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采樾已经哭得无力了,宋前梓璃浑身颤抖地把官采樾紧紧搂在怀里。越是这种时候,他越不能表现出一丁点的脆弱,从此以后,官采樾就只有他这一个依靠了。
沈明的表情有些复杂,他突然仰天大笑道:“哈哈哈!终于,终于把他们折磨死了!温雅,你看到了吗?我替你报仇了!温雅,温雅你为什么不高兴呢?温雅……”
“你还想怎么样?”宋前梓璃盯着沈明,尽力保护着官采樾,怕她再次受到伤害。
沈明却没有理他的话,仍旧自顾自地说着:“为什么这么快就死了呢?为什么你们都要一个一个丢下我!我不要!既然这样,我就好好地成全你们,我一定会把你们的孩子送上去和你团聚的!”
沈明拿着云义剑就冲了过来,眼眶发红,他虽然成功杀死了沈楹一和卿枳,但是他的心里一定也是不好受的,官采樾和宋前梓璃没办法,只能迎战,虽然他们现在只想静静地呆着,好好安葬了他们。
然而沈明却像突然失去了控制,那把云义剑竟然直接绕回来把沈明的脖颈给割断了。连给他说半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原来卿枳当年用云义剑的时候,早就剑人合一了,人在剑在,人亡,这剑便失去任何的光彩,也不能被人驱使,只要它没有再次认同另一个人,谁想驱使它,它便会杀了谁。
沈明的事情告了一个段落,但是他们两个的事情还没有结束。将沈明草草埋了之后,官采樾和宋前梓璃捧着沈楹一和卿枳的骨灰盒,回到了卿枳隐居的山上,他和沈楹一二十年前的家。将他们二人埋在一起,并且把云义剑也同他们葬在一起,葬礼简单,什么都没有,但却是满足了故去二人的心愿。
守孝半月,日子过得平静安宁。宋前梓璃受的伤也慢慢复原了。
上完最后一柱香,宋前梓璃对着官采樾说:“该走了。”
官采樾默默地点点头,拉住了宋前梓璃的手,随着他下山。
他们即将投入的是原本属于宋前梓璃,但现在属于莫荒烈的战场,迅速与莫荒烈会师之后开始了厮杀,把他们这么久以来压抑的怒气全部都发泄出来,在这样的血腥中渐渐达到了一种超脱的境界。
在杀敌的途中,莫荒烈也成功地报了仇,将冉宸一剑刺死,终于让何子介的灵魂得到了安息。
战事又持续了三个月,终于将晋旸给攻陷下来。莫荒烈依照当时的约定,要把这天下交给宋前梓璃。
然而宋前梓璃却推辞了:“莫兄,这皇帝,交给你当的话,我相信百姓们会安居乐业的。”
“为何?”莫荒烈脸上的疲惫还未褪尽。
宋前梓璃笑了一下:“经过这么多事情,我才认识到亲人在身边是有多么的重要,余下的日子,我想和樾儿好好度过,我也无心政事了,莫兄,就当是成全了我吧。”
莫荒烈还想说什么,然而看着他们两个,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叹了口气,点点头:“你们两个,一定要过得好好的。”
官采樾拉着宋前梓璃的手,对莫荒烈浅浅的笑道:“我们一定会的。你也一定要好好的。该忘的事情,就忘了吧。”
莫荒烈点点头,目送二人的背影消失在夕阳的余晖当中。
官采樾和宋前梓璃并没有回到他们的西南王府,而是又返回了卿枳的茅草屋,将官采樾所绣的梓树与幽兰挂在了堂中,与沈楹一所著之凰挂在一起。
两个人像普通人那般生活,外人皆传西南王在讨伐皇帝之时已被乱箭射死,无人知晓他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不起眼的角落里。
某天下午,在夕阳的沐浴中,官采樾和宋前梓璃给沈楹一和卿枳上完香,两人躺在床上,相拥在一起,感受着彼此越来越低的温度。
“梓璃,我们两人一定要像爹娘那样很幸福地死噢!”官采樾的脸色急剧变白,宋前梓璃也不乐观。
他点点头:“一定的。”说着又把官采樾抱得紧了一些,两个人紧紧相拥,大力得仿佛要将对方揉进身体里面,其实他们两人,早就是一个人了不是吗?
宋前梓璃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唇放到她额角的梅花上,两个人都露出了笑容,保持着这个姿势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大历132年春,西北辽王莫荒烈登基,改国号为介,年号为介子。推行清明法令行天下,民风淳朴,国家繁荣昌盛,天下归心。
在忙碌的政事中,心底那个越来越深的记忆也仿佛是被埋没了,只是他再也没有对任何人开过心房,后宫也无人操持,不,是无人,谈不上后宫。他在偶尔的闲暇之中,会感叹宋前梓璃给了他一个不错的选择,至少心中的痛来不及好好咀嚼,对他也是一个好处。
一年以后的某一天,莫荒烈却收到了整理官采樾和宋前梓璃离开之前寄居的屋子的宫女搜出来的一封发黄的信,带着时光的旧迹,唤醒了他有点麻木的记忆。他缓缓展开信:
皇上,
现在已经可以这样叫你了吧,你一定会是一个明君,这点我和樾儿都坚信着,只是很抱歉把这些烂摊子全部丢给你。我和樾儿其实没有多少时日可以活了,自从我和她连上了血脉蛊之后,我和她就是同生同死的了,而这并不是解毒的办法,只是缓解她的痛苦的办法,最后我们两个都会因为这毒而死。
我们的日子已经不多了,就差不多半个月了,很抱歉没有在那时说出真相给你。
还有,有些事情你也要学着释怀。固执地困于伤痛,必定不会给你的生活带来光明,或许他正在某个地方,等着你。
安好。
宋前梓璃。
莫荒烈握信的手颤抖得不行,他的老友,竟然一年之前已经死了!而他却全然不知情地还暗骂他们一年多都不曾想过来看望自己。竟然……
莫荒烈深呼吸几口,把情绪平静下去,看着香案上摆放着的何子介的骨灰盒,他轻轻地笑了一下:“你小子的性格应该不喜欢困在这里吧,我们回西北好不好?”
西北,曼珠沙华的天地之中,莫荒烈把何子介的骨灰一把一把撒出去,飘散在天地之间,只给自己留下了一小把,当是留作念想吧。
回京,轿子颠簸一下,轿夫启禀,有人被前面开路的皇家的马给撞了。
莫荒烈摸摸自己跳个不停的眼皮,亲自下轿来看,一个身材纤细,着一身白衣的翩翩公子躺在地上。
“没事吧?”莫荒烈轻轻把他的身子掰过来,看到以后,他的身子开始剧烈地颤抖,眼泪不住地流下来。
他打横抱起那个男子,低沉着声音说:“来人啊,给他好好治,带回皇宫治!”
怀中,拥有白净脸庞的白衣男子看着莫荒烈的下颚,笑容在脸上绽开……
(全书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