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是逃不过这世俗的牵绊。若是二人从此便能摆脱,他们定能过得很幸福。宁静的日子是谁都期望的,然而这是做不到的,尤其是卿枳,更加不可能。
就算卿枳相信她,她也只要卿枳一个人的相信就够了。但……江湖上与卿枳交好的,参与这件事情的一些德高望重的前辈却一定要让卿枳杀掉沈楹一,说为防万一,必不可留后患。
这日,几位前辈均来到卿枳家中。他们一来便和卿枳扎进了议事堂,连茶水也未让人送。
“卿枳老弟,你这次必须要听我们的,”一个白眉长髯的老者开口说道,“沈楹一不可留,若留下她,势必会影响我们事先的计划。”
卿枳沉思着,没有说话。或者是,他们根本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又有一位开口了:“是啊,虽然我们知道要你做这样一个选择很难为人,毕竟你和你夫人是有着深厚感情的。但是老弟,你要想想全天下的百姓啊!”
他们说的话卿枳一句都没有听进去,他全心只想着如何才能保全沈楹一,又能让这计划能顺利进行。
他微微一笑:“各位前辈,你们说的这些卿枳都知道,放心吧,我自有打算。”
“什么打算?”几位老者同时开口。
“这天下事毕竟比儿女情长重要。但沈楹一和我,确实情深。她对我的依赖也十分重,”卿枳叹了一口气,“先让她恨我,卿某人才能将她作为威胁那沈老狐狸的筹码。”
“如何让她恨你?”
“孩子。”卿枳语气十分冷漠,“先打掉她的孩子,她必定与我决裂,再利用她来杀掉她爹,我们的目的便达到了。”
几位老者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赞赏的神色,同时又有人问:“可是老弟你怎么办?你和沈楹一……”
卿枳摆摆手:“我卿某岂是那种为了儿女情长便不顾大局的人?这场和那人的战斗比什么都重要,所以,要不惜任何代价。”
卿枳说得斩钉截铁,更加使几位长者欣喜。他们十分高兴,卿枳含着笑容送他们离开,待转身回宅子的时候嗤笑一声,他怎么可能那样对待沈楹一呢?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望着沈楹一的房间,卿枳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一种甜蜜的笑,去厨房端了养身安胎的药,进了沈楹一的房间。
沈楹一安静地坐在房间里,背对着门口,看着窗外的风景。
“一一,”卿枳轻轻唤她,“该喝药了哦。”
沈楹一的身子却猛然地颤抖了一下,不自觉地向离他远的地方缩了缩,神情很不自然,而且有些手足无措。
卿枳隐隐觉得有些不对,连忙拉着她:“一一,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楹一一直闪躲,低着头卿枳也看不清她的表情,连脸上是否挂满了眼泪都不知道。
“我有些事,先出去一趟,不用跟着我。”沈楹一低着头,夺门而出。
卿枳傻愣愣地“哦”了一声,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越想越奇怪,又越想越心惊,心中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
按捺不住的他出门去寻,哪里还有沈楹一的身影?她可还怀着七个月的身孕啊,又能去哪里?怎么会这么快就不见了?她从来不会不告诉他去了哪里,有什么事,今天,实在太诡异了。
然而卿枳没有料到的是,就是这一天,他永远地失去了沈楹一。纵然发动了帮派众多弟子去寻,仍然,没有任何人找到沈楹一。
卿枳和沈楹一再次的相见,是在五个月之后,与沈楹一的爹的那场决战中。
卿枳握着云义剑的手有些颤抖:“一一,你……”
沈楹一的目光却冷冽而决绝:“卿枳,当初的情分已经断了,你我二人现在不必多言。”
“那又是谁说,跟我一辈子?”卿枳的声音微微哽咽。
沈楹一嘲讽地笑了一声:“那又是谁说,凤定不负凰?你现在却还来质问我?那日你们所商榷之事,我全都听到了。卿枳,我真不明白我为何当时没杀了你。”
卿枳愣在当场。他那日所说的,言辞实在狠毒,他能够想象,沈楹一当时有多伤心。他一言不发地看着沈楹一,瞄到她平坦的肚子,她应该不会对孩子怎样吧?现在估计孩子都出生了。
“那么孩子呢?可不可爱?长得像他爹爹还是娘亲?”卿枳颤抖着声音说。
沈楹一有瞬间的失神:“孩子?你自己都不想要那个孩子,那他又有什么理由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你不是想他死么?我帮了你,多好啊!”
卿枳的肩膀猛地垮了下来,眼睛通红。
漫天的厮杀,喊叫声,兵器声响成一片,而沈楹一的目标却只有卿枳。卿枳的耳中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最后还是云义剑赢了。
但沈楹一仍旧追着他。卿枳不想与她交手。当初那套他为她找的剑法竟成了她杀他时用的招数。
“一一!”卿枳在一个剑法漏洞的瞬间抓住她的手,“够了!我从未想过要害你和孩子的性命!”
“卿枳,我沈楹一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相信你!”沈楹一眼中的决绝和仇恨深深地刺痛了卿枳的心,他手一松,她反手一剑,刺进了卿枳的腹部。
云义派弟子随后逼上山来,碍于是夫人,没有帮主的命令谁也不敢妄动。
“这样够了吧?”卿枳按着腹部,鲜血从指间溢出,“跟我回去。”
“想都别想!”沈楹一朝四周看了一眼,都被卿枳的人围住了。
她抽出剑,将卿枳一推,自己纵身一跃,从身后悬崖上跳了下去。
沈楹一的尸体,随着流水漂走。卿枳在这一天,失去了所有,而且都失去得如此彻底,甚至玩弄人的老天连沈楹一的任何痕迹都不留给他。
从此之后,云义剑隐于山林,不问世事,渐渐,被人们淡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