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为什么你的头发是白色的?”
“师叔,为什么你还是这么年轻?师父都是糟老头子了?”
“师叔……”
“丫头。”夕阳中,黄泉坐在石凳上,银色的发丝点缀金色随着风飞飞扬扬,他伸出手掌,语气温柔的可以融化一川冰山。
她的师叔太温柔,温柔得像这抹斜阳,温柔得让她不知所措。
叶筱凌看着面前的人,搭上他的手掌,小手被黄泉握在了手心,暖暖的。他将她拉到面前,抬手刮了一下叶筱凌的鼻尖儿:“白发是因为我比你年长,容颜不变是因为怕你忘记了我。”
叶筱凌怔了怔,有些心酸的伸手去触碰黄泉的白发,像月光一样的颜色,柔和而美丽。
“师叔……”
“私下里可叫黄泉。”黄泉笑意盈盈的看着她,静如雨后的眉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是师令。”
片刻的怔愕后,叶筱凌缓缓启唇:“黄……泉……”
“乖。”黄泉的话语充满着宠溺,沉默了一会儿,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问她:“凌儿,如果我要你送我一件礼物,你会送什么?”
叶筱凌想了想,指着黄泉袖口上的花纹笑道:“要是世界上真的有这种花,我一定送你一朵。”
黄泉愣住,片刻,了然笑了笑。
也许你不记得,千年之前,在忘川河旁,你也对我说了同样的话。就像刻进命格里一般,即使历经轮回,有的东西都不会改变。
“师叔……你在想什么?”叶筱凌看着失神许久的黄泉,忍不住问道。
黄泉回神,淡笑:“没什么。”
叶筱凌面色沉重:“那……你可不可以把我的手放开,你刚才握得我好疼……”
黄泉愣愣,这才发现方才走神得太过厉害。他放开叶筱凌,对她一笑:“回去休息吧,你似乎还有事情要做。”
叶筱凌立时想起来那三千幅春宫图的事,心里一阵憋屈惆怅,但是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啊……她苦着一张小脸,瘪瘪嘴:“那师叔,我先回房间了。”
“去吧。”
看着她娇小的背影离开,黄泉幽幽叹息了一阵。清池公漫步走来,上前一揖:
“仙君,她的劫数是不是真的要提前来了?”
黄泉的眼神凌厉的几分,他负手于背,看着缓缓落下山的斜阳,沉声道:“不是提前,是已经开始了。”
“她已经遇上他了?!”清池公表露了从未有过的惊慌,他当初从忘川君手里接下这个被贬下凡历劫带罪赎过的孩子,就是希望她能够避开她与那个人的相遇,可是……
黄泉回身,从手里拿出一本小册子,声线幽幽仿佛来自天外:“一千年了,我一直在寻找,但是从未找到过关于他的一丁点儿信息。”
清池公沉吟了半晌,无奈摇摇头:“也许能找到那位王的只有这个孩子吧……”
黄泉的眉宇紧蹙,夕阳的余晖忽然在他眼中失去了柔美,那是一种不甘和担忧,甚至带了深深的懊悔。
天边那一抹孤云落去了晚霞的颜色,飘渺的与夜幕融为一体。无形之中,他仿佛瞧见了千年以前的那一幕场景。
“若你在忘川河旁赠我一枝曼珠沙华,我便许你在下一轮回见到你心中执念之人。”
“心中执念之人?”紫衣女子掩口笑道:“黄泉,我早已将身心交付给九天,心既不属于我,又何来可执念之人。”
思及此处,他仰头,不由轻叹:“清池公,也有事情大概真的是命中注定的吧。”
老者捋捋胡须也是轻轻叹息,“仙君,若这是劫数,那便是想逃也逃不掉的。”
夜色柔和,清朗夜空一时乌云密布,先前还闪烁着恬静的星辰,现下都隐身到云雾中去了,仿佛累了的睡眼,迷蒙起来。
叶筱凌趴在窗子前的书桌上,挑着油灯,握着毛笔在宣纸上涂涂画画。
“图……啊……”叶筱凌睡眼惺忪,宣纸上已经画了十几只八王,背上都写了“白凤离”几个字。她念叨着念叨着,不由自主想起了白日的跟白凤离站在铜镜前的那一幕,脸唰的红成个番茄。
他唇上的温度,似乎还残留在耳际,温热的,就像小猫挠得人心尖发痒。
“我府里的女人,目前只有站在镜子前的这一个。”
诱惑的声音萦绕在脑海里,叶筱凌的心脏又开始小鹿乱撞。“啊啊啊啊——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作死般地趴在宣纸上,叶筱凌看着那几个王八,情绪濒临崩散:“三千幅……谁能救救我……”
趴着趴着,困意侵袭,叶筱凌杵着毛笔就伏在书桌上睡着了。
梦境,还是梦境。
白色的,一团一团的烟雾。
忽然,她看到一个满身是血的人,一动不动的站在自己面前。他的眼睛遍布着血丝,狰狞的面容,胸口源源不断有鲜血流出。
然而,他笑了。被鲜血染红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极冷的笑意,“紫渊,你还想再杀我一次?”
胸口一闷,叶筱凌心脏骤然剧痛,她抬手捂住胸口,才发现自己手里握着一把剑,而双手鲜血淋漓。
“啊!”
那血人一步步走近,一把抓住剑刃,孤冷地讥讽道:“杀了我,你就安宁了么!”
“就安宁了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