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莫少廷以为他的这句话会让她停止哭泣,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得到的结果恰好是相反的,听他这么一说之后,她哭得更厉害了,眼泪就像是绝了堤的洪水,泛滥成灾。
呃,莫少廷愣住了,难道他说错什么话了?
――他已经离开了,就算是她现在哭死在这里,他也不会知道的...
想到这里,余归晚更是痛苦地蜷缩在一起,泪水肆无忌惮地爬满了她的脸庞,她从来都没有哭得这么厉害过。
"余小姐,我是莫少廷,你还记得吗?我刚才去看过阿逸了,他只是手臂和额际上受了一点轻伤,等他的伤口处理好之后他就会立刻过来看你的,你别哭了,好吗?"莫少廷看着用双手捂住自己眼睛的余归晚,忍不住地柔声说道,他身边的女人虽然是换了一茬又一茬,但是他却从来都不会哄女人,一向都是别的女人到贴上来的。
他虽然没有见过她几次,但是每次见面,她给他的印象都是冷淡而又独立的,以他的多年流连花丛的经验来看,像她这样的女人绝对不会哭成这样的,那么骄傲,怎么会让别人看到她脆弱的一面?
莫少廷的话一出口,病房里的哭声顿时就消失了,余归晚缓缓地拿开覆盖在自己眼睛上的双手,一张娇美的脸颊爬满了泪痕,眼睛也哭泣而变得红肿,眼睛里更是布满了血丝,紧紧地盯着莫少廷,像是在确定他说的话到底是真还是假。
一旁的护士看到余归晚较之刚才判若两人的模样,要是再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那也就是傻子了,她这担心了半天,原来是一场乌龙而已,又想起不久之前被推进了停尸房的另外一个伤者,原来这余小姐是以为自家的情人死了才会哭得这么难过的!
那护士不由得笑了起来,那李医生说的什么CT、精神科都不需要了,人家余小姐好像已经好了。
"不哭了吧!"莫少廷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勾人心魄的笑容,"我已经去看过阿逸了,他应该一会儿就会过来找你,他就是怕你担心,所以才让我提前过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这一笑,旁边的护士再一次脸红起来。
倒是余归晚,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之后,又看到出现在自己眼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就是莫少廷,想起刚才自己肆无忌惮的哭声,一张满是泪痕的脸庞更是红透了,一时之间,窘迫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恨不得像沙漠里的鸵鸟一样将自己的脑袋埋进沙堆里。
"余归晚,阿逸要是知道你为了他哭成这样的话,还不知道会心疼成什么样子!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你还是第一个让他不顾自己性命想要保护的女人。"莫少廷淡淡地笑着说道,完全收起了他平日里的那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余归晚微微一怔,眸中满满的都是诧异之色,因为他说,她是第一个让辰逸不顾自己性命想要保护的女人。
她的脑海里更是有一个欣喜若狂的念头,他还活着,还活着,一切都还来得及的,都还来得及...
她生怕自己又哭出来,连忙撇开脸,静默了几秒,然后转过头来,一双红肿的眼睛认真地望着莫少廷,脸上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就知道你马上就想去看他,不过也不用你问他是在哪个病房里,因为..."莫少廷在余归晚不解的目光下,指了指病房的门口,似笑非笑地说道:"余归晚,阿逸比你还要着急,他现在恐怕是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余归晚不由得微微皱眉,下意识地抬起头朝着门口放过去,一道高大挺拔的背影一瞬间硬生生地闯入了她的视线。
莫辰逸的身上依旧穿着那一件暗格色的衬衫,她在昏迷的最后一刻还看到这样的颜色,他的左手臂被绷带缠着挂在颈脖上,额际上的伤口用纱布包扎了,余归晚想起车祸之后她醒过来的那一刻,有粘稠的血滴落在她的额上,眼眶里顿时又是红了红,只差一点眼泪没有掉下来。他的脸上还有些轻微的擦伤,但都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势,好了之后也不会留下疤痕,只是整个人看上去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儒雅之风,偏偏有些颓废,却怎么都掩饰不住他本来的英俊。
他急急地冲进来,去又在看到坐在床上的她时整个人定在了原地,顿时不再动了,一双漆黑的眼眸紧紧地锁定了她,那目光看起来焦灼和紧张,生怕一眨眼的功夫她就会消失在他的面前。
――辰逸,是她的辰逸。
余归晚睁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出现在自己视线里的男人,她生怕自己看错了,努力地将眼睛瞪得大大的,原本还是忐忑不安的心情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很快就恢复了平静,那个用生命去保护她的男人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一旁的莫少廷很识趣地站了起来,笑眯眯地瞅了一眼余归晚,又望向脸色紧张的莫辰逸,唇畔的那一抹笑意愈发的浓郁起来。
"那个,我就不打扰你们重逢了,你们继续,干什么都可以。"莫少廷半眯着眸子,笑得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一般,拉着还站着不动的护士朝着门外走去,顺便把门也给带上了。
余归晚一直都不相信,这世上有那样一种男人,他可以把自己生的机会让给他想要保护的女人。
当莫辰逸不顾一切解开安全带将她护在怀里的那一刻,她只觉得自己的脑海里一片空白,紧接着听到一阵刺耳的撞击声。
很快,偌大的病房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一个安静地坐在病床上,双脚却搭在外面,那样子想要着急想要下床,一个定定地站在原地,一双深邃的眼眸似是流转着潋滟的波光,他们之间的空气就像是凝固了一样,耳边响起的只有从窗外传来的医院花坛里秋虫的嘶鸣声。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余归晚想起自己刚才因为认错了人而大哭过一场,一双眼睛红肿得厉害,偏偏有些承受不住他那样灼灼的目光,只觉得脸颊微微一热,几乎有些落荒而逃地低下头去,想要掩饰自己红肿的双眼和有些忐忑不安的心情。
她听到不断朝着她靠近的脚步声,一声一声,沉重地踩在冰凉的地面上,越来越近,甚至她还能闻到属于他的那一股独特的气息。
她的心情有些激动,双手竟不知道该放在那里才是,听到他的脚步声,自己的心脏也"怦怦怦"地跳动着。
莫辰逸没有在床沿边坐下来,而是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就半蹲了下来,余归晚微微抬眸,有些好奇地望过去,他正用那只没有受伤的右手拿起摆在地上的鞋子,有些生疏笨拙地朝着她光着的脚上套去。
余归晚微微一怔,整个人身体绷得紧紧的,她下意识地想要将自己的脚丫子收回来,可是却又硬生生地压抑住这样的冲动,任由他小心翼翼地帮自己的穿鞋。
她的脚生的很美,小巧玲珑,曲线柔和而又圆润饱满,轻轻地握在他的手里,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掌心灼热的温度,缓缓地渗透她的皮肤钻进血管里,然后顺着血液一直流淌到心脏里,那一丝灼热的温度缓缓地扩散,最后变得无法收拾。
莫辰逸似是发现了什么,原本被他穿进去一半的鞋子又脱了下来,从从床头柜上的纸抽中抽了几张纸巾,然后轻轻地擦拭着她脚底粘上的灰尘,因为之前她一直光着脚在廊间踉踉跄跄地奔跑着,然后又站了那么长的时间。
他的动作那样的轻柔,神情也是那样的认真,一双漆黑的眼眸安静地注视着她的脚丫子,如同嵌在白色宣纸上的一滴化不开的浓墨。
余归晚微微抿唇,嘴角蠕动了一下,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她看到他所做的一切那样自然,就好像是本该如此的一样,她到嘴边的话也硬生生地咽了回去,生怕打扰了他。
莫辰逸抬起头来的时候,正好望见余归晚那一双红肿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心下难免有些担忧,毕竟也没有人告诉他,她到底伤得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哪里不舒服?我去找医生来帮你检查一下。"
她手臂上的伤口因为剧烈运动而导致撕裂,纱布上渗透出来的血迹已经干涸了,却还没有来得及再一次消毒清洗。莫辰逸看的心惊,他维持着半蹲的姿势,抬起没有受伤的右手去碰她手臂上的伤口,只是刚伸出去一半的时候,忽又想起什么,连忙缩了回去自己的手。
"疼吗?"那一双幽深的眼眸紧紧地望着的伤口,眉心也拧在一起,终究是没有护她完好,心里不由得有些自责。
余归晚没有作声,只是安静地望着他,那一双红肿的眼睛落在他的眼里愣是让他一阵心疼。
然后她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他骨节分明而又修长的手指,一只小手和一只大手重叠在一起,显得异常的和谐。她举起他的手触摸自己手臂上的纱布,嘴角缓缓地浮现出一抹极浅的笑容,"一点皮外伤,已经不疼了。"
这是第一次,她主动牵起她的手,莫辰逸依旧维持着最初的姿势,抬眸,一双潋滟的黑眸安静地注视着她哭红的双眸,心下不由得一阵悸动,顿时有些心猿意马来。
"傻丫头,怎么哭成这样了?"莫辰逸站了起来,紧挨她旁边坐了下来,又在床头柜上抽了几张纸巾小心翼翼地帮她擦拭脸颊的泪痕,"是不是我的让你担心了?"
忽又勾起唇角,漾出一抹迷人的笑意来,竟有些勾人心魄的诱惑,"傻丫头,我怎么会舍得你呢?还有我之前让你考虑的事情,你应该没有忘记吧?我还等着你给我答案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