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远第一个挤到孟谨行面前,一把扶住孟谨行的肩膀,前看后看,确定他毛发未损,才笑呵呵地说:“主任,我们来接你!”
詹福生也挤了上来,持重地叫了一声“主任”,然后就让到一边,把位置让给拼命挤过来的许力等来自7个村的村干部。
孟谨行虽然并不希望任何人在这时候大张旗鼓地来接自己,但是这样的场面还是令他忍不住热泪盈眶。
他与每个村干部都握了手,感谢他们的惦记。
在他身后的梁、陈,以及站在人群后面的朱志白,都被这场面震撼了。
早上到陈前进与朱志白房间的只是7个村的村干部中挑选出来的少数代表,为了强调效果,他们才在会上宣扬成全部村干部。
然而此刻,当他们亲眼看到那些村干部用粗糙的大手紧紧握住孟谨行的手,再听到他们语声哽咽却神情兴奋地祝贺他安然无恙时,陈前进、朱志白才真正体会到,一个被老百姓真心喜欢的干部身上所散发出来的荣誉,绝不是机关内一纸红头文件的表扬所能比拟的。
这一刻,每个人都被感动着,所有的心计、过招,在民心面前显得如此渺小而不值一提。
走廊上,不时有不听劝告自己偷偷跟来的村民正奔过来,被从受审房间里刚刚送出来的钟敏秀,和站在她身边的尤飞远远地看着这一幕,也都心生感慨。
而走廊尽头的顾展,此时正拿着电话,脸色阴沉地打着电话。
记者们终于见缝插针将话筒递送到孟谨行的嘴边,请他说一说此刻的心情。
孟谨行笑了笑说:“受宠若惊就是我此刻的心情。”
“对于专案组针对您所展开的调查,您不觉得委屈吗?”提问的不是别人,正是白云。
孟谨行淡然一笑道:“我很意外,你竟然问这样的问题!我认为,大家实在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这个城市中每天有很多值得你们采访的人和事,作为喉舌,白记者是不是该把镜头更多地对准老百姓,为他们排忧解难?”
白云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就镇静地再度发问:“孟主任,您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请问,您对这次的调查觉得委屈吗?”
孟谨行的嘴角泛起一丝嘲讽的笑意,“白记者,我首先想问你,是不是无论我今天说什么,你的拍摄片段都会全部播放出去,并且不对我的话进行剪辑?”
白云怔住了,不明白孟谨行是什么用意,站在她身边的摄影师也不由自主将肩头的摄像机镜头斜了下来,茫然地看向白云。
孟谨行呵呵笑起来,“瞧瞧,你都作不了主,就不要问那么多问题了。等你能作主的时候,我可以接受你的单独采访,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说着朝围在他跟前的记者抱拳拱手,朗声道:“各位新闻界的朋友,很感谢大家这么重视这个案子,特地过来采访。但是,我只是案件中需要接受调查的一员,在6.1案没有彻底结案前,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发表任何言论左右专案组的调查。所以,各位,很抱歉,我在这里不能回答你们任何问题!同时,我恳请各位新闻界的朋友,在6.1案的结论出来以前,不要发表任何报道影响案件调查的公正进行,谢谢大家!”
他说完就朝着众人深深鞠了一躬。
站在最前面的白云,脸色不停变幻着,目光中有诧异,有欣赏。
孟谨行鞠了躬,把楚远和詹福生招过来,“能一下聚集这么多记者朋友也不容易,咱们可不能浪费这么好的机会把他们放跑了!你们马上安排一下,把大家请到长丰去,为我们示范区做一次深入报道,所有的食宿咱们全包!”
记者们不由得哈哈笑起来,连说孟主任太会算计了。
“呵呵,平时要想把这么多秀才请到一起,光时间协调就是个大问题,今天有这么好的机会,就当大家给我们示范区老百姓的面子,也是给示范区的产业发展提供一个宣传机会!我在这里,先代表示范区党委政府,代表示范区的企业、老百姓,谢谢各位新闻界的朋友了!”
孟谨行再度朝大家鞠躬致谢,记者们无论出于何种心态到的现场,在亲身经历先前感人的一幕后,孟谨行又用诚恳低调的态度在他们心里留下了深刻印象,当下没有一个不答应前往长丰采访的。
村干部们听说记者都要去示范区采访,心情都无比激动,由楚远和詹福生引领,簇拥着记者们走在前面,走出宾馆登上他们集体租来的旅游大巴。
旅游大巴旁,停着一辆申城日报的采访车,雷云谣站在车边远远地看着从台阶上走下来的丈夫,脸上挂起欣喜的笑容。
孟谨行与梁林卿、陈前进、朱志白等人走在最后面,停在宾馆外面的台阶前,转身将自己的手机号留给专案组的这几位同志,并与他们一一握手话别后,回过身来大步朝雷云谣走去。
停车场紧邻的路边,一辆白色的宝马内,刚坐上副驾的钟敏秀,与握着方向盘的邬雅沁,以及后座上的刘爱娇,目光都紧随着孟谨行,看他一路奔向妻子,将那个洋溢着一脸笑容的女子抱进怀里,久久地不曾松开。
邬雅沁打着了车子,宝马缓缓带着一车的惆怅驶离。
……
开采访车的,是雷云谣的同事徐刚,与孟谨行寒暄后,开玩笑地问这夫妻二人,是不是需要回家一诉相思别情?
雷云谣笑着斥他多事之后,说:“去医院吧。”
“怎么,谁病了?”孟谨行以为自己的事是不是把葛云状给气着了。
雷云谣一下猜到了他的想法,笑道:“我爸没那么脆弱。是去看陈运来。”
孟谨行一怔之下随即点头,知夫莫如妻,雷云谣果然了解他。
“徐刚是法制版的记者,政法线很熟悉,与省上政法线的记者也多有来往。如果你打算为陈运来的事奔走,就不妨把这件事交给他,比你自己出面方便得多。”雷云谣说。
徐刚听闻她这番话,转过头来朝孟谨行笑了笑,孟谨行立刻说:“那我在这里先替运来谢谢徐大记者!”
“不用客气。来接你前,我已经先去过医院了,”徐刚冷笑着摇了下头,“可惜,不让见。”
孟谨行的眉毛挑了一下,“有说理由吧?”
“就说病人需要休息静养。”徐刚说。
孟谨行皱眉道:“如果是这样,我们现在去也未必见得到他……”
他话音未落,手机一阵猛响,把已经近十个小时没听到这种响声的他吓了一跳。
看清是蔡匡正的来电,他立刻接了起来,“你打来得正好!”他说,“我现在打算去医院看运来,你能不能帮我想办法引开医院里看着运来的人?”
“你不用去了。”蔡匡正说,“他们直接把人送都江去了。”
“什么?”孟谨行侧脸看了徐刚一眼,“云谣的同事刚刚还去过医院,说是要静养不让见。”
“谎话。我的人一直在宾馆外面等着呢,原是想接他的,结果,运来被他们直接抬到10车上,弟兄们跟着转了一圈就上了高速。”
孟谨行脸色铁青,“运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这帮孙子没完!”
“你放心吧,我的人一直跟着呢,到都江之后会来电话。”
徐刚把车停在了路边,朝孟谨行说:“要不,我不送你俩了,我直接去都江。”
“也好。”孟谨行点头准备下车。
雷云谣没有动,冲他说:“我跟徐刚一起过去,有我在,见运来的理由充分一点。”
孟谨行摇头,“不行。他们既然把人弄到都江去,证明他们也是有防备的,你去,反倒不妥。”
徐刚也说:“孟主任说得没错。放心吧云谣,我到都江先找其他同行,然后再去。你们有什么消息,随时告诉我。”
“保重。”孟谨行与徐刚握了下手,与雷云谣先后下了车,站在路边目送徐刚将车开走,二人才打了辆出租回小白楼。
正是白天上班时间,家中除了毛阿姨,别无他人。
雷云谣一进家门就拉着孟谨行上了楼,关上房门就毫无征兆地踮脚抱着他的头吻了上来。
孟谨行虽然觉得有些突兀,但毕竟是夫妻,加之前段时间她流产闹情绪,二人有段日子没有亲热,难得她如此主动,吻得投入又专注,他的热情一下被全部勾了起来。
小别胜新婚。
他们新婚那日却没有别的新婚夫妻那种欲迎还拒的甜蜜,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此刻完全袒露自己内心对对方的渴望,为自己的另一半奉上全部的热情。
孟谨行第一次在妻子身上体会到不加掩饰的需要,一改她过去半推半拒的作风,直接而热烈,吻遍他身上每一寸肌肤,也向他展示出她从未曾流露过的风情。
她的这种变化,令他欣喜万分,仿佛从她身上发现了新的宝藏一般,为他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发掘力量……
小白楼外骄阳似火,小白楼内温情弥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