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谨行来组织部是为了办里那个副主任的空缺,以及筹建办人员抽调的问题。
推门进入钟敏秀的办公室,孟谨行才发现里面有客人,对方转过身来瞧他,他才发现是方天岳。
“谨行,你先坐一会儿,我和小方再聊几句,你随意。”钟敏秀与他打完招呼又转向方天岳,并没有注意到方天岳一闪而过的不悦。
孟谨行熟门熟路地取了杯子倒水,顺手帮他们俩也续了杯子里的水,然后拿了张报纸到沙发上坐了看报。
不过五分钟,钟敏秀就结束与方天岳的谈话,站起来送方天岳的同时,指指孟谨行道:“谨行,你和小方该找机会碰个头啊,以后你们需要协调的工作太多了。”
孟谨行放下报纸走过去,伸手给方天岳道:“还请方书记以后多关照示范区的工作。”
方天岳没有与孟谨行握手,而是出其不意地问:“你喝了酒?”
孟谨行稍稍一愣收回手道:“中午请客商,确实喝了点。”
“呵呵,到底年轻好啊,不拘小节!”方天岳脸上浮出一丝浅淡的笑意,“换了我可不敢喝了酒来见美女部长,显得既不尊重领导又不尊重女性。”
孟谨行嘿嘿笑着抬起手看了一下腕表上的时间,挑眉撇嘴道:“方书记看来是个走在时间前面的人,以至于常常公而忘私,把休息时间用来谈公事,我该向你学习!”
他说完干脆转过身回到沙发上躺了下来,拿过报纸遮在脸上说:“姐,借你地方睡一会儿醒醒酒,上班时间到了记得叫醒我,免得影响你正常办公。”
方天岳眸子中闪寒光闪过,快速地朝钟敏秀笑笑说:“我不知道部长与孟主任私交深厚,部长不要见怪!”
“呵呵,现在知道也不晚。”钟敏秀得体地微笑道,“那你慢走,我不送了。”
方天岳一出门,钟敏秀就走到沙发边,一把拉掉孟谨行脸上的报纸,在他头上轻拍一下道:“起来,越来越没形了!”
孟谨行一轱辘坐起来,一脸的坏笑。
钟敏秀心里五味杂陈,佯装愠怒道:“小方要是想歪了,你和我以后都被人戳脊梁骨!”
“你想那么多干吗?”孟谨行摸出烟瞧瞧空调又塞了回去,“他都已经这态度了,摆明是来者不善,我难道还指望他回去帮我们脸上抹粉?”
钟敏秀看他一眼,“人说寡妇门前是非多,我这些年没少被人背后指摘,当然也就无所谓了。你不同啊,谨行!小雷是你女朋友,小方要是到葛书记面前添油加醋,你的事业爱情都会出问题。”
“姐,你也太小看葛书记的智慧了吧?”孟谨行笑道,“要是他没有这点辨别能力,我也得考虑考虑他是不是适合当我的老丈人。”
钟敏秀讶然,“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么狂的一面。”
孟谨行挑眉道:“当你是姐才真情流露,你可别卖了我!”
“姐卖谁都不会卖你!”钟敏秀脱口而出,说完就后悔,赶紧掩饰着坐回办公桌后面,拢拢头发问,“你找我有事吧?”
孟谨行点头道:“我想把刘爱宝调办里顶郑三炮婆娘的位置,能不能行?还有桑榆原来的派出所长调自行车管理所去了,最近交了辞职报告,我想请你和章书记沟通一下,看能不能把这人调筹建办来。”
钟敏秀沉吟一会儿说:“我知道了,尽快给你答复。”她扫他一眼道,“徐旸的事,你什么时候跟肖县提?”
“志刚说肖县今晚没活动,会留在县招,我晚上找他谈这事。”
“你打算就一直住县招了?”
“嘿嘿,你不觉得住那儿靠近组织吗?”孟谨行笑笑站起来,“走了,哪天我想吃家常菜,去你那儿蹭饭。”
“你不嫌我做得难吃,可以天天来。”钟敏秀站起来送他。
回到招商办,孟谨行一个人关在办公室,研究了一下午招商政策,直到肚子咕噜咕噜叫唤,才意识到天色渐暗,早过了下班时间。
他将文件塞进包里,准备吃过晚饭带回房间,晚上再继续研究。
锁了门穿过曹萍的办公室,一个打扮时髦狂浪的女孩子背着个大包匆匆忙忙从财务股出来,正拿着钥匙要锁门,看到孟谨行惊讶地张大了嘴,半天才喃喃地说:“主任,才下班啊?”
“你是?”孟谨行昨天没见到这女孩,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单位里的人。
“噢,我是汤蓓,财务股的会计。”女孩马上说。
“你好,汤会计。”
孟谨行打量着她,脚上一双紫色的浅口低跟皮鞋,牛仔一步裙黑色渔网袜,黑色薄网眼衫外罩牛仔棉夹克,耳朵上两个大大的红色塑料耳环,一把马尾高高地侧扎在脑袋的右侧,鲜红的嘴唇黑色的眼影……
这完全不像是机关工作人员,倒像从某本港片里走出来的小太妹!
“很多工作要做吗?”孟谨行看她肩上背着大包,手里还抱了个大纸袋。
“还好,刚加了个班都完成了。”她急急地说完,“主任,我还有事,先走了,再见!”
孟谨行摇头看她飞奔下楼,心里想着要是刘爱宝真能调过来,得让她好好整顿一下机关作风,这帮太太小姐外加小蜜的,真的是太杂了。
刚钻进车里,传呼一阵猛响,他连忙从包里翻出老徐下午给他送过来的手机,按着传呼上的号码拨过去。
“喂?”
蔡匡正不确定的声音传过来时,孟谨行笑了,“我今天新配的,以后直接打这个号码。”
“对嘛,你早该弄一部了,每次找你都千辛万苦。”
“夸张了哈!有事?”
“晚上继续佘山?”
“还去?”孟谨行眼前一下晃过阮玉的小半球,立刻吞了下口水道,“今天不去,有点文件想看完。”
“这样啊……”蔡匡正拖着音,“我过去,主要是有个事跟你说。”
孟谨行感觉到蔡匡正的声音很郑重,立刻也认真起来,“我现在去县招小食堂,你一起过来简单吃点。”
十分钟,俩人一前一后在县招小食堂打了饭菜坐下。
“上午余万声他们派了人去打你,在县前街被带回来了。”蔡匡正放下饭盆并没有吃,而是点了支烟小声说,“理由当然是说你紧急刹车,他们差点撞车,才要想教训你。”
孟谨行一愣,敢情上午瞄到车后乱哄哄的,是为这个?
他摇头冷笑道:“就这水平,居然能让他们把一个项目玩这么些年,陶斯亮真是够可以的。”
蔡匡正叼着烟道:“说这个只是给你提个醒,我是担心下面人万一有疏忽,你双拳难敌四手。要说的正题不是这个!”
孟谨行正低头吃着,闻言抬头看他,“啥?”
“今天有人到局里报案,说前两年外出打工,家里承包的山头和旧宅都荒着,现在老人在外面跑不动了想回来住,结果发现山和旧宅都被人占了,找村里说理,结果还被打瞎了一只眼睛。”
“哪地方的?”孟谨行问
山民耿直火气大,但像这样无法无天的行为就不是简单能归结为脾气原因,同为乡邻一般的界线问题争执是常事,占山占宅伤人就是违法了。
“齐家坝。”
孟谨行太阳穴一跳,“柳思涵原来那村?”
蔡匡正抽完了烟,开始拨弄着饭菜,“占山占宅的就是齐如龙的儿子齐天明。”
“这齐家父子还真是占山霸女啥事都干!”孟谨行吃完也点了烟。
“重点不在这儿!”蔡匡正轻敲一下饭盆,“徐飞是齐天明的小舅子,换句话说,这事儿和徐飞也沾边。”
蔡匡正瞧他一眼加重语气道:“这事现在不好处理。”
“为什么?”孟谨行奇了,“人家的宅子人家的山,凭什么他们占着?难怪齐家人嚣张,你们不作为也占了很大原因啊!”
蔡匡正闻言有些尴尬,“有事说事,你别扩大打击面。”
“我不针对你个人。”孟谨行道,“是,下面的事是比较复杂棘手,过去又有郑三炮给他们撑着,你们不好管。现在郑三炮下来了,你们还不好处理?”
“老弟啊,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凤山镇和你那个筹建办是交叠的,三个派出所也要撤并,上面没个具体说法,这段时间谁肯伸手管这种烂事?”
“所以人家投诉无门告你局里来了啊!”孟谨行道。
“你还别尽往我这儿推!”蔡匡正来气了,“我是有胆管,你有没有胆一起管?”
孟谨行失笑,“你兜这么大圈子就是激我和你一起出头嘛,你几时见过我在涉及老百姓利益的事上怂过?老哥,放手博!我倒觉得这时候闹这一出,是好事!”
“你真这么看?”蔡匡正打量他,“万一方天岳觉得你和我手都伸长了,你就不怕以后在你未来老丈人面前和方天岳不好见面?”
“拉倒吧!”孟谨行摇头,“方天岳要就这水平,也对不起葛书记用他的这份心意。”
他说到这里突然沉默了五六秒,再正色道:“不过,这事你得让我先知道来龙去脉,另外给我点时间摸一摸,再决定管还是不管,管又怎么个管法。另外,想法儿把冯林的辞职压下来,把他借给我们筹建办!”
蔡匡正心底暗叹,这家伙到什么时候都冷静细致,他要做不成事,就是老天没眼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