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采樾的日子仿佛空荡得只剩下每天大段大段的闲逛和发呆。她突然就找不到这样的日子的意义。她的确喜欢自由自在一个人,可是如今,她却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她的确想过离开,毕竟现在的官家已经没落,官采樾对于宋前梓璃来说,已经毫无利用价值了。可为什么,自己还呆在这里不肯走?不想走?
“小姐,你每天都这样子过,”娇娇面有不悦,“为何不去寻姑爷?”
“哎,又为何要找他?”官采樾叹了一口气,“找他又有什么用?”
“至少你不必这样每天郁郁寡欢。”娇娇皱起眉,很担心的样子,“小姐,娇娇能否斗胆问一句?”
“但说无妨。”
“小姐,你……难不成是真的爱上姑爷了?”
官采樾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在地上,幸好被娇娇及时搀扶住,官采樾惊出一身冷汗,拍拍胸脯喘了口气:“你说什么啊?太突兀了。”
“小姐,真的是这样吗?”娇娇眼中有些辨不清的情绪。
官采樾没有对娇娇撒谎的习惯,她跟着自己许多年了,若说了解,估计官采樾自己对自己的了解都比不过娇娇对自己的了解。
她张口便想说“不是”,可那两个字却怎么也发不出来,脑中宋前梓璃与主上的脸接二连三地闪现,一个阴冷血腥冷漠,一个温馨和乐牵扯无奈。两个都是如此地心酸。官采樾突然觉得自己的生活,原来长期都处在这样一种忽明忽暗的悲哀中。
娇娇见官采樾沉默了半天都没有说出一个字,又连忙说:“没关系的小姐,娇娇只是问一下,不管你为了谁,为了姑爷,为了主上,或是为了自己,娇娇反正都一直跟着你。”
官采樾神情有些悲恸,她不敢回头面对热切地对自己好的娇娇。
良久。
“娇娇,仿佛,我就剩下你一个了。”官采樾轻轻地笑。
娇娇抬头看着官采樾的后脑,笑了一下:“会一直在的。“低头,却敛了笑容,皱了眉头。
远远便看见一道仙风道骨的身影正在悠闲踱步,官采樾急忙迎了上去。
“先生,缘何在此遇见你?”官采樾对卿枳行了一个小礼。
卿枳看见清丽的官采樾,笑得很和蔼:“今日我那徒儿邀我来作客。这不她又忙去了,老夫便一人来这里逛逛。采樾你如今气血看来较那日可好得太多了。”
“承蒙大家的悉心照料,”官采樾微笑,“先生不妨同采樾去那湖心亭里小坐片刻。”
“也好。”
娇娇下去沏了茶端上来。官采樾和卿枳这两个被宋前梓璃“冷落”下来的闲人坐在亭中看湖中红色锦鲤欢快地游玩。
“先生,您那画骨君人的名号许是大有来头吧。”官采樾提起了一个话头。
卿枳摇了摇手:“那都是江湖上一些人给老夫取的,实则也没有什么大的来头。”
“先生可真是过谦了。”官采樾打趣道,“采樾入世晚,许多事情也不甚清楚,所以方才才冒昧问了问先生,实在是难掩心中好奇。”
“哎,估计你入世那会儿,我早已归隐山林了吧。本来也不是特别大的名气,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卿枳揭开查盖,轻轻吹了吹茶叶,抿了一口,“此茶甚好!”
“先生又为何要隐居呢?看你应该只近半百,为何不选择在江湖上多叱咤几年呢?”
“这种事,只能说随心性吧。”卿枳露出为难的神色,“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既然先生无意告知,采樾亦不多问。”
“嗯,”卿枳看了看她,“在江湖上多了,这双手,难免会沾些,血腥的罪恶。估计有些错失,是卿某人这一辈子,下一辈子,都无法弥补和偿还的。”
官采樾下意识地躲开了卿枳的目光。
“先生,连王府的景观的确优美,对吧?”官采樾起身,转过头去看风景。卿枳抬头看她的背影,却一瞬间定住了。
“你!”
官采樾不明所以地转过头来看卿枳:“我?怎么了吗?”
卿枳急忙冲到她的面前,目光十分急切:“你头上的这支木钗,谁赠予你的?”
官采樾后退一步,取下那只雕着小凤的木钗:“先生说的可是这一支?”
“对!”
“先生为何突然问起这个?”官采樾十分警觉,“莫不是这其中还有什么渊源?”
卿枳顿了顿,目光闪烁了一下:“这支木钗,老夫曾在一位故去多年的老友那里见到过,未曾想到过了十余载了,竟然在这里看到了,一时之间难掩内心激动之情。”
官采樾对这话持半信半疑的态度。这支木钗是师傅当年赠予自己的礼物,说是她此生最重要,也最疼痛的东西,让她万万不可遗失了,自己才会这般珍惜此钗。若果真如卿枳说这是一位老友的东西,那日听到师傅的名号又为何连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自己没有了解到的事情,要不就存在着天大的误会。
“先生,这支木钗是我师傅相赠。”官采樾并未将师傅说的重要性告诉他,“但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首先你并不与我师傅相熟,其次我师傅亦未去世。”
卿枳眉头皱得很紧:“或许,是老夫太过敏感了,也许真的误会了。”
“先生,你怀念旧友的这种情感倒是令人感动,相信你的老友泉下有知,一定也会欣慰。”
“但愿吧,”但愿她不会痛恨我的思念,卿枳苦笑,“对了,你师傅的本名唤什么?不会连你都只知道冥岸谷主吧?”
“那倒不是,”官采樾摇摇头,“师傅名唤,沈楹一。”
卿枳平静的脸色突然变得十分惊恐与悲怆,眼中暗潮涌动。官采樾从来没有见过卿枳这样失控的表情,也噤了声,不敢多问什么:先生和师傅……究竟有什么渊源?
过了许久,卿枳平静下来:“丫头,谢谢你,老夫知道她没死,也算安心了。”
说完卿枳转身便离开了亭子。官采樾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