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鸣微微愣了一下,有些不解地望着她。
杨静看着他疑惑的样子,很耐心地对他解释道:"女人到了三十五岁,不管是容貌还是身材都会走下坡路,而你呢?二十七八,多好的年纪,就像是现在的我这样。周一鸣,你要明白,爱情不是一时的冲动,而是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酝酿,不仅要对你自己负责,也要对你爱的人负责,你确定你能做到这些了吗?"
"我..."周一鸣嘴角蠕动了一下,想要说什么,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杨静浅浅地笑了笑,说道:"好好想一想,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答案,我希望这个答案是经过你深思熟虑的,而不是一时冲动的念头。"
半个小时之前,她给季翰林打了一个电话,要他来这家电影院接她,看时间,也应该快到了吧!杨静又看了他一眼,不是这个大男孩儿不够好,而是他们遇见的时间不对。那天晚上回去之后,她想了很久,明知道是没有结果的事情,又何必继续下去,不仅耽误了自己,也耽误了别人,他那么年轻,等他到她这个年纪的时候,他的心一定会动摇。
"好,我答应你。"周一鸣一脸认真地说道,"那我现在送你回去吧!"
"一鸣,不用了,一会儿我朋友会开车过来接我的,你先回去吧!时间已经不早了。"杨静朝着他嫣然一笑。
周一鸣敛眸,看着她下了车站在路边,然后一辆张扬的红色保时捷在她的面前停了下来,下一刻的时候,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冲了过去,可是还是慢了一步,她已经拉开车门走了进去,那一辆保时捷很快疾驰而去。
"小静!"他大声喊道。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她根本就听不见,就算是听见了也未必会停下来。周一鸣静静地站在原地,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走回自己的车里。
在倒车镜里,杨静看到那一抹渐渐远去的身影,甚至还听见他叫她的名字。一旁的季翰林不经意地瞅她一眼,眉心不由得微蹙了一下,半开玩笑地说道:"杨静,刚才那人是不是喜欢你?长得倒是不错,不过就是年轻小了一点。"
杨静听到有人在她的耳边唠叨,抬起头,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季少,你管的真宽!"
季翰林勾起唇角,露出一抹邪邪的笑意,意味深长地说道:"怎么说你现在都是我的女朋友,我关心你难道不应该吗?"
杨静抿着唇,脱口而出,"假扮的。"
"那也好过一个陌生人吧!至少在最关键时刻你心里想到的人是我。"季翰林笑得一脸得意,"女人,千万别说是你误拨了号码,才发现接电话的人是我,那样的话,就更证明在你的潜意识里,想的那个人也是我。"
杨静气极反笑,半眯着的眸子弯成一枚月牙儿,笑吟吟地瞅着他,似是漫不经心地说道:"季少,你脸皮很厚!兵工厂怎么就没拿你的脸皮是研究防弹衣呢?"
季翰林勾唇一笑,一本正经地说道:"还行吧!可是我总觉得不如从前了。"
呃,杨静嘴角抽搐了一下,强忍住喷饭的笑意,一脸认真地说道:"怪不得人家兵工厂放过你了,季少,你得再接再厉。"
"出发!"季翰林一脚踩下油门,红色的保时捷如同离弦的箭一样,飞快地窜了出去。
这一次,他一定要一雪前耻,竟然被一个女人灌醉了,这要是传到莫辰逸的耳朵里,一定会肆无忌惮地笑话他。
熟悉的街景,一幕幕从她的眼前掠过,杨静想起出现在倒车镜里那一抹忧伤的身影,眉心微不可见地皱了皱,她甚至有些后悔最初遇见他时说过的话。
自始至终,好像都是她在招惹他。
夜风从半掩着的窗户灌进来,窗帘被吹得"沙沙"作响,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栀子花的香气,还有窗外充满了生命力的爬山虎的味道。
不知什么时候起,头顶上的那一片夜空聚集了大片大片厚厚的黑云,就像是吸饱了墨汁儿的海绵,月亮被挡在了黑云后面,空气越发的潮湿闷热起来,一场磅礴大雨即将来临。
余归晚连忙跑到窗前将窗户关上,夜风将她的长发吹得凌乱,客厅里似是弥漫着一股压抑燥热的气息。
莫辰逸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目光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她,柔和的灯光将他完美的脸部线条勾勒出来,一双如墨般的凤眸深邃得如同黑暗下暗流涌动的大海。
这房间里没有空调,只有一台电风扇在不停地吹着,可是送出来的风也是热乎乎的。
"你在这里住得习惯?"莫辰逸突然开口问道。
余归晚淡淡地笑了笑,说道:"没什么不习惯的,上大学之前我一直住在这里,应该说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莫辰逸知道她将自己原来的房子让给了父母住,然后她搬来了这里,一片已经破旧不堪的七十年代的老房子,外墙上有很多地方都已经裂了缝,大片大片的石灰结块落了下来,有些地方被密集的爬山虎遮盖住,已经看不清原来的面貌。
"好像要下雨了?"
窗外的风很大,即使坐在室内也能听到"呼呼"的风声,莫辰逸侧过脸,目光安静地注视着她,一双漆黑的眼眸似是无尽的深渊。
余归晚微微颔首,眼睛一直望着窗户外,若有所思地回道:"是啊!很快就有一场大雨。"忽又想起什么,"莫少,你该回去了!"要是雨大起来的话,就算是开车也不是很完全。
莫辰逸倏地勾唇一笑,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似笑非笑地问道:"你这是在关心我?"
"随便你怎么想!总之,我不会收留你在这里过夜的!"余归晚有些许的愠怒,敛下眼底的那一抹异样,没好气地说道。
她只是因为不想让周围的邻居看到她大晚上的跟一个陌生男人牵扯不清,这才决定将他带回家的,谁知道他竟然赖在这里不肯走了。余归晚顿时有些后悔,即使她知道后悔根本就没有用,轻轻地咬了咬下唇,抬起头,一双清亮的眸子静静地凝着她,好一会儿,她才淡淡地问道:"莫少,你为什么非我不可?甚至你都不嫌弃我是一个离了婚的女人。"
莫辰逸缓缓地勾起唇角,一脸认真地问她:"难道这很重要吗?"
"对我来说,是的。"余归晚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余归晚没有把窗户关紧,突然"砰"地一声巨响,客厅里的一扇窗户被一阵狂风吹开,窗户上的玻璃开始摇摇晃晃,似是要掉下来。
两个人同时微微怔了怔,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下一刻的时候,一道亮白的闪电如同利剑一般划破了夜空,紧接着,一连好几个巨雷在城市的上空响起,闪电,雷声,风声,整个城市陷入了一片暴风雨来临前的沉闷。
"啪!"客厅的灯突然灭了,与此同时,闪电和雷声不绝于耳。
"啊――"突然一声恐惧的尖叫混在雷鸣中,余归晚双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耳朵,整个人几乎蜷缩在沙发上。
"你怎么了?"他轻声问道。
下一刻的时候,客厅的灯突然亮了,余归晚猛地一怔,眼底深处掠过一抹愕然之色,一双清亮的眸子静静地注视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像是突然醒悟过来,眉心紧紧地蹙在一起,"莫辰逸,你想干什么?"
这一瞬间的变故,顿时让莫辰逸有些措手不及,很快又恢复了镇定,低沉却又醇厚的嗓音轻轻地响起,"余归晚,怎么?现在灯亮了,你就想把我一脚踹开吗?"
余归晚敛眸,紧紧地抿着唇角,谁都不知道,这是她的一块心病,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很多年前的一个晚上发生的事情在她的心里留下了无法磨灭的痕迹。很多个深夜,她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窗外电闪雷鸣,仿佛置身于一个黑暗的世界,她只能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身体颤抖着,就好像是内心深处藏着一只可怕的恶魔要破壳而出。
上大学的时候,她的心理学导师告诉她,她的内心深处一直潜伏着一个孤独的自己,这么年过去了,她以为自己早就克服了一切。
窗外依旧电闪雷鸣,很快,磅礴大雨落了下来,整个城市顿时陷入了一片朦胧的雨雾中。
"对不起,我刚才..."嘴角蠕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怎么都开不了口,有些事情她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即使是胖墩儿,她也三缄其口。
隔得那么近,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声,那样的强有力。余归晚将脸别到一旁,故意不去看他眼底灼灼的目光。
"刚才怎么了?"莫辰逸勾起唇角,一双漆黑的瞳孔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似是要从那里探究她的灵魂深处。
余归晚轻轻地咬了咬下唇,目光有些闪烁,却还是不敢直视他。
莫辰逸眉心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鼻尖轻轻地抵着她的鼻尖,四目相对,余归晚又飞快地移开自己的目光,然后,索性闭上眼睛,就像是一直待宰的羔羊。莫辰逸无奈地笑了笑,一脸认真地说道:"是你给自己压力太大了,凡事若是看不开的话,那么就看淡一些,不要逼迫自己去回想一些不得你记起的事情。"
心,咯噔一声,余归晚茫然地睁开眼睛,敛下眼底的一抹复杂,从来都没有跟她说过这样的话,她努力地活到今天,她想让自己活得像个男人一样,可是终究,她只是一个女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