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三子叹口气说;“公子要不信,小的也没法子。不过,这可是大名府人人都知道的…还有一个事儿,小的也说给你听听,可信不信就由你了。”
赵烁怕他不再说下去了,忙说;“好的,好的,你?往下说,我听着就是。”
小三子说;“……这大名府里一个名叫胡为的浪子,凭着家里有财有势,自己也学了几套拳脚功夫,专是横行霸道,胡作非为的。听说金南宫梦美名,也就是不信这么邪乎。他说;一个妓院的小娘们,哪有光陪喝酒唱曲不卖身的道理。我倒要瞧瞧看。他去了,一见那小娘们哪么标致的,也不好动粗。先是陪喝喝酒,唱唱曲,哪倒可以。后来这胡为耐不住了,扯住那小娘要陪他睡,这小娘子一生气,这胡为立马冷得发抖,再缠一下,几乎冻僵,吓得他连爬带跌的跑了回去……”
赵烁又是哈哈大笑道;“说来说去你还是说这段故事。”
小三子说;“爷你别急,小的还没说完,你听小的说下去,这胡为不死心,回头派了几个打手,要去抢人。这小娘子急的哭了,呼天抢地,大哭大闹的。不知怎的,忽地刮起一阵旋风,几个打手都被刮到楼下去了。”
赵烁说;“真有那么玄乎?这姓胡的也就不敢再去了?”
小三子说;“不!这胡为还没死心,他把那鸨母抓了去问话,那鸨母哭哭啼啼的说;大爷,小妇人确实不知端的。小妇人调教供养她多年,今时今日,也是想她替我赚钱的,如今她弄出这风风火火的事,小妇人也是无可耐何……”
赵烁道;“这姓胡的也就该死心了。”
小三子说;“不!他还是隔三差五的去,也不敢动粗了,尽挑好话说,再不就是喝喝酒,听听曲子也好。碰上一些没他霸道的客人,他还把他们轰走……”
赵烁道;“他去轰客,那小娘子就该生气了。”
小三子说;“她才不生气呢。轰走了客,她倒乐得清静,倒是气着了鸨母,轰走了她的财神……”
赵烁听着,点头不语。小三子说;“大公子,你要不信,小的带你瞧瞧去。”
赵烁不语,只点了点头。
小三子见公子有了这个意思,便领着他去金凤楼。来到门外,已听到里面传出的笙歌声。二人进到屋里,两个丫环迎了出来,接待赵烁坐下奉茶。接着,鸨母也笑脸出迎,问赵烁;“这位公子有点面生,想必是初到大名的稀客。”
小三子答应道;“是的,是的。咱公子来自汴京,初到大名,是听到凤姑娘的大名,特来拜访的。”
这时,楼上传来的乐声,只听得一位姑娘仍在唱歌,歌辞是;“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月寺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再重游?”
正是:未识春风面,先闻莺燕啼。但凭歌宛啭,便使心意迷。
赵烁一面听曲,一面悄声问鸨母;“妈妈,这楼上是何人唱曲?”
鸨母陪笑答道;“这正是小女南宫梦领着几个姐妹唱曲消遣。”
小三子说;“我家公子,就是来要找南宫梦姑娘的。”
鸨母陪着笑脸说;“请公子体谅,小女脾气古怪,她唱曲时候不喜欢旁人打搅,公子是不是待会再叫唤她。”
赵烁道;“不忙,我们就这样听听曲,也挺好的。”
楼上一曲唱罢,稍停,又唱起了第二首;
“斜阳外,芳草涯。飞絮蒙蒙乱落花……”
赵烁对鸨母说;“妈妈,小生稍通音律,不禁技?,请借管笛子一用。”
鸨母高兴地说;“原来公子精通音律,要与小女唱和一曲……最好,最好……春兰,快去取笛子与公子。”
春兰应声进内,取出笛子,交与赵烁。赵烁接过笛子,和奏起来。这时,楼上女子唱的是;
“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岸上踏歌声。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还有情。”
赵烁的笛声传到楼上,众女乐听了,精神为之一振,相互交换眼色,演唱得特别来劲一曲唱罢,音乐嘎然而止。金南宫梦说;“谁吹的笛子,挺不错的,咱家没谁有这能耐。”
“是呀,”那几个姑娘说;“就咱们几个也吹不出这么好,何况下面几个丫头。”
金南宫梦想了想,说;“是了,说不定是来逛的客人,听了咱们的,他也要露一手。”
一个姑娘说;“就是来逛的客人,也不是本地的,大名府就没有这么好的一把手。”
另一个姑娘说;“既是好手,管他本地外地的,叫他上来合一合,奏一奏也好。”
金南宫梦也动了心,听那姑娘那么一说,也就扬声对楼下说;“楼下那一位吹笛的,既有如此妙手,如何不到楼上切磋切磋。”
侍立一旁的小三子忙对赵烁说;“大公子,哪姑娘请你上去呢。”
鸨母也乐得美滋滋地向赵烁说;“大公子,小女自来从未曾有过亲自开口请客上楼的,今日真是难得她亲开金口,看来也是公子的缘分,公子您就快上去吧。”
赵烁微微一笑问鸨母;“说话的这位,就是南宫梦姑娘么?”
鸨母忙答道;“不错!说话的正是小女南宫梦。”
赵烁听了,仰首高声对楼上说;“回南宫梦姑娘的话,小生曾闻箫史吹箫引凤,今日就是想看看这南宫梦是怎样飞来的。”
楼上的金南宫梦听了,笑对身旁的姑娘说;“我打量是那里来的高士,原来是个耍贫嘴的小滑头,好吧,本姑娘就飞下去,看他是何方神圣。”
一个姑娘笑着说;“南宫梦小心,别让这神圣撮了去。”
金南宫梦轻轻一笑,做了一个不诮一顾的手势,挽罗裙,移莲步,款款下楼……来到楼梯级将尽处,抬头一看,只见鸨母陪着一位手执玉笛的锦衣公子……
那赵烁也见楼上下来一位盛妆美人;未曾到地,兀自倚栏停步。举目看时,只见那美人身上,蓦地银光罩体……待那银光消散时,眼前只见一位绝色佳丽。你道她生得如何?今人秦淮先生写的一首词形容得最为贴切。
“眸如辰星闪灿,眉似翠蛾双弯。脸是冰轮腰小蛮,恍见杨妃倚槛。喜时乾坤生暖,嗔来宇宙皆寒。果然仙姬下尘凡,骤令人间春满。”
赵烁看了,先自酥了半边,身不由己地站了起来。
那金南宫梦看赵烁时,原来是一位身高八尺,气宇轩昂,隐隐红光罩体的锦衣公子。看他躯体壮硕,英气逼人,似是一介赳赳武夫;听他出言温文,精通音律,又是一派儒士风?。这也是意到缘来,不由得便生了几分欢喜之意。
诸位读者,要说这金南宫梦,身居勾栏,接客有年,虽然是凭着一种连她自己也无法理解的特异功能,能做到只卖艺不卖身,保住了冰清玉洁之躯。难道她就没遇见过俊俏郎君,翩翩美少?足以令她动情的?缘何今日一见赵烁便“意到缘来,……生欢喜之意”?这也是说来话长……
原来她就是女娲娘娘身边的侍女风精儿。只因她们一念之间,动了凡心,女娲娘娘也就顺应着天意人心,让她们到人间“潇洒走一回”。让她们领略一点人间风花雪月的凄风惨雨,情愁爱恨的苦辣酸甜。但她们从没到过人间,与世人无因无果,无缘无分。算来也是事由香猴儿降世而起,说来也算是一种因缘,故而也就把她安排到香猴儿身边“潇洒”一下……
至于前文小三子说到这这金南宫梦那刮风的特异功能,也是自有由来的。因为她是风姨一族的苗裔,自然也就具有这种功能了……
话又该说回来了。且说那赵烁,金南宫梦两人相见之后,各各生了爱慕之心。金南宫梦也顿时消失了往日矜持之态,对赵烁浅施一礼,说;“这位公子,就是刚才吹笛的高手?”
赵烁也忙拱手还礼说;“姑娘们雅乐清歌,恍如广寒仙曲,在下偶然动兴,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岂敢受高手之称。姑娘过誉了。”
金南宫梦眼见赵烁果真是谈吐谦恭,举止儒雅,心内更是十分欢喜,便说;“公子不必过谦,如不见弃,就请同到楼上与姐妹们同乐,也好彼此切磋。”
赵烁刚才被鸨母挡驾,不得上楼,正憋着满肚子的不高兴,只不过不好发作罢了。这下子承美人相邀,满心欢喜,忙说;“如此最好,就怕扰了姑娘们的雅兴……”口里自说,可那双脚却忙不迭的走了过去。
金南宫梦见他应邀上楼,自是满心欢喜,口里说着;“那里的话,公子不必过谦……”一面说着,一面转身登楼。不料一不小心,被裙子拌了绣鞋,身体往后一仰,赵烁见了,一个箭步往前,左手揽着她的腰,右手搀着她的臂,可可的就把南宫梦搂在怀里了……
且说那金南宫梦虽然说是勾栏院中的女儿,风月场里的姑娘,可是由于种种原因,真正的风月柔情,男欢女爱,她是从没领略过的。空度过了的春花秋月,寂寞透了那花讯芳年,今日才遇到命里的情缘,称心的娇客,真是高兴到从心里跑到脸上。平常时的矜持与羞怯,尽皆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就借着赵公子这一搂一搀,她也就趁势倒到他怀里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