株洲,攸县菜花坪机场。
两条火龙将一条狭长的跑道照得灯火通明,刘大昆上蹿下跳地指挥着士兵,不停地往树木架成的火堆里添加柴禾,保持着亮度,好让旅座能清楚地看见跑道,毕竟飞机夜间降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殷东来却在一边不阴不阳地咕隆着:“瞎操心什么?只怕是你一根火把不点,旅座照样轻松降落。”他可还记得,蒋浩然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一枪命中几百米开外鬼子身上的手雷。这么宽的一条跑道对于他那眼神,还不跟白天一样。
因为下午就接到了消息,旅座将在今晚,开着缴获来的飞机在此降落,南山独立旅营以上的指挥员,除了刘鹤被留在家里,整编一路收容的溃军和新兵,其他人跑得干干净净。苏鹏、袁东、许彪一个不少,苏灿武更是将警卫连临时扩充到一百多人,开了十几辆卡车一路浩浩荡荡地开了过来。当然这里面肯定少不了小虎,更少不了陈依涵,这个现在已经被大伙称之为“嫂子”的准旅座夫人。
一百多人仰望星空,这场景倒也独特。
“臭小子,你看哪边?旅座是从武汉过来,又不是从广东过来,你看着南边看个吊呀!应该看北面!”刘大昆一巴掌扇在苏鹏的头上,骂骂咧咧地。
“呵呵!团座,不对吧!这武汉应该在东面吧!”许彪摇晃了一下酸痛的脖子乐道。
“啊!东面呀!谁还不知道武汉是东面?旅座打了这么多胜仗,难道不去北面显摆显摆。”好在这火光将所有人的脸,都烤都红彤彤的一个样,刘大昆狡辩起来也不用担心脸会红。
但止不住嘘声一片,轻笑怒骂声此起彼伏。
陈依涵却丝毫没有受到他们的影响,一个人站在一隅,痴痴地仰望着夜空,一颗流星划过天际,都让她全身震颤不已,紧张的神情无可言状。突然,天边显现一个移动的亮点,越来越近,直至可以听到飞机的轰鸣音,陈依涵捂住脸尖叫起来,但她的声音却被更大的欢呼声掩盖。
很快,一架96式轰炸机冲进了跑道,一阵滑行之后终于停稳,随着舱门的打开,霹雳巴拉地跳下十来个人,连身着飞行服的飞行员都下来了,却始终没有蒋浩然的影子,陈依涵瞪大个眼睛,额头上冷汗直冒,直到蒋浩然一身少将军装似笑非笑地出现在机舱门口,陈依涵长吁了一口气,眼泪却哗哗地流了下来。
蜂拥而上的人群夹着疯狂的尖叫呼喊,顷刻间就将蒋浩然淹没,随即就被众人高高抛起,一阵宣泄之后,众人根本不让蒋浩然落地,几十个人搭成的人轿,抬着他就往机场外面走,而人轿上的蒋浩然,眼睛也开始四处扫视,陈依涵知道这是在找她了,顿时觉得整个人都被幸福感满满地包围。
蒋浩然眼神一怔,分明是发现了陈依涵,从人轿上凌空翻下,几个虎跃就到了陈依涵面前,口里喊着:“老婆,想死我了!”手上将她拦腰抱起,就是一个三百六十度的旋转,只让陈依涵觉得整个人都飞起来了,兴奋和刺激让她失声尖叫起来:“啊!不要!”
陈依涵的脚刚落地,蒋浩然的声音也响起来:“对!这个咱不要,回去要该要的去!”
看着蒋浩然一脸的YY表情,陈依涵自然明白他“要”的含义,大旋转之后,这手还正好在他的肋下,顺势就捏住了他薄薄的一层皮,用力一翻腕,蒋浩然顿时就猴子般地弹跳起来,口里也是哎呦声一片,让随即围上来的一群人哄笑不止。虽然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但谁还不知道他们旅座的德性,多半是因为急色导致。
守卫机场的营长林三木,随着南山独立旅的人,挤进迎接的队伍,几近报告都被人潮淹没。因为暂六师的调防,他们营被划入了蒋浩然的麾下,南山独立旅的名头自是不必说,自己能加入他们那是走了狗屎运,待遇方面比那不受人待见的暂六师要好不说,光人家这块金字招牌,就可以看出飞黄腾达指日可待,要不然上面也不会为了迎接他,专门还送来一辆崭新的美式吉普车。就要在人家的手底下过日子了,可这总也露不了脸也不是个办法,现在终于给他逮到了这个机会,麻利地上前,敬礼报告一个不少,可说了半天,这人声鼎沸的,别说人家听不见了,自己都够呛。
没想到还真有人听到了,从后面直接把他提了出来,命令他不要在这里捣乱,更可气的是还让他将汽车钥匙交出来,有多远滚多远。这人林三木认识,刚来的时候有过介绍,是南山独立旅的团长刘大昆。走了好远,林三木才恨恨地回头骂道:“操!都是些什么人,用得着这么牛逼吗?”
蒋浩然简单地介绍了随同而来的众人之后,一行人前呼后拥地围着蒋浩然,七嘴八舌地问着这飞机怎么来的,日本鬼子怎么炸的,一路就出了机场,士兵们纷纷跳上汽车,刘大昆却阻止蒋浩然上车,一脸的古怪。
不多时一辆崭新的美式吉普车开了出来,不待蒋浩然质疑哪里来的,几个营长一声吆喝,就将他抬上了车,随即全都往上堆,只急得陈依涵扭腰跺脚,大声喊着:“我呢?我呢?”
“上来吧!你就!”蒋浩然隔着车门将她抱上了车,除了自己身上还真没有她坐的地方了,在大家的哄笑声中,车队浩浩荡荡地前进。
美人在怀,一番摸摸捏捏自是不必说了,陈依涵还不敢叫唤,只将蒋浩然美得直呼痛快。
“你痛快什么了?旅座!”刘大昆的声音从后面响起,蒋浩然这才发现有些得意忘形了。
不过他素来擅长乾坤大挪移,这次当然也不例外:“刘大棍子!你胆子是越来越肥了,这一路上你拉了多少人出来呀?就敢去堵一个师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