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郁似是听出了她语气里的落寞,眉心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却还是用一种轻快的的声音说道:"我这还是第一次见你穿小花裙,以前你可是一个假小子,我姐苏妍,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们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是用一条绿色的菜虫子把她吓哭了,后来你跟着杨阿姨离开之后,她倒是挺想你的。那时候,我就挺不明白,你们俩关系也不是很好,你离开了她怎么那么想你呢!后来我姐告诉我,她说你还欠她一个棉花糖呢!"
呃,我欠苏妍一个棉花糖?余归晚嘴角忍不住地抽搐了一下,努力地在脑海里搜索一些关于苏妍的记忆。
"忘记了也挺正常的,我姐现在也已经不记得了。"苏郁无奈地笑了笑说道。
余归晚抿唇,扯出一丝极浅的笑意,状似不经意地转移了话题,"你的外套我洗干净了,还有,那天晚上的事情,谢谢你。"
逆着光,那一张阴柔却又不失阳刚之气的脸庞低垂着,她看不真切他的面容。苏郁缓缓地抬起头,一双清幽的眼眸似是流转着潋滟的波光,半是开玩笑地说道:"晚晚,你要是真心想要谢我的话,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去哪儿?"余归晚微微一愣,眸中一闪而逝的愕然之色。
"你去了就会知道了,不会不是今晚上,过两天我要回一趟北京,等我下一次来曲市的时候我会找你的。"苏郁淡然一笑,端着水杯径直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并不着急着离开这里。
余归晚瞅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她想开口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只得低头沉默了下来。
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苏郁忍不住地笑了出来,就连眉梢也沾染了些许的笑意。
"我再坐一会儿就回去。"苏郁一脸认真地说道。
"嗯?"余归晚诧异,连忙抬起头来,忽又意识到什么,脸颊腾地一片绯红,讪讪地说道:"那就坐会儿吧!"她想起自己今晚上一直都没有吃什么东西,早已经感觉到饥饿了,可是苏郁在这里,不管怎么样他好歹也算是客人吧!
"我去煮点粥,你吃吗?"最终,她还是敌不过饥饿的侵袭。
苏郁微微一愣,随即笑着说道:"好啊!今晚上我也没吃什么东西,正好可以尝一下你的手艺。"
余归晚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转身就朝着厨房走进去。
苏郁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坐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随手从茶几上拿了一本时尚杂志,翻看了几页之后又觉得很无趣,只得重新放回了远处。
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厨房里已经飘出了一阵米香的味道,他有些坐不住了,连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朝着那一扇紧闭着的门走过去。
昏暗的路灯光安静地陪伴着坐在车里的莫辰逸,那一点星芒忽明忽灭,将他俊美无铸的脸庞映衬得更加的神秘莫测,一双如同古井般幽深的瞳孔几乎没有丝毫的起伏,死一般的寂静,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一扇亮着灯的窗户。
他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将苏郁拉出来之后两个人单挑,偏偏他的双脚就像是生了根一样,怎么都动不了。莫辰逸想起最后收到的那一条短消息,眉心越发的蹙得紧了,却又是没有任何的办法,如果解释的话,只会越解释越复杂。
莫辰逸敛眸,掩下眼底深处的那一抹冷然之色,香烟夹在修长的手指间不断地燃烧着,袅袅升起的烟雾迷离了他深邃如夜般的双眸。忽又将烟蒂放进嘴里,狠狠地吸了一口气,顿时,那一股浓烈的味道让他止不住的咳嗽起来。几乎扯动了身体里的五脏六腑,那一张俊逸的脸庞布满了痛苦的神色,好一会儿,他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晚晚,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这是苏郁第一次这样问她。
余归晚猛然一怔,下意识地抬起头来,一滴滚烫的米汤汁儿溅了出来,正好落在她的手背上,立刻红了一小块,一阵灼伤的疼痛瞬间席卷了身体的每一处神经末梢,眉心不由得紧紧地皱了起来,强忍住痛意,她不想让苏郁发现。
眼前这个男人的眼神是何等的锐利,她脸上一瞬间疼痛还是落入了他的眼里,然后目光落在她受伤的手背上,连忙走过去一把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里,在离开厨房之前,又立刻将燃气灶的火调至最小,看着他熟练的做完这些,余归晚的眸中浮现出一丝诧异之色。
"赶紧出来,我帮你上药!"语气透着一丝无可发泄的焦虑,更有一种因为她对他的隐瞒而产生的无奈,终究,他们之间隔了二十多年的距离,苏郁从来都知道这一点,所以从一开始,他都只是小心翼翼地接近她。
余归晚想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却又被紧紧地握在掌心,根本丝毫动弹不得,只得说道:"一点小伤而已,没关系的。"
苏郁却是不搭理她,直接问道:"家里有没有烫伤膏?"
"没有!"余归晚抿唇,只觉得他的目光灼灼,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你坐在沙发上等我一会儿。"苏郁柔声说道,语气却是不容置喙,他连忙朝着浴室走去,不多一会儿从里面拿出一支牙膏来。
余归晚瞪大眼睛诧异地望着他,他竟然知道烫伤之后用牙膏缓解疼痛?可是,他不应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吗?大宇集团的苏少,毕业于牛津大学的经济管理系,是大宇集团的唯一继承人,身价上亿,更是那些名媛千金们追逐的对象,只可惜他的一个眼神就像那些火热的目光硬生生地断在中途...这些都是她从一些八卦消息中得知的关于他的消息,却没有任何一条消息告诉他,苏少爷竟然知道这种厨房的小常识。
看到余归晚眼中的诧异之色,苏郁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淡淡地说道:"涂上一些会减轻你的疼痛感。"
"嗯。"余归晚轻声应道,一股暖流缓缓地从心底升起,流窜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手背上的烫伤处理好之后,余归晚又打算回厨房继续,却被苏郁轻轻地按住香肩,她听到一个轻柔却又低沉的嗓音――
"你坐在这里等着,剩下的事情我来做就好了!"
"苏郁,你会做饭?"余归晚再一次惊讶到了,她怎么也看不出这样一个男人竟然会下厨。
苏郁无奈地扯了扯嘴角,一本正经地说道:"别把我想得太厉害,我也只会做最简单的东西,而且这还是被逼的,刚到国外念大学的时候,我一点都吃不惯当地的食物,迫不得已,我只好自己学着做一些简单的饭菜。"
"真看不出来,堂堂的苏少竟然还会下厨!这要是哪个女孩子嫁给你,一定会幸福死的。"余归晚打趣地说道。
"是吗?"苏郁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睨了她一眼,看着她有些躲避的眼神,心口某处柔软的地方似是坍塌了一样,却还是笑着说道:"你坐着等我一会儿,马上就好。"
"哦!"余归晚应了一声,轻轻地抿着唇角,她似是意识到什么,却不愿意继续往深处想。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很自私,也很贪心,明知道苏郁对自己的感情,明知道自己只将他当成是最亲的人,明知道自己无法回应他对她的好...可是偏偏,她怎么都舍不得将他推开,看着正在厨房里忙碌的那一抹身影,余归晚莫名地觉得一阵难过。
不多一会儿,苏郁已经端着两碟小菜走了过来,看起来倒是色香味俱全,紧接着又折回去把盛好的粥端了出来。
突然,"啪"地一声轻响,整个房间立刻陷入了一片漆黑中,唯独有月光从窗外照射进来,一格一格的光影落在斑驳的地面。从小时候到现在,余归晚对黑暗都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那一种恐惧感将她整个人紧紧地包裹着,似是要将她吞噬一样。
"可能是跳闸了吧!"余归晚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声线竟有一丝的颤抖。
苏郁知道她怕黑,却又明白自己跟她的关系并不能将她揽入怀中,只得镇定地说道:"家里有蜡烛或者手电筒吗?我去总闸看看。"
"有,我帮你去拿!"余归晚连忙说道,忽又想起什么,前几天她听同事说了一件恐怖的犯罪案件,说的是晚上的时候被害人家里突然停电了,于是他就去检查门外的总闸,最后很不幸掉进了犯罪分子的陷阱里...
想到这里,余归晚一脸认真地说道:"苏郁,我们先点蜡烛吃饭吧!至于外面的总闸,等一会儿再去检查。"
隔着朦胧的夜色,他看不真切她的面容,却隐约感觉到她是在替他担心什么,苏郁也就没有继续坚持,听她的安排在餐桌上点了几支蜡烛。摇曳着的烛光驱散了客厅里少许的黑暗,也将她昏暗的面容照亮了一些。
她低着头,苏郁并没有注意到她眼底深处的那一丝异样,只笑着说道:"晚晚,你不是饿了吗?先吃东西吧!"
拂去心头的那一丝不适,余归晚尝了一口他炒的菜,虽然算不上极好,但是也已经很不错了,她一直都以为眼前这个男人只不过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他比她之前认识的那些富二代要强上很多。
余归晚故意打趣地说道:"苏郁,你这么好的手艺要是透露出去的话,我敢保证,追你的名媛千金肯定会再多上一倍。"
"是么?"苏郁抬眸,一双漆黑的瞳孔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就像是化不开的浓墨一样,忽又勾起唇角,唇畔的那一抹笑意宛如这个季节的阳光,明媚得耀眼,一瞬间就照进了她的心底深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