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
一骑红尘皇后笑,无人知是葡萄来。
大汉皇帝刘彻看着窝在沙发哧溜哧溜吃着葡萄的皇后阿娇,为其奢侈甚感不耻,故更为无耻的盗版唐诗一首,借以讽刺自家婆娘的骄奢淫逸。
无奈阿娇只是粗通诗词,不解诗中寓意,还道刘彻是为她作诗赞颂,瞧诗句里又是“绣成堆”,又是“皇后笑”,皆是好话,故而她边吃葡萄边是咯咯傻乐。
刘彻如同挥出的重拳砸进棉花里,反把自个憋出了内伤。
刘越和刘寄两个小屁孩还真会来事,遣人从西域数千里加急,就为送回百余筐葡萄,刘彻收到时生生气乐了。
偏生小屁孩们传回的信函中言明,这些葡萄是孝敬长辈和皇嫂皇姊的,高举着孝道大旗,刘彻这皇帝也不好出手惩治,且也不能不教而罚,只得给他们去了密信,好生敲打敲打,言明下不为例。
葡萄自是尽数分了,长乐宫,太寿宫,皇亲苑都送去不少。
刘彻尝了两粒这汉代的西域葡萄,就撇撇嘴懒得再碰,甜到发腻,看来后世的葡萄经过两千余年的改良,或许是刻意降低过甜度的。
汉人的口味确实重,不止做菜重油重盐,连瓜果都偏爱甜腻的,阿娇亦是如此,对这甜甜的葡萄甚是喜爱。
她倒是不吃独食,或许是想着这葡萄也不耐旧放,便只留下五筐,让内宰和近侍们分食了两筐,又赐了大长秋卓文君一筐,剩下两筐放宫内冰窖,自个慢慢享用。
刘彻见这傻婆娘吃的美滋滋的,想着还是的让御苑的花匠试着种些,日后能否形成产业且先不论,至少不再用数千里加急从西域运来,真的太过奢侈,传出去总归影响不好。
他边是吩咐花匠们拿着葡萄种子暂且先在暖房里试试,边是给两个小屁孩送去本图册,描绘着西瓜,哈密瓜,葡萄和枸杞等西域特产,更备注了移植的各类注意事项,让他们若是遇着,便遣人连根拔起,直接运送回长安栽种。
毕竟刘彻上辈子也没种过这些东东,连葡萄种子到底能不能直接种出葡萄藤也心里没底,只记得儿时倒是用西瓜籽在花盆里种出过瓜藤。
刘彻自我安慰道:“朕这不是以权谋私,而是为大汉农业多增加些经济作物,利国利民,善哉善哉!”
这百余筐葡萄给长安权贵带来的震撼远超刘彻的想象,过往似这等稀奇的贡品瓜果数量从未有这般多。
太皇太后年岁大了,不喜甜食,亦只留下五筐;太上皇刘启的嫔妃不多,又似乎出于某种默契抑或潜规则,给刘越和刘寄的母妃王送去五筐,太后王亦留下五筐,其余各宫室送了两筐。
三大宫拢共只分去五十余筐,剩下的皆赐给皇亲苑的宗亲乃至北阙甲第的重臣及外戚。
长安权贵经过六十余年的不断联姻,彼此皆是沾亲带故,各家宗妇或多或少都有尝到这葡萄,一串两串的就是吃个新奇和脸面,好歹是西域送来的,常人见都没见过。
宗妇们吃的是葡萄,朝臣们却是看到了背后的意义,想到生长着葡萄的那片土地。
此番能运回百余筐葡萄,日后就会有千筐万筐,更重要的却是香料。
大汉权贵的饮食多为炙烤和熬煮,近年刘彻虽散播了不少煎炒烹炸的美食,但短时间还是无法扭转汉人的重口味。
西域及身毒运来的香料在长安城价格昂贵,最顶级的香料甚至价同等重的黄金。
刘彻亦是晓得香料价高,故才觉着两个小屁孩脑子有水,若送回的不是葡萄而是香料,那还划得来些。
大汉权贵若发起狠来,比刘彻可贪婪得多。
翌日朝堂之上,过往朝臣们大多觉着皇帝向西域诸国征收什一税的诏令过于轻率,此时却皆是转了口径。
“陛下,那什一税该征,然上天有好生之德,西域土地贫瘠,产粮不多,为免其属民衣食无着,臣以为应准允西域诸国以香料抑或宝石和良玉抵粮谷布帛。”
大行令窦浚掌藩属及夷狄外事,对西域诸国多有了解,满脸悲天悯人的出言进谏道。
刘彻瞧着自家这厚颜无耻的舅祖父,晓得他又打着日后在清河百货大量出售西域特产的主意了。
涉及香料和珠玉宝石的生意皆是暴利,西域的稀有特产若在现下的大汉贩卖,就如同将丝绸和瓷器放到中世纪欧洲贩卖般,绝对的一本万利。
刘彻颇是无奈道:“西域诸国尚未臣服,现下商议此事,未免太早吧?”
大农令曹栾突是出言道:“陛下,西域蛮夷国小而不处卑,力少而不畏强,此等不识时务的化外蛮夷,其国可亡也!”
刘彻真真惊呆了,执掌国库的曹栾向来最不乐见朝廷大动兵戈,因为大军出征的开销着实太大,战时的粮饷兵械,战后的赏赐抚恤,样样皆需消耗大笔公帑。
没曾想,曹栾这厮竟突然成了激进派,张嘴就是要灭掉西域诸国啊!
“曹爱卿今日这是……”
刘彻愣怔之余险些脱口而出,问他今日是不是魔怔了,好在中途缓过神来,急忙转了话锋:“灭掉西域诸国对我大汉似乎没甚么好处吧?”
曹栾丝毫不假思索的答道:“陛下,西域盛产宝石和美玉,可灭诸国,掳其民,押往各处矿山挖掘玉矿,若有此开源之举,我大汉国库岁入定能大涨。”
刘彻觉着自个太阳穴咚咚作响,险些脑溢血,窦浚还只想着卖特产,曹栾就直接想要霸占矿山了。
这特么是要上演大汉版的饿狼传说么?
“此事不急,容后再议。”
刘彻摆摆手,对略有不甘的曹栾道:“待安西将军先将西域诸国尽皆慑服,以观后效吧。”
曹栾觉着陛下所言倒也在理,此事也不急在一时半刻,便是没再多言。
下得早朝,刘彻没到宣室批阅奏章,而是直接回了椒房殿。
他今日着实有些头疼,貌似大汉群臣的好战情绪被他在无意中彻底引燃了,朝堂突然没了主和派的声音,莫名有些不适应啊。
虽说要内施王道,外施霸道,但漫无目的的穷兵黩武就不好了。
这波求战浪潮必须得找地方宣泄出去才行,若强行压制怕是会闹出乱子的。
刘彻入得寝殿,便见百无聊赖的皇后阿娇在咕噜噜转着地球仪。
这地球仪是刘彻命少府匠师新制的,没有公之于众,更未批量制作,全天下独一份。
主要是汉人还信奉天圆地方说,刘彻若冒然宣称脚下的大地是个球形,大汉臣民怕是会以为自家皇帝魔障了,指不定要请巫师来给他驱魔辟邪。
实践是检验真理最好的办法,还是等着大汉组建起远洋水师,能完成环球航行再对天体学说进行详细论述吧。
想到水师,刘彻更是犯愁,造船的难度远超他的想象,尤是远海战舰所需的帆布和防腐涂料,光凭桐油是不成的,史籍上并未详细记载明清时的海船是用的甚么涂料。
刘彻虽是化学硕士,但也只约莫懂得钢铁船舰涂装的少量成分,这和木制战舰涂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除却涂料,还有巨型龙骨的构建,乃至铆钉的咬合,密闭的独立舱室……
如此种种皆是大难题,更遑论造出符合甚么流体力学的船体了。
造船工业和后世的航天工业般,是艰巨的系统工程,代表着全社会的整体科技水准。拍拍屁股就能造出无敌舰队,横行海洋,那是只有在无脑历史文里才会出现的神迹。
汉中水师耗费四年有余,仅能将原有的近千艘大翼楼船改装成可抛射高爆弩箭和燃烧弹的低配版风帆战列舰,真正能远洋航行的新舰连影子都没见着。
刘彻已往汉中水师投入了十余万金,整整十座巨型船坞,不断的试制验证巨舰,但造出的船舰皆不如意,不断的来回返工,乃至拆除重造。
他倒是没有太过泄气,大汉的造船匠师们此时正处在经验积累期,唯有不断堆积错误,才能查漏补缺,汲取教训,终有一日会技术大爆发,迎来真正的成功。
只是耗资过为庞大,也怪不得后世华夏要等国力渐强,才敢倾力打造蓝海水师,这种短期难见收益的烧钱行为,不是每个国家都玩得起的。
刘彻这大汉皇帝虽说富有四海,但也已隐觉有些无力为继了,着实是大汉现下太多地方需要砸钱,国库难以支应,汉中水师近年几乎都是刘彻自个掏钱养着的。
十余万金,在推进基础工业化时,能做多少大事啊?
“若是汉中水师能有些收益就好了,不求能完全填补亏空,但起码稍稍缓解些资金缺口啊。”
刘彻瞧着自家婆娘玩命折腾那地球仪,将那圆球绕着轴心转的飞起,不禁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他迈步行至近前,抬手按住了旋转着的地球仪。
阿娇正玩得兴起,不由扭脸瞪着他。
刘彻却没理会她,目光死死盯在地球仪上,缓缓抬起手掌,露出大汉东北方的那个狭长半岛。
他眼中的忧虑顿时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灼人的亮光。
“用了三年的水磨工夫,卫右渠那厮还能苟延残喘,不妨再给他来个狠的。”
刘彻喃喃自语道,复又扭脸往满头雾水的阿娇,抬手捧着她那蕴满傻气的小脸蛋,扯过来在她脸颊狠狠啃了口:“你这憨货还真是个小福星!”
阿娇猝然遇袭,端是又羞又恼,张牙舞爪的想要暴揍刘彻。
之后的情形涉及屏蔽情节,恕不赘述,诸位看官请自行脑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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