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高山,继续西行多时,不知不觉又到了早春天气。
正行处,忽遇一道小河,澄澄清水,湛湛寒波。
唐僧勒过马观看,远见河那边有柳阴垂碧,微露着几座茅屋。
悟空遥指那厢道:“那里人家,一定是摆渡的。”
唐僧道:“我见那厢也似这般,却不见船只,未敢开言。”
八戒旋下行李,厉声高叫道:“摆渡的!撑船过来!”
连叫几遍,只见那柳阴里面,咿咿哑哑的,撑出一只船儿。
不多时,相近这岸,有梢子叫云:“过河的,这里去。”
却是一个女子。
悟空近于船边道:“你是摆渡的?”
那妇人道:“是。”
悟空道:“梢公如何不在,却着梢婆撑船?”
妇人微笑不答,只是拖上了跳板。
“有劳大娘子了。”陈凡却是嘴角含笑,先一步踏上船去。
依着他的记忆,过了那狠角色兕怪的山头,下一站,就是那女儿国了!
要说这女儿国,也是一个稀奇之地,牛魔王的弟弟,红孩儿的叔叔便在这落胎泉安家,而且附近还有一个要娶唐僧的蝎子精。
要说这蝎子精,也是一个狠角色,一招倒马毒桩,让孙悟空都吃了苦头。
陈凡走上船去,沙和尚将行李挑上去,悟空扶着师父上跳,然后顺过船来。八戒牵上白马,收了跳板。
那妇人撑开船,摇动桨。顷刻间过了河。
身登西岸,唐僧教沙僧解开包,取几文钱钞与她,妇人更不争多寡,将缆拴在傍水的桩上,笑嘻嘻径入庄屋里去了。
唐僧见那水清,一时口渴。便着八戒:“取钵盂,舀些水来我吃。”
那呆子道:“我也正要些儿吃哩。”
八戒正想取钵盂,陈凡却是在一旁笑道:“且慢。这河水有些名头,不论男女吃了,都会怀孕。”
此言一出,八戒顿时一个踉跄。差点就要喝了这河水。岂不是要生一窝猪崽子出来?
唐僧,孙悟空与沙僧也是面露惊奇。
陈凡却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唐僧不喝这河水,也不用去取那落胎泉的水,省去一番手脚。
再者那如意真仙也是个性情中人,为了自家侄儿敢只身与孙悟空拼命,也算是难能可贵。
话说师徒几个不敢喝这河水,到附近人家讨了些水喝。一打听,却是到了西梁国界。那条河果然如陈凡所说,喝了便会怀孕,而且是三日产子。
一行人继续西进,不上三四十里,到了西梁国城池。
唐僧在马上指道:“悟空,前面城池相近,市井上人语喧哗,想是西梁女国。汝等须要仔细,谨慎规矩,切休放荡情怀,紊乱法门教旨。”
唐僧已经知道,这西梁国全是女子。
随着进了城里,果然这里人都是长裙短袄,粉面油头,不分老少,尽是妇女。
这些妇女正在两街上做买做卖,忽见一行五众来时,一齐都鼓掌呵呵,整容欢笑道:“人种来了!人种来了!”
慌得那三藏勒马难行,须臾间就塞满街道,惟闻笑语。
八戒口里乱嚷道:“我是个销猪!我是个销猪!”
陈凡看着周围人群,笑道:“八戒拿出你那副旧嘴脸便是。”
八戒真个把头摇上两摇,竖起一双蒲扇耳,扭动莲蓬吊搭唇,发一声喊,把那些妇女们唬得跌跌爬爬,四散开来。
这些妇女被八戒的妖精摸样吓到,不敢上前,一个个都捻手矬腰,摇头咬指,战战兢兢,排塞街旁路下,都看唐僧与陈凡。
一个是唇红齿白的和尚,一个是年轻俊朗的公子,至于孙悟空与沙僧,两个卖相不好的,却是不甚吸引目光。
沙僧也装吓虎维持,八戒采着马,掬着嘴,摆着耳朵。
一行前进,又见那市井上房屋齐整,铺面轩昂,一般有卖盐卖米、酒肆茶房,鼓角楼台通货殖,旗亭候馆挂帘栊。
一行人转湾抹角,忽见有一女官侍立街下,高声叫道:“远来的使客,不可擅入城门,请投馆驿注名上簿,待下官执名奏驾,验引放行。”
唐僧闻言下马,观看那衙门上有一匾,上书迎阳驿三字。
一行人与那女官作礼。
女官引路,请他们都进驿内,正厅坐下,即唤看茶。
又见那手下人尽是三绺梳头、两截穿衣之类,你看她拿茶的也笑,却是没见过男子。
少顷茶罢,女官欠身问曰:“使客何来?”
悟空道:“我等乃东土大唐王驾下钦差上西天拜佛求经者。我师父便是唐王御弟,号曰唐三藏,我乃他大徒弟孙悟空,这两个是我师弟猪悟能沙悟净,这一位是我大哥陈凡,一行连马六口。随身有通关文牒,乞为照验放行。”
那女官执笔写罢,下来叩头道:“老爷恕罪,下官乃迎阳驿驿丞,实不知上邦老爷,知当远接。”
女官拜毕起身,即令管事的安排饮馔,道:“爷爷们宽坐一时,待下官进城启奏我王,倒换关文,打发领给,送老爷们西进。”
一行人自无不可。
却说那驿丞整了衣冠,径入城中五凤楼前,对黄门官道:“我是迎阳馆驿丞,有事见驾。”
黄门即时启奏,降旨传宣至殿,问曰:“驿丞有何事来奏?”
驿丞道:“微臣在驿,接得东土大唐王御弟唐三藏,有三个徒弟,名唤孙悟空、猪悟能、沙悟净,还有一位书生,名唤陈凡,连马六口,欲上西天拜佛取经。特来启奏主公,可许他倒换关文放行?”
女王闻奏满心欢喜,对众文武道:“寡人夜来梦见金屏生彩艳,玉镜展光明,乃是今日之喜兆也。”
却是女王终日寂寞,听闻有男子前来,动了春心。
众女官拥拜丹墀道:“主公,怎见得是今日之喜兆?”
女王道:“东土男人,乃上国之男儿。我国中自混沌开辟之时,累代帝王,更不曾见个男人至此。幸今唐王御弟下降,想是天赐来的。寡人以一国之富,愿招御弟为王,我愿为后,与他阴阳配合,生子生孙,永传帝业,却不是今日之喜兆也?”
众女官拜舞称扬,无不欢悦。
驿丞又奏道:“主公之论,乃万代传家之好。但只是御弟三徒凶恶,不成相貌。”
女王道:“卿见御弟怎生模样?他徒弟怎生凶丑?”
驿丞道:“御弟相貌堂堂,陈凡丰姿英俊,诚是天朝上国之男儿,南赡中华之人物。那三徒却是形容狞恶,相貌如精。”
女王闻言,却是凤目一转,显然这御弟与陈凡都让她有些心动,但以身份而言,还是御弟配得上她这女儿国王。
世间,本就少不了门当户对一说,尤其是古代。
女王道:“既如此,把他徒弟与陈凡领至,倒换关文,打发他往西天,只留下御弟,有何不可?”
众官拜奏道:“主公之言极当,臣等钦此钦遵。但只是匹配之事,无媒不可,自古道,姻缘配合凭红叶,月老夫妻系赤绳。”
女王道:“依卿所奏,就着当驾太师作媒,迎阳驿丞主婚,先去驿中与御弟求亲。待他许可,寡人却摆驾出城迎接。”
那太师驿丞领旨出朝。
却说一行人在驿厅上正享斋饭,只见外面人报:“当驾太师与我们本官老姆来了。”
三藏道:“太师来却是何意?”
八戒道:“怕是女王请我们也。”
陈凡笑道:“只怕是说亲来了。”
唐僧闻言一惊,却是毫不怀疑陈凡说的话,苦道:“假如强逼成亲,却怎么是好?”
悟空笑道:“师父不必担忧,只管允她。”
说不了,二女官早至,对唐僧下拜。
唐僧一一还礼道:“贫僧出家人,有何德能,敢劳大人下拜?”
那太师见唐僧相貌轩昂,心中暗喜道:“我国中实有造化,这个男子,却也做得我王之夫。”
二官拜毕起来,侍立左右道:“御弟爷爷,万千之喜了!”
唐僧道:“我出家人,喜从何来?”
太师躬身道:“此处乃西梁女国,国中自来没个男子。今幸御弟爷爷降临,臣奉我王旨意,特来求亲。”
唐僧道:“善哉!善哉!我贫僧只身来到贵地,又无儿女相随,只有陈施主与三个顽徒相伴左右,不知大人求的是哪个亲事?”
驿丞道:“下官才进朝启奏,我王十分欢喜,道夜来得一吉梦,梦见金屏生彩艳,玉镜展光明,知御弟乃中华上国男儿,我王愿以一国之富,招赘御弟爷爷为夫,坐南面称孤,我王愿为帝后。传旨着太师作媒,下官主婚,故此特来求这亲事也。”
唐僧闻言,低头不语。
太师道:“大丈夫遇时不可错过,似此招赘之事,天下虽有,托国之富,世上实稀。请御弟速允,庶好回奏。”
长老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越加痴哑。
八戒在旁掬着碓挺嘴叫道:“太师,你去上复国王,我师父乃久修得道的罗汉,决不爱你托国之富,也不爱你倾国之容,快些儿倒换关文,打发他往西去,留我在此招赘,如何?”(未完待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