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岁月静好。
"哇――"一声嘹亮的啼哭声突然响彻在病房里,将正在跟张阿姨说话的余归晚猛然惊住了,她连忙下了病床将躺在婴儿床上的朵朵抱了起来,她的手刚刚摸到朵朵的小屁股,立刻就感觉到一片潮湿,嘴角忍不住地抽了抽,这孩子竟然尿床了。
"阿姨,朵朵尿裤子了。"余归晚连忙说道,一开始还以为她是饿了,正准备给她喂奶呢!
原本她是打算请保姆的,却又坳不过张阿姨的热情,她一定要亲自帮她照顾朵朵,又说这外人始终都是外人,哪里有自己人照顾的贴心呢!更何况,她现在单位里也没有重要的事情要做,直接休一个月的假期,等她从月子里出来之后再说其他的。
就这样,这几天一直都是张阿姨在医院里陪着她,因为是顺产,她生下孩子的第二天就能够下地走动了,但是又因着在产房里发生的插曲,不管是家里人还是医生,都劝她躺在病床上好好休息几天,免得以后会烙下什么病根儿。
"朵朵这孩子,还真是乖巧,尿裤子了还知道哭出来告诉我们一声。"张阿姨一边给朵朵换着尿不湿,一边笑呵呵地说道。
"阿姨,她现在是听不懂,等再长大一些您还这样夸她的话,这孩子肯定就该骄傲了。"余归晚打趣地说道。
"女孩子嘛!就应该骄傲一些。"张阿姨笑着说道,很熟练给朵朵换好尿不湿,又抱着她逗了一会儿,这才将她放回了婴儿床。
余归晚刚想说什么的时候,一阵熟悉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心,将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拿在手里,看着屏幕上显示的那一个熟悉的称呼,心里莫名地掠过一丝难过,没有丝毫的迟疑,直接按下了接听键,手机那端立刻传来一个苍老而又沙哑的声音――
"晚晚,我是易扬的爸爸,这个时候给你打电话,没有打扰你吧!"
余归晚微微愣了一下,轻轻地抿了抿唇角,说道:"爸,有什么事的话,您就直接说吧!一点都不打扰我。"
易爸爸似是有些感冒了,忍不住地咳嗽了几声,缓缓地说道:"我今天下午接到通知,小扬的判决书已经下来了,因为认罪态度诚恳,又加上他对凌薇的母亲赔了一大笔钱,最后被判了十年..."
十年?人生又有几个十年可以虚度呢?在那样的高墙里待上十年,余归晚甚至不敢去想象那样的日子,寂寞,煎熬,痛苦,又或者悔恨...
"爸,您别太伤心了,我会替他照顾你们的。"
"不,晚晚,我也一点都不伤心,我是觉得欣慰,如果他一辈子不去自首,那么他的生活一定会很糟糕,他会每天都活在内疚自责中,那样的生活简直就是生不如死,在监狱里待上十年,总比每天过那样的日子要强很多,而且他要是表现得好的话,说不定还可以减刑。"易爸爸呵呵笑着说道,却怎么都掩饰不住心里的那一丝悲痛,他眼里曾经那么优秀的儿子,竟然会坐牢。
自从易扬自首之后,也不知道是谁把消息传开了,那些邻居们看他们夫妻的眼光都变了,不再是以前的羡慕和刻意的讨好,而是一种让人难以接受的厌恶,还有那些人背着他们的窃窃私语...那都是曾经因为这个儿子骄傲过的易爸爸所不能接受的,如果易妈妈还清醒着,她肯会去跟那些邻居们理论,她绝对不会相信自己的儿子就是杀人凶手,她绝对不会相信的...
余归晚沉默了,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也不知道怎么样去安慰易爸爸,他应该还不知道易扬染上了艾滋病毒的事情。
十年的时间,或许他活不到离开监狱见到自己的父母,易爸爸和易妈妈或许也见不到他离开监狱的那一天。据科学依据,艾滋病毒的潜伏期普遍都是八年或者九年,但是也不乏其他的个例,更短的时间,或者更长的时间。
易爸爸顿了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又说道:"晚晚,谢谢你替我去看易扬,其实我心里很明白,也只有你才能让他振作起来,所以我才厚着老脸来求你,这份恩情,我这辈子都忘不掉的..."
"爸,您别这么说,不管怎么样,我跟他曾经也是夫妻。"余归晚淡淡地笑了笑,或许也只有这样说,才能减轻易爸爸心里对她的愧疚。
"晚晚,是我们老易家的人对不起你,以后你就安心地过自己的生活吧!不用再管我们了,我跟易扬他妈会好好地活下去,等着易扬从监狱里放出来的那一天。"
易爸爸闲来无事的时候,会经常看报纸,很长的一段时间,他总是会在新闻的头条看到她的名字,她现在是康辉集团唯一的继承人,同时也负责环亚集团的一些重要事务,她又做了很多慈善活动,还成立了一个爱心基金会,专门针对那些孤儿设立的...
现在的她跟他们之间已经横了一条谁都无法跨越的天堑,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我不会那样做的,那天去看守所探望易扬的时候,我就已经向他承诺过,会帮他照顾好你们的,等着他从监狱里放出来的那一天。"
"真的不用,真的不用。"
挂了线,余归晚看着渐渐暗下去的屏幕,一时之间感慨万分,如果他能够早一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那么也就不会有这么一天,他的父母也不会落得如此凄凉的下场。
这到底是谁的错?当欲望成为心里唯一的存在,那么这个人势必会被毁灭得彻底。
有些事情,她终究是忘不了,也有些事情,在念念不忘中,渐渐地淡忘了。当某一天再回想起来的时候,那一个画面就只剩下一些模糊的轮廓,努力地去回忆,却怎么都找不到曾经的感觉,时光荏苒,物是人非,这样残忍的结局是谁都不想要的,却又偏偏躲不过这一劫。
"晚晚,你这孩子,你让阿姨怎么说你才好呢!表面上看起来冷冷淡淡的,平日里也不是特别喜欢搭理陌生人,其实,你就是一副热心肠子,不管什么时候都见不得那些伤感的事情。"张兰秀看着她微微蹙起的眉心,无奈地笑了笑说道。
"你都听到了?"余归晚撇撇嘴。
"不只我听到了,辰逸也听到了。"张兰秀叹气,指着站在门口的莫辰逸,"你们俩聊会儿,我去给小轩打个电话,这都好几天,也没见他来医院看你,也不知道这小子跑到哪里去了。"
说着,已经起身准备离开。
余归晚轻轻地咬了咬嘴角,微扬起尖瘦的下颌,那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在柔和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的深邃。她安静地注视着他,唇畔漾出一抹极浅的笑容来,一本正经地打趣道:"莫先生,你这算是偷听吗?"
她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她相信他。
"是你讲电话的时候太入神了,没有发现我而已,我都在这里站在好一会儿了。"莫辰逸半眯着眼眸,微微笑着说道。
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近,一直走到病床边上才停了下来。莫辰逸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宽厚的指掌轻轻地揉了揉她柔软的发梢,那一双漆黑的眼眸如同滴在宣纸上的墨汁儿,缓缓地晕开。阳光从一旁的玻璃窗斜射进来,正好落在他的身上,将他那一张俊逸的脸庞一分为二,一半落在温暖的阳光里,一半埋进了沉默的阴影中。
他浅浅地笑着,那一抹笑容如同这个季节明媚的阳光一样,一瞬间照进了她的心底深处。
"那,你都听见了?"余归晚抬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眼睛,生怕错过了一丝的神情。
莫辰逸低头,额角轻轻地抵在她的额际上,温热的气息落在她的脸上,微微有些发烫。他敛了眸,一本正经地说道:"莫太太,只要是你做的决定,我都会无条件地支持你,当然,这其中不可能包括对你自己的伤害..."
说最后一句话 的时候,他的语气里是带着笑意的,尽管如此,他的神态却依旧让人不敢质疑。
"你相信我,对吗?"余归晚扬起那一张精致的小脸,眉目如画一般。
莫辰逸无奈地笑了笑,轻轻地捏了捏她的小鼻尖,宠溺地说道:"傻丫头,我当然相信你,因为你是我这一生唯一的妻子。"
唯一,仅此一家,别无分号!
"辰逸,谢谢你能够无条件地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余归晚扬唇一笑,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轻轻地靠在他的怀里。
在这之前的半年里,她那么地贪恋他的怀抱、他的温暖,可是每一次只能安静地贴在他的胸口,静静地听着他有规律的心跳声。有时候,她真的很害怕,他的心跳突然停止,她甚至不敢去想象那样的后果,她觉得自己一定会疯掉的,一定会疯掉的...
夫妻之间,信任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她也知道,有时候信任就是一把双刃剑,它可以把人伤得体无完肤,也可以温暖一颗冷硬的心。
就好像是很久前,她对易扬和凌薇的信任,换来的却是他们无情的背叛,那是她第一次尝到背叛的滋味儿,痛苦而又绝望...
她说,上帝是公平的,当它关上这一扇门的时候,一定会打开另外一扇门。
"晚晚,等出了月子之后,我们就举行结婚典礼吧!"莫辰逸轻轻地拥着她,眉宇舒展着,流露出一抹温柔之色。他如数家珍一般,眸中笑意浅浅,"莫太太,你喜欢什么样的婚礼方式?是在教堂里?还是在野外的农场或者公园?又或者直接在酒店里举办?我们甚至可以去国外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只要你喜欢,不管什么,我都会为你做到的,因为婚礼只有一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