微微一笑,很认真地说道:"阿姨,您这是带薇薇来检查胎儿吧!我刚才在交款处碰到易叔叔了,他说薇薇胎象不稳,这可是大事呀!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很容易造成流产的..."
余归晚笑了笑,又说道:"应该有快四个月了吧!薇薇,为你的孩子积点德,别总是没事找事。"
易妈妈微微一愣,诧异地望着凌薇,又看了一眼余归晚,问道:"你们怎么认识的?"
"何止认识,我跟薇薇可是从小长玩到大的伙伴。"余归晚抿着唇角,一双深邃的眼眸透着一丝冷漠的疏离,"不都说么?这朋友就应该有福同享,于是,我很慷慨地把易扬让给她了。"
"你!"凌薇不由得蹙眉,紧紧地抿着唇角。
易妈妈嘴角扯了扯,刚想说什么的时候,易爸爸已经交完款走了过来,布满了沧桑的脸庞怒气腾腾的,忍不住吼道:"你们还嫌不够丢脸吗?是不是还想丢到人家医院来?"
"孩他爸,你说什么呢?我这不是遇见了归晚,跟她说两句话吗?"易妈妈连忙解释道,顿时脸色一阵尴尬。
余归晚无奈地撇撇嘴,心底深处涌出一丝暖意,"我叔叔还在病床上躺着,先走了。"说完,大步朝着长廊的尽头走去,剩下的事情是他们老易家的内部矛盾了,跟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她也没有必要继续留下来。
凌薇知道易爸爸不是很待见她,但是因为她肚子里怀着易扬的孩子,他也从来不敢大声跟她说一句话,这还是第一次,她看到易爸爸一脸怒容地瞪着她和易妈妈,就因为余归晚,她不过是他们老易家以前的儿媳妇,现在的儿媳妇可是她了,她还是他们孙子的亲生母亲。
凌薇心里很不舒服,一肚子的委屈没有地方发泄,平时吵归吵,关键时刻,她绝对不能把这两位老人给得罪了。
"爸,对不起,其实这也不能全怪我和妈,都是她余归晚故意找茬的,她心里过得不舒坦,想要趁机报复我们。"
易妈妈见凌薇为她说话,顿时对她又多了几分好感,拉着她的手就朝着医院的大门口走去。
"薇薇,别听你爸的,他就那改不了的臭脾气。"
"妈,我没事的,要怪就怪余归晚,她自己生不出孩子还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和易扬的身上。其实易扬心里也很难受,您和爸一直都想抱孙子,可是余归晚她生不了孩子,而且她还一意孤行不愿意去医院做检查,后来有一次易扬心情不好就找到我,他那时候喝了很多酒..."凌薇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后面省略下来的话只要是个成年人都能猜得到。
她抿了抿唇,一脸歉意地说道:"易扬跟我说了很多事情,说他很痛苦,觉得对不起你们,之后我就心甘情愿地跟在他身边,其实我不需要什么名分,但是孩子需要,我不想让孩子生下来之后被人看不起,更不想这个孩子不能正大光明地叫您一声奶奶。"
说完,凌薇还故意挤出一滴眼泪,摇摇欲坠地挂在睫毛上,我见犹怜。
"薇薇,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易扬辜负你的,他这个孩子最大的优点就是孝顺,我这个当妈说的话,他肯定会听。"易妈妈连忙向凌薇保证,她怎么也不能让自己未来孙子的母亲受了委屈。
易爸爸紧紧地跟在她们的身后,脸色很不友善,却又透着一丝的无奈,更多的是作为一个父亲没有教训好儿子的羞愧。
"哎哟!这天气这么热,要是薇薇中暑可怎么办?"易妈妈拉着凌薇站在医院的大门口,只觉得一股热浪扑面而来,连忙退了几步又回到大厅里,"孩他爸,你赶紧给易扬打个电话,让他开车过来接我们,这大热天的,薇薇可不能跟着遭这罪。"
易爸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只得掏出手机给易扬打电话,好一会儿,那端才有人接起手机,但说话的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易爸爸微微愣了一下,连忙瞅了一下自己拨的号码,没有错啊!就是这十一个数字,可是怎么是个女人接的呢?
"喂!我找易扬!"
易爸爸的语气有些生硬,本来就存了一肚子的怒火没地方发泄。这自从他们搬过来照顾怀孕的凌薇,他就没在家里抽过一根香烟,也没有喝过一口酒,这第一天,凌薇就发过话,为了孩子的健康着想,家里不能有烟味儿,也不能有酒味儿。这抽烟倒是好说,跑到楼下的广场上就行了,可是不能喝酒却是要了他的半条老命,以前有事没事喝上两口,尤其到了夏天,喝一罐冰镇过的啤酒,那简直就是一种享受,可是现在就只剩下叹气的份儿了。
"他开会去了,您要是有事的话,等半个小时之后再打过来吧!"
接电话的是苏莉莉,她听到对方口气挺冲的,也就没给什么好语气,说完之后立刻挂了线。
"嘟嘟嘟..."手机里传来一阵忙音,易爸爸只得把原话告诉她们,然后为了还未出生的孙子着想,他盯着烈日跑到路边去拦了一辆出租车。
医院里,总是一股透着浓郁消毒水味道的空气,余归晚讨厌医院,可是她却不得不待在这里。
因为医院患者比较多,已经没有了独立的病房,于是住在了一间双人病房,病人的陪护也有一张小床。一条很长的走廊,从电梯的这一头走到那一头的病房,余归晚走的很慢,不时有人从病房里走出来,空气里除了一股浓郁的消毒水的味道,似乎又多了一种求生的希望。
她推开病房的门,杨琴正在跟李蕴说着什么,见到她进来连忙招呼她过去坐会儿。
"住院手续已经办好了,钱也交完了。"余归晚抿了抿唇角,浅浅笑着说道,"爸爸,您现在觉得好些了吗?"
"你,晚晚,你刚才叫我什么?"李蕴一脸诧异地望着余归晚,心头的震惊不亚于当年她考上重点大学的时候,一双炯炯有神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他,他还想听她叫他一次"爸爸"。
一旁的杨琴微微惊讶之后,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晚晚这孩子总算是明白了一些道理。
子欲养而亲不待。她知道余归晚的性子,若是有一天李蕴不在了,而她没有叫过他一声"爸爸",她一定会追悔莫及的,她只是心里有一道坎儿,那道坎儿过去就好了。
余归晚看着李蕴诧异和惊喜的样子,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母亲为什么会对她说那样一番话。顿时,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却又努力地微笑着,带着一丝女儿态的娇羞,"爸,您这么激动做什么么?以后我都这样叫您还不行吗?"
李蕴的眼睛湿润了,为了不让她们发现,连忙低下头去,这么多年,他一直等着余归晚对他敞开心扉叫他一声"爸爸",如今终于听到了,心里的激动无法用语言去形容。
"好,好!"李蕴连忙应道,"晚晚,让你和你妈担心了,都是我的罪过。"
"老李,你说这个做什么,我们二十多年的夫妻了,你为我们做过的事情还少吗?"杨琴笑着说道,泪水也湿润了她的眼眶。
余归晚眼神一热,却还是努力地微笑着,她轻轻地拉起继父的手,一脸认真地说道:"爸,您要快一点好起来,等您的身体好了,我让您跟我妈一起出国旅行。"
李蕴微微叹了一口气,这辈子能遇上这样孝顺的女儿,他也别无所求了。
"你家孩子真是孝顺。"说话的是躺在隔壁病床上的病人,一位六十来岁的老人,陪着他一起还有他的老伴儿,比他们先住进来几天。
李蕴和杨琴相视一笑。
李蕴说道:"是啊!她对我们两口子很好。"
余归晚微微笑了笑,不管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她都不会太在意,只要问心无愧就好。她低头看了一眼腕表显示的时间,嘴角抽搐了一下,连忙从包里掏出手机,正当她准备翻阅号码的时候,一阵熟悉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无奈地撇撇嘴,只好说道:"我出去接个电话,然后出去一趟给爸爸把生活用品买回来。"
"嗯,路上注意安全。"杨琴连忙叮嘱道。
李蕴望着余归晚离开的背影,总觉得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像是在做梦一样,他期待了这么多年的事情,竟然突然实现了,他完全不敢相信这些。李蕴拉着杨琴的手,一脸认真地说道:"小杨,你掐我一下,我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你呀!"杨琴无奈地笑了笑,掐他的时候用了很小的力气。
李蕴感觉到一丝痛意,顿时露出满足的笑容,在家里的时候,他极少露出笑容,但是对余归晚却是极好,算得上是慈父,教给她很多做人的道理。
余归晚并没有走远,继父的那句话正好被她听进了耳里,鼻子一酸,眼泪几乎夺眶而出,她走远了之后,吸了吸鼻子,挤出一抹极浅的笑容,然后接通了一直响个不停的手机,那端立刻传来一个低沉却又性感的男中音――
"你忘记答应我的事情了?"
余归晚轻轻地抿了抿唇角,试图让自己的嗓音听起来正常一些,娶呃依旧有一丝的沙哑儿,"对不起,是我失约了,我继父突然在家里昏过去,下午的时候我跟高组长请假了,现在还在医院里。"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跟他解释了,只是因为想说,就说了出来,也许她需要一个倾听的对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