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逃避什么？”
无尽的黑暗里，传来一阵温柔的询问，似乎就在耳边。
莫问迷糊的意识渐渐恢复：“你是谁？”
“你在逃避什么？”黑暗里又传来那个声音。
莫问意识清醒过来：“你...你是嫦娥仙子，不，你是雀阿？”
“名字只是一个代号，你又何必纠结，能告诉我，你在逃避什么吗？”那个声音比雀阿轻柔，又比嫦娥多了些感情，一时间，莫问也猜不透那个声音到底是谁，但是他可以肯定，这个声音就是当年数次救自己脱离幻境的人。
“我没有逃避，只是太累了，想休息一下。”莫问诚实的回答。
“你可以欺骗我，也可以欺骗你自己，但你骗不了你的内心，你在逃避什么？”那个声音轻柔，但却无比执着。
“我在逃避什么？”莫问淡淡的重复一遍，才叹了口气说道，“如果说逃避，只能是仙魔人三界的眼神，他们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我身上，可是我却不知道下一步该迈向何处，是将他们引向死亡的深渊，还是寻求到那一线生机。”
“你对自己没有信心吗？”那个声音依然温柔的问道。
“不是，只是这担子太重了，我只想救回我的家人而已，我从来没有害人的心思，也没有什么远大的抱负，只是想过些平静的生活，可是现在，这些都成了奢望，而我却还在为了那可笑的渺渺生机奔波着，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莫问叹息道。
“如果说人间有一种东西可以抗衡天道，并且可以帮你达成你的心愿，你想拥有它吗？”那个声音继续说道。
莫问心里一震：“是什么？”
“你想拥有它吗？”那个声音似乎没有听到莫问的询问，依然柔和而平静的问道。
“我...”莫问顿了一下，“你确定真的有这样的东西？”
“我确定。”那个声音肯定的回答道。
“我想拥有，不管什么代价。”莫问回答道。
“可是现在的你，还不配拥有。”那个声音顿了一下说道，“因为你的爱太狭隘了。”
“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莫问没有生气，只是平静的问道。
“人间至爱，当你能懂得人间生死离别，众生五味，并且能真正感同身受的时候，你就会知道，怎样才能拥有它。”那个声音带着些诱惑的意味说道。
“你是谁？”
“我是谁重要吗？”那个声音反问道。
莫问郑重的答道：“很重要。”
“那你叫我花儿吧，以前他就是这样叫我的。”那个声音轻柔的说道。
“他是谁，等等...”莫问一怔，“你...你是花仙子？”
“如果你能拥有人间至爱，迷失之域的大门会自动为你打开，到时我会解答你所有的疑惑...”
“你等等...你和雀阿是什么关系？”莫问没有来得冒出这个想法，虽然他根本不知道这个想法来自何处。
“我和她，他和你，是一样的。”声音消失了，只留下一句让莫问百思不得其解的话。
和雀阿一样，这是什么意思？
当然如果花仙子把这句话写下来，或者用鸟语“he”和“she”代替，或许莫问就能明白他和她不是一个人。
人间至爱，顾名思义是人间最极致的爱，可是情感本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又如何才能拥有人间至爱呢？
莫问百思不得其解，其实他的心神早就恢复了，只是一直盘庚于识海中，他不知道以后的路该如何走，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是对还是错，就因为他没有想清楚这些东西，所以才会封闭自己。
不过，现在花仙子给了他一个希望，这个希望不像人间生机那般飘渺，似乎近在眼前，只是莫问一时间抓不到而已，这无疑给他指了一条路，离人间的一线生机又近了些。
莫问心神回归本身，睁开眼睛望着无尽的虚空，这一刻，似乎是该面对的时候。
“莫少聪，你个臭小子在哪？”
凭空一声大喊，让莫少聪吓了一大跳，等循声望去，忍不住脸上一喜：“父亲，你醒了。”
不过莫少聪怎么也没有想到，等待着他的是一顿胖揍。
“我让你打喷嚏，臭小子，差点害死老子。”莫问对莫少聪一阵拳打脚踢，就连旁边的小九也看的呆愣半天，这是什么情况？
“老...老爸，别打了，我什么时候打喷嚏...”莫少聪突然愣了下，连忙求饶道，“知错了，知错了，老爸别打了。”
莫问收起拳脚，一脸无视的昂头看了看天，才向莫少聪问道：“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吗？”
莫少聪龇牙咧嘴的站起身，随手拍打一下屁股，一脸茫然的摇头说道：“没有啊，什么也没发生，父亲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臭小子，”莫问忍不住笑着又在莫少聪的胸前打了一拳，当然力道比刚才轻多了，接着上下打量一眼莫少聪，点头说道，“长高了，也结实了，修为也没有荒废，不错。”
这是莫问第一次对他的肯定，莫少聪突然觉得心中涌动一股热流，刚才的胖揍此时竟然一点也感觉不到疼了，他激动的点头：“谢谢父亲夸奖。”
“我可没有夸奖你，这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莫问呵呵一笑，接着说道，“小星去做什么了？”
“刚才让姑爷叫走了，说是重新封印裂缝。”莫少聪有些兴奋的答道。
莫问眉头一皱：“这些事还需要小星来做吗？”
莫少聪抽了抽嘴说道：“姑爷他们商量了一下，在你没醒来之前，我们不会让仙魔两界的人插手黄泉路的事情，不过我们之中就属姐姐和青璇师叔修为最高，所以每次封印裂缝的时候，都少不了姐姐和师叔。”
莫问闻言叹了口气，看到一边发愣的小九，不由笑道：“九公主，麻烦你通知下你父王母后，还有佛祖魔主阿斯达他们，一会我有事情商议。”
小九反应过来，连忙点头说道：“恩，我这就去。”
“少聪，”等小九离开，莫问才回头说道，“你将所有修真者冥灵都聚集起来，等我回来。”
“是，父亲，你要去哪？”莫少聪闻言担忧的问道，他还真怕这个不称职的老子再离开百十年。
“去验证一些问题。”莫问淡淡的自语。
黄泉路是一个相对比较平稳的地方，虽然这里没有空间，但只要通晓其中奥义，就可以在这里来去自如，可是近二百年的时间，能做到的人屈指可数，这还是在周望族等冥灵引导下结果。
嫦娥仙子远远地驻足观望着，远处那群弱小的人类，她不知道他们的执着来自哪里，连仙魔两界投出的橄榄枝都不屑于顾，却在这里做这些幼稚的努力，其实只要他们说一声，只需要一位修为上等的仙将或者魔将，就能帮他们做得更好。
难道人类都和他一样的性格吗？嫦娥仙子突然冒出一个让她自己感到好笑的想法，她知道，也有不少修真者背着众人，偷偷地跑去仙魔两界示好，只有莫问身边亲近的人才是真正的固执。
嫦娥仙子轻轻地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元神回归本体，她好像变得多愁善感起来，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还有突然冒出一段凌乱的记忆，让她手足无措，明明眼前之人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但是记忆中却是熟悉的人，就像叶晓星和青璇，还有无数熟悉的人类面孔。
嫦娥仙子从来没有向任何人说过自己的情况，只因为她有一种担忧，如果自己的猜测是真的，心魔雀阿并没有死去，那自己该怎么做，继续封印她，还是...
“你在想什么？”
突兀的声音，让嫦娥仙子心中一跳，看到身边男人，犹如站在风头浪尖那般从容，嫦娥仙子感觉自己的心情突然好了许多。
“你醒了。”
莫问点了点头，感受空间里那颗女娲石不停地散发着光芒，他看了看远处封印裂缝的众人，轻轻地叹息：“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我只是猜测，不过现在看来，我的猜测好像是对的。”嫦娥仙子侧脸看向莫问。
叶晓星就是九天玄女的转世，只因天道将仙界驱逐之后，她无法回归仙界，也无法将前世记忆保存到女娲石中，所以才会陷入一个莫名的恶性循环中，那就是修一世忘一世，得一世修行，必然遗落一世因果，所以叶晓星是没有前世的，如果她继续转世，那今生也会随着她下一世的出生而消散。
莫问也扭头看向嫦娥仙子，静静地打量着什么，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看出雀阿的影子。
“你...你看什么？”嫦娥仙子不由自主的避开了莫问的眼神。
莫问平静地问道：“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并不是真正的自己，你会怎么做？”
嫦娥仙子心里一惊，他为什么会这么问，难道他发现了自己的异常？不会的，对了，他一定是在担心叶晓星，对九天玄女来说，女娲石可以唤醒她的意识，所有的记忆也会被唤起，但是对于叶晓星来说，却不见得是好事，平白无故多出无数的记忆，原本今生今世就像是一碗水，突然又被强塞进一缸水，那只有一种结果，就是九天玄女磅礴的记忆，会将叶晓星的记忆完全遮盖住，甚至会让她一瞬间崩溃。
“我不知道。”嫦娥仙子感觉自己现在的处境和叶晓星将要面临的处境差不多，她经常被突兀的记忆搞得惊慌失措，就算雀阿没有死，两人的记忆也只能说是平分秋色，很明显叶晓星比嫦娥仙子严重许多，因为九天玄女的记忆不是一生一世，而是百生百世，甚至是千万次轮回...
“如果是雀阿，她一定会说，那还不如死了。”莫问淡淡的说道。
嫦娥仙子诧异的侧脸看向莫问：“你怎么知道？”
莫问以为嫦娥仙子不相信自己，不过他没有解释，手不由自主的伸向嫦娥仙子飘舞的长发，想要抓住一缕发丝，但在中途却停止了：“如果你是雀阿，那该多好。”
嫦娥仙子望着那越来越近的手，下意识想要躲闪，只是下一刻又莫名的改变了这个想法，但是那只手并没有落在她的发丝上，这让她内心深处突然涌出一阵失落，她之所以会诧异，那是因为刚刚自己的内心确有那样的想法，如果自己不再是自己，那还不如死了。
“我和她本来就是一个人。”嫦娥仙子低下头说道。
莫问收回手，摇头一笑，衣衫轻舞飞向裂缝的边缘，也就是叶晓星等人所在的位置。
“你不是，因为你不再相信爱，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你忽然发现自己不是真正的自己，那就请善待雀阿，也善待自己。”
嫦娥仙子怔怔的望着莫问离去的背影，他是什么意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