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支前锋部队不但要攻城略地,而且要对付的更是拥有十多万兵马的萧翰,赵延寿,杜威,李守贞等敌人。
要进行这种有兵力差距战争的办法就是迅速扩建队伍。为此,刘知远对属下的要员和将领都给予特权,他们可以不择手段地迅速扩充部队,对有功的下属可以即时行赏,对有才干的下属可以随时委职任用,一律无须先奏朝廷。
当时郭威给自己的义子郭荣封官,行使的就是他职权范围内的这种特权。
具有这种特权的不只是郭威一人。留守晋阳的刘崇,李存训,跟随前锋部队南下的史弘肇,慕容彦超等将领都有各自不同官阶的特权。这种策略是十分成功的,因此,后来刘知远很迅速地发展了自己的部队,清除了亡晋与辽王朝遗留下来的势力,能够成功地在汴京建立和巩固了他的后汉王朝。
这种策略不是刘知远的发明。历史上几乎每一位打江山,图大位的英雄好汉,是大都使用过的,也大都取得很好的效果。远的不说,就此前三代的后梁、后唐、后晋的头儿们都使用过,也都获得成功。
不过,这种方法同时又带来无穷后患。由于每个要员与将领都有这种特权,因此,在扩充国家兵力的同时,也在扩张个人势力。这样,往往造成尾大不掉,造就了一群军阀。一但中央失控,内部不和之时,容易产生内战。当某个将领怀有异志时,便会篡夺大位。
在此之前,残唐后的后梁、后唐、后晋都是这样取得政权的。也都是这样丢失政权的。
如今的刘知远正沿着这条道走着,去建立他的后汉王朝。后来证明他成功了。
但是,他的寿命不长,还来不及整顿内部将领们的军事力量就“宾天”了,结果他的后汉王朝也是这样被他手下的将领篡夺了。
郭威与柴荣多年离别,一朝相逢,便迫不及待地公开立他为嗣,随即委官任职,要知到,这贵州刺使等于如今的一个省长,可是个不小的官儿呢。那北路军副指挥使就是一支方面军的副统帅……郭威给郭荣一下子就封以高官,为公为私,都是十分必要的。
且说相府的接风酒宴散后,郭相夫妇领着郭荣,回到后堂,详叙家常。郭荣把别后的情况又向郭相细说一遍。听得郭荣在符家已娶妻子,自是高兴。但又对郭荣说:如今河南地面,尚属契丹人管辖,妻子虽然在那里,暂时也顾不上了,待皇上在汴京坐上龙庭那时再说吧。
郭荣听了,唯唯称是。又说起在汾西得到慕容华相救,此人颇有才识,拟派人前往把他接来,以为军前效力。
郭相笑道:“我儿说到这个份上,为父如今就得给你说清楚了。刚才为父委你任的两个官职,是干甚么的,你知道吗?”
郭荣道:“孩儿不知,正要请相父明示。”
郭相笑对柴夫人道:“这孩子好就好在读多了书,比老夫强多了。家常闲聊都这么文绉绉的,老夫身边就是少了这样儿的人。”回头对郭荣说:“这贵州刺使眼下是空衔儿罢了,这么大老远的,你能到那儿当这个官吗?不过,你也别小瞧了它,有了这个衔儿,你就比平级的官儿大一坎儿。”
郭荣老老实实的听着。郭相顿了一下,又说:“你要认认真真干好的,是指挥使这份差事。这官儿可不小呢,皇上的兄弟,如今的晋阳留守刘崇领的是北京步军都指挥使。刘信领的也是马军都指挥使。在这份上你跟他们也就差不多平着的呢。你跟他们不同的是他们有兵有将,你就才得个空衔儿。你要当好这个官,就得靠你自己招兵买马。你才刚说的想要那个什么慕容华这个人这类芝麻绿豆的事,都得自己作主,不用问为父。往后,再大的事你都得自己拿主意……”
郭荣听了一愣,忙问:“孩儿刚到晋阳,百事生疏,岂敢妄自作主,还是要相父指点提携……”
郭威大笑说:“皇上带兵去打汴京,甩下北京这一摊子,就老父和刘大人,李大人几个去办,自己不作主,去找皇上作主吗?老父今儿个回来是接你娘一道去接手攻取恒,定、两处的地盘,明儿就得走……”
柴夫人听了,忙问:“有那么急吗?”
郭相说:“皇上有旨,敢不急吗?”又向郭荣说:“老父如今也是要带兵去恒州了。这相府就交你了。明儿这相府就成了你的北路军都指挥府。你就是主人。你自己不作主,找谁作主?为父只留下十个人帮着你,火速招兵买马,有了兵马,得火速东出井径,堵住北路契丹人这一方面。所以,别说是要一个慕容华,就是要一千个、一万个慕容华,都归你作主。至于器械钱粮,相府原来的人是熟悉这规矩的,你只管派人到刘大人那儿去要。要不够,自己想办法。听懂了没有?”
柴荣一直专注地听着,又是紧张激动,又是高兴,兴奋。谁敢想昨天还是一个飘泊天涯流浪汉,与死神苦苦纠缠。今天忽地就成了手握大权的风云人物。
上回说到那郭相爷把往后留在北京的事务都交付与柴荣,柴荣表面上虽然像是诚惶诚恐,口中唯唯诺诺的答应着,但心里那分高兴却难以名状。正是:一举首登龙虎队,蓦然飞上凤凰台。当初虽然想到:此去北京见了姑爷,少不了自有一番富贵。但却没料到这富贵来得那么轻易,只凭姑爷一开口,立马便是二品大员。
当然,虽然郭相爷许了官,但许官容易做官难。因此,相爷还敦敦教诲了一番。告诫他说:“……乱世的官容易做,只要不怕死,敢打敢拼,所谓成者为王,即使不能为王,你这个官也当稳当了。太平的官不好当。天下太平了,当皇上的闲着无事就只顾着玩乐,当官的也就弄出些歪门邪道来了。不是计算着谋权夺位就是互相捣鼓,外边不乱里面乱,那时的官才不好当……”还说到石晋亡国,就是因为石重贵荒淫好色,只顾玩乐。杜威,冯玉、等官员各怀异志,拥兵自重,互相倾轧,导致亡国……
柴荣只是肃然恭听,唯唯称是。
郭相又说:“……如今你要做的,就是尽快的招兵买马,不但要多,而且要精。要的是精兵良将。越多越好。有了兵马,你得尽快离开这里,可以东出娘子关出井径,再出恒,定。那一路都有为父的人马可保一路通畅。够胆量的话,又可以直下潞州晋城下河南,那边可能有李守贞的兵马,会有些麻烦,但是也就更有立功的机会了……”
柴荣听了,不禁野心勃勃,笑道:“孩儿正是从河南那一路来的,路上也颇熟悉,沿途守关兵将大都是些乌合之众,如果相父有令,孩儿愿从这边过去,纵使不能处处斩关夺隘,但一路上总可搜罗一批散兵游勇。”
郭相大喜道:“我儿此言,正合我心。如果此行成功,不但切断萧翰关中一路的联络,更孤立汴梁,有利大王攻取东京,功劳不小呢。不过,我儿手头原来无兵给你,你还得临时搜罗,但即使搜罗来的也都是乌合之众,须得处处小心,谨慎从事才好。”
柴荣说:“这都全赖父帅提点,不过,孩儿虽然没带过兵。但前些日子在辽东几年也是厮身于行伍,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倒也长了不少见识的。”
郭相道:“我儿这么一说,也是在理。古人说:英雄行险道,富贵似花枝。自古以来那一个英雄好汉不是在刀枪林里杀出来的?他们的本事也不是在娘肚子里带来的,都是在打打杀杀里练出来的。我儿既有这个勇气,就放胆去干吧……”
父子二人,一直议论至深宵,越说越投机,越说越合拍。说到激情之处,郭相说:“荣儿,你可知为父今日为何一见你到来就给你立马封官,又要你火速招兵买马,却是为何?”
郭荣说:“这都是相父对孩儿疼爱有加,要孩儿早日成才之故。”
郭相轻声说道:“我儿这话说对了一半,还有一半你不懂。如今的天下成则为王败则贼,不单当皇帝是这样,咱们做臣子的也是这样。手下兵微将寡你的官就当不大,没有权,也就容易受人欺。就说如今咱们朝中,谁个不是各树亲信党羽,扩张势力?这才保得住富贵。为父身边的亲信只有你姑舅兄弟李重进和你姐夫张永德两个。但他们一直都跟随为父身边南征北战,时刻难离。如今加上你来了,这就正好了:他们俩随为父到前面冲锋陷阵,你在后面替为父征兵集粮,为父的权势就强多了……”
看着郭相的神态腔调,聆音察理,鉴貌辨色,郭荣自信已领悟父亲弦外之音,便笑着说:“如果孩儿与李家兄弟,张家姐夫,同心合力共助相父,就是要保相父坐龙庭登大宝,也不过探囊取物罢了。”
郭相笑道:“胡说,胡说。一家人尽忠王事,同保荣华富贵,那就是皇恩浩荡了,你把话说到那份上,可是砍头的罪呢……”
郭荣也笑着说:“相父有了权势兵将,又有咱们兄弟相帮,咱们不砍别人的头也就罢了,谁还敢动咱们一根毛发……”
这正是:蛟龙失势困泥坑,际遇风雷便上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