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疯狂的火舌瞬间被压在士兵的胸口下,疯狂的机枪并没有停止,依然哒哒哒地吼叫着,士兵的身体瞬间被打成了筛子。
他完全可以选择用枪解决敌人,一梭子弹从观察口扫进去,里面的敌人根本无所遁形,但这样速度无疑要慢很多、
每分钟六百多发子弹的高速机枪,每延迟一秒都有可能造成前方更多的伤亡。
要知道,前面可是空降师的师长、团长,一个阵亡都是巨大的损失,所以士兵选择了最快、最直接的方法,用自己的牺牲来保证长官的安全。
将士们陆续赶到,一个个将枪口从观察口伸进去,疯狂地往里倾泻子弹,几把AK47都将三十发打到空枪挂机。
……
“医务兵……”
“师座,挺住,你会没事的。”
“师座,你别吓我?”
“师座,这么多仗我们都打过来了,你可不能在这时候丢下兄弟们,挺住,你一定要挺住。”
现场一片哀鸿,刘现伟静静躺在王思齐的怀里,双目紧闭,一张脸白得跟个纸样,胸口上几双手按压着,鲜血却不断往外冒,将几双手全部染红了,都不知道中了多少发子弹。
在大家一片呼喊中,刘现伟慢慢张开了眼睛,望着眼前一张张玄而欲泣的脸,蠕动着嘴唇,用几乎微不可查的声音嗫嚅道:“我们……是什么,我们是……”
王思齐马上接着道:“我们是蒋浩然的拳头,我们是钢铁部队,我们是战无不胜的空降师!”王思齐心领神会,刘现伟想再听听将士们的声音,再听听这振奋人心的口号声。
“我们是蒋浩然的拳头,我们是钢铁部队,我们是战无不胜的空降师!”
几个团长立即高呼起来,一个个泪飞如雨。
紧接着,身边的警卫人员高呼起来:“我们是蒋浩然的拳头,我们是钢铁部队,我们是战无不胜的特空降师!”
全场的人都高呼起来:我们是蒋浩然的拳头,我们是钢铁部队,我们是战无不胜的空降师!
一遍遍不断的高呼,声音雄厚高亢直冲霄汉,甚至盖住了天空中的陆续飞来的运输直升机的巨大轰鸣音。
特战师已经到达,开始索降,他们似乎也意料到发生了什么,不自觉地加入到了“喊口号”当中,声音浩大得天地都仿佛在颤抖。
刘现伟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血液的快速流失,已经让他完全说不出话了,但那双仿佛就要熄灭的无神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自己胸前的口袋。
将士们意料到了什么,周本烨快速地伸出手从他口袋里摸索起来,居然掏出一张女人的全身照,照片上冷如霜一身白衣白裙笑靥如花美艳不可方物。
当照片放到刘现伟的面前,他的脸上涌现出一片潮红,眼睛似乎也明亮了许多,但这只是回光返照,没几秒,他慢慢地合上了双眼,两行清泪自眼角无声滑落。
将星陨落。
现场突然安静下来,连直升机都开始绕开此地,所有人开始脱帽、敬礼,送将军最后一程。
刚刚从直升机上索降下来的刘豹走到刘现伟的面前蹲下来,帮他整理了一下军装、端正了军帽,凝噎道:“你个臭小子,居然走在了老子的前面……也好,你是特战师阵亡的最高指挥官,到了下面一定记得收拢先走的兄弟们,率领他们继续打鬼子……等着我们。”
刘豹是旅长的时候,刘现伟还是李兵手里的一个团长,从特战师出来单独成立空降旅之后,刘现伟屡建战功,早已升任中将师长,职位和军衔都比刘豹高了一级,但刘豹依然有资格称呼他为“臭小子”,人家特战师元老的资格摆在哪里,谁都不敢不服。
刘豹沉声道:“王参谋长,现伟的后事就交给你了,你亲自护送他回去吧,部队我接管了。”
王思齐强忍着悲痛默然点头,他与刘现伟有同窗之谊、战友之情,刘现伟之死他比任何人都悲痛,但即便此时的他,一脸惨白,浑身都给人一种在颤抖的感觉,脸上却看不到一滴眼泪。
这个看似有些文弱的汉子,其实也有刚强坚毅的一面。
刘豹起身,目光在一众团长面前扫过,狞声道:“都别哭丧着脸了,小鬼子近卫第二师团就在城外,收拢你们的士兵随老子杀出去,全歼这些畜生给你们的师长报仇。”
“报仇!”
“报仇!”
“报仇!”
山呼海啸的声音响起,将士们高高举起手里的武器血脉偾张。
……
德州。
蒋浩然面无表情,像一座雕像一般坐在办公桌前。
刘现伟阵亡的消息早已传到了这里,一场战役连失两员大将(童福林),其悲痛之情可想而知。
尤其是刘现伟,一直跟随他左右出生入死,战功赫赫,他这一死有如打断了蒋浩然的最得力的臂膀。
“瓦罐不离井口破大将难免阵前亡,总座,节哀!”冷如霜幽幽劝慰道。
蒋浩然未闻一般,脑海中满满的都是刘现伟出征前留给自己的那一个落寞的眼神,愧疚之情如同潮水一般向他涌来。
在冷如雪的问题上,他无法决定,但至少可以给他介绍一房媳妇,让他不至于无后,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良久,蒋浩然幽幽道:“我记得现伟是河南的吧?”
“对,河南周口的。”冷如霜道。
“他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父母都在,还有一个弟弟和两个妹妹,现在都已经接到株洲安家了,还是庄富国亲自派人找到他们的,现在弟弟妹妹都在长沙的学校读书。”
“那就好,那就好!”蒋浩然喃喃道。
“对了总座,现伟的遗体已经在回来的途中,你看要不要先送到德州来?”
“不必了,就让他直接回基地吧,周公会为他举行全国公祭,说实在的,我没脸见他。”
冷如霜一愣,迟疑了几秒后道:“你是说在如雪的问题上?”
蒋浩然不置可否,道:“我听说他临走前都拽着冷如雪的照片不肯松手,对你妹妹可谓是一往情深呀?”
“是呀,可惜如雪没有这个福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