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空大师闻言愣了一下，低头沉吟良久才摇头说道：“莫施主，请赎老衲无法解答，佛家从来不信天命，所以命运之说自然也是不信的。”
莫问失望的苦笑：“佛家不信天命，那信什么？信如来得永生吗？呵呵...”
圆空大师合十说道：“佛家只信缘法，机缘到了万事万物自然有其合理的解释。”
“那敢问大师，何为缘法？”莫问有些意兴阑珊的问道。
“施主请看，这是什么？”圆空大师指了指桌腿旁边，砖缝里的一株纤弱小草。
莫问眉头一皱：“大师是在戏耍我吗？”
“这就是缘法。”圆空大师摇了摇头，继续指着那株小草说了一句，然后伸手将那株小草拔下来，又接着说道，“这也是缘法。”
莫问一时间来了兴趣：“有什么说法吗？”
“这株小草一直生长在这里，却因施主而死，岂不是一段因果缘法？”圆空大师怔怔的看了一眼手里的小草，才惋惜的说道。
“因为我？”莫问差点吐血，这老和尚太能冤枉人了，明明是自己拔下的那棵草，怎么会因自己而死？
圆空大师点了点头说道：“莫施主，这十多年未见，你身上的杀怒之气浓烈，足以影响到身边人，你知道吗？阿弥陀佛，老衲修行浅薄，神识被扰一时恍惚，刚才就是为了向莫施主解释清楚，才动了杀心拔下这棵小草，如今后悔已晚。罪过罪过...”
“怎么可能？”莫问不由睁大了眼睛，一脸的不信。
“老衲从来不打诳语，更不会用谎言掩盖自己的罪孽，莫施主，你的心魔似乎已到了外放的程度，老衲这里有佛家菩提经一本，其名曰般若心经送给施主，施主有空多多研读，希望能化解你心中的怒气。”圆空大师说着，自怀里拿出一本泛黄的经书，上面用繁体字写着“般若无上心经”，一看就是年代久远。
“多谢大师，”莫问接过经书随手丢到须弥空间里，才继续问道，“大师刚才所说的缘法，我还是不能理解，还请大师详细解释。”
圆空大师点了点头：“施主，所谓缘法即是合理，就像这棵小草，它生在这里自然有其道理，而它的灭亡自然也有其缘由，这世间万事万物，有生有灭，都有其合理的解释，看不懂只说明机缘未到。”
“照大师所言，如果人间生灵涂炭旦夕覆灭，也有其合理的解释吗？”莫问笑着问道。
圆空大师叹了口气：“这个老衲不敢妄言，不过，万变不离其宗，老衲相信一切皆有因果，自然也有其合理的解释。”
莫问心里似乎抓住了些什么，但是仔细寻找，却又什么也找不到，不由得长吸了口气：“大师佛法高深，却又虚怀若谷，在下实在是佩服，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人间似有大难临头，但我始终猜不透个中玄机，有人跟我说，天命早已注定，而操纵这一切的乃无上天神，今日大师却说世间本无天命，一切皆有缘法，我也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圆空大师合十低吟佛语：“莫施主太过妄自菲薄了，老衲虽然有些慧根，但也只是略懂皮毛，自度不暇，更何谈普度众生，施主以天下为己任，是修真界唯一窥得天机之人，只因看的太多乱了心神，老衲相信，施主早晚有一天定能勘破魔障，修得无上正果。”
“看得太多？”莫问一怔，“大师可有什么深意？”
圆空大师一笑言道：“莫施主如果不是看的太多，为何会瞻前顾后举棋不定，大智者必有一时愚顽，只有扫除一切杂念，方能得其本心，如果当真有天定，不管是施主还是老衲，又或是万千众生，谁能逃得掉，如果没有天定，施主又何必烦恼呢？”
莫问脑海里一道闪电划过，仙魔两界的仇恨，天道崩毁人间灾祸的预言，还有妻子们那固执的等待，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无形中牵绊了自己，一个人得到的越多，失去的就会越多，反而更怕失去，他似乎不再是那个昆仑山一无所有的小乞丐，那时的他不知道怜悯，不知道情为何物，反而落得一身轻松...
“大师，请问仇恨能持续多久？”莫问淡淡的问道。
圆空大师双手合十，念珠轻动：“阿弥陀佛，爱恨情仇只在一念之间，一念菩提，一念地狱，一念执着，一念放下，要想走得更远看的更清，就要适当的放下些东西，老衲心中无仇无恨，所以不能解答施主的问题。”
莫问闻言不由得笑了：“多谢大师，我明白了。”
“施主慧根聪颖，当真是大幸。”圆空大师也颔首而笑。
莫问站起身抱拳说道：“大师，我准备重整学习班，不管人间是福是祸，都要为人间留下一线生机，不知道大师是否还能远行？”
“老衲皈依我佛，早已四海为家，天涯海角近在咫尺，何来远近，只要能为众生略尽绵薄之力，老衲死无所憾。”圆空大师闻言顿了下，才站起来合十还礼，说道，“佛法修为皆是修行，老衲虽然佛法造诣略有心得，但是修为却与施主不可同日，当真是惭愧。”
莫问心结顿开，闻言摇头大笑：“大师若是佛法修为皆举世无双，那现在头疼的不是我，而是大师你了。”
“施主一语道破缘法，自古能者多劳，非大智大德不能居之，莫施主呼吸之间便能稳定心魔，当真是奇才。”见莫问身周的杀怒之气全消，圆空大师自然是无比惊讶。
莫秦轩的房间里，古朴生香，但此时的他却有些意兴阑珊。
“爷爷，您当真要留下来吗？”莫问费了半天口舌，最后只能无奈的问道。
莫秦轩抚须一笑：“孙儿，爷爷这一辈子经历的太多，现在老了，心也累了，我只想守着龙丘，守着咱们的家，等我孙儿功成名就之时，能亲手为你摆上一杯水酒已经是今生奢望，双卫中的精英之士，你只管带走便是，你还年轻，还有更远的路要走，不要被我这个黄土之人阻碍，已经是万幸。”
莫问闻言不由跪在地上：“爷爷，你怎么会这么想，你怎么会阻碍我？”
莫秦轩叹了口气，将莫问扶起来说道：“你心中有事，我也知道，你能懂得找圆空大师解惑，我很欣慰，你不告诉我自然是不希望我担心，爷爷明白，爷爷唯一能告诉你的就是，我莫家的子孙，不管面临什么经历了什么，有一点不能丢下，那就是善恶凭乎一心，人间自有人心公理，只要记住这个，就不会走错路。”
莫问重重的点头：“爷爷，我记下了。”
莫秦轩赞赏的点头：“天灵如今也有了些火候，你就带走吧，由他替你管理双卫，也会让你少去不少负累，阿忠陪了我大半辈子，他也老了，就留下他陪我，你且去忙吧，我累了。”
莫问恭敬的行礼，但是莫秦轩已经转身去了后堂，他深深的呼了口气，莫问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自己最在乎的人，如今都拒绝了他的打算，宁愿呆在这危险的地球上，也不愿去一个安全的所在，莫秦轩是这样，沈涵雪他们也是这样。
莫问仰头看向无尽的夜空，月光一半昏暗一半银黄还带着些血红，如此的诡异。
“明日但愿是晴天。”
地球大气层以外的地方，极空之地的边缘，平静而和谐，但是下一刻却像在水面丢下一颗石子，瞬间被打破，无数的光点自下方飞来，恍若流星，近看又会发现这每一个光点都是一个人，足有一千多，每人都脚踏法宝而来，有刀有剑五彩佛珠百尺折扇，还有人脚踏十米有余的大号毛笔，当真是五光十色人间百象。
流星群在极空之地的边缘汇聚，然后渐渐地排成一个圆形的大光球，一个无形的屏障在大光球外面渐渐凝结，而众人失去了重力，自然无需法宝持身，光点一时间全都灭了，只剩下那颗圆形的大光球，表面流光易转，发出阵阵叱啸之音，竟然像一艘小船一般划开周边的虚空，如同利剑离开了地球，向着无尽的虚空而去...
“大哥，你就让我跟着你一起去吧。”龙向莫问恳求道。
莫问负手立在众人前面，控制着小空间不停的加速，如果是他自己随时随地都能破开空间，只因这次带的人多，才会有些费力，莫问只能先将空间加速到一个极限，然后再划开空间，这样就能将众人轻而易举的带进黄泉路...
“我早就说了，你的实力还太低，跟着我也是于事无补，在炼狱中好好修炼吧，如果这次两大联盟的危机能化解，我去仙魔两界的时候自然会带上你，”莫问转过身笑道，“但前提是，你的修为要达到我的要求。”
龙泄气的飘到一边，恶狠狠的瞪了旁边的大胖子一眼：“我怎么没有这胖子的运气，一个混吃等死的人，修为比我高好几个境界，还有没有天理？”
武枉填委屈的缩了缩脑袋，但是没有反驳，他实在是运气成分太明显了，如果不是自己从小养的那只金龟，如果不是莫问帮他开启了玄武的传承，他现在依旧是一个混吃等死的“死胖子”。
莫问的打算就是将这些人带到黄泉路，自己创建的炼狱中，也就是那颗黑洞上，然后只带四象神兽尊者前往银河系的边缘，因为这些人中在极空之地能自保，还有力气抗敌的估计也只有周燕、李业、武枉填还有小黑四个。
叶晓星和莫少聪也在这群人中，叶晓星是主动要求前往炼狱修行的，而莫少聪是被莫问强制的，如今四象神兽十二生肖十二宫子已经找到，但是二十四星宿却迟迟没有露面，莫问只能瘸子里选将军，将老妖精学习班的成员，还有双卫以及各大门派中的精英带去，他希望这些人经过历练，可以成为独当一面的存在，至于这些人中有没有二十四星宿，他懒得再去费心思。
“莫问，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雀阿平静地问道。
莫问笑脸僵住，冷漠的看了雀阿一眼：“你不说也会带上你，前面若是地狱，我死了你岂不是会寂寞！”
所有人脸上都露出古怪好奇的神色，他们不知道一向“随和”的莫问，为什么对这个天仙一般的女子如此冷漠，甚至到了残忍的地步，就算是下地狱也要拉着她。
雀阿像是没听到莫问的话，依然平静，美目望向远处的星辰，带着不舍和眷恋...
人间再美，终归不属于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