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皖晚真是对孟飞扬口中这个师父好奇极了,又是忍不住问道:“那要是我见到他,是不是应该要教他师祖啊?”
孟飞扬听了陆皖晚这话,忍不住笑了,“那师父一定会打死我的,把自己的徒弟拐了做娘子,他一定会大叫‘师门不幸’的。”
陆皖晚听了又忍不住脸红,嘴硬道:“谁是你的娘子,你不要胡说八道啊!”
“不管你承不承认,一直都是啊,平安就是最好的证据。”孟飞扬现在也不怕陆皖晚生气了,理所当然地说道。
陆皖晚发现自己竟是无法反驳,索性转过头去不理她,现在太阳已经升到了当空,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很是舒服,她双手抱着膝盖,把脑袋窝进膝盖来,闭上眼养起神来。许是因为吃饱了就容易犯困,陆皖晚保持了这样的姿势一会儿,就昏昏欲睡起来。
陆皖晚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等到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泛灰了,她猛然清醒了许多,发现身上披了一件外袍,一看是孟飞扬的,便立即抬头四处寻找他的身影,却是什么都没看到,现在顿时慌了起来。
陆皖晚站起身,看了看面前的火堆,那火熄灭应该没一会儿,还留着些余温,想来人应该没走多远。陆皖晚只是在附近找了找,也没敢走远,找不到人,便又回到了河边,心里很有些恐慌,她并不怕孟飞扬丢下她,却是怕他出了什么事。
陆皖晚又在河边等了将近半个时辰,还是没有等来孟飞扬,心中越发慌了,料定孟飞扬定是出了什么事,便决定去寻他。
陆皖晚刚走出没一会儿,就在前面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她定睛一看,才确定那人就是不见了许久的孟飞扬,立即快步上前,走到他面前,气愤地质问道:“你跑到哪儿去了?为什么走开也不跟我说一下。”
孟飞扬闻言,脸上带了些歉意,出声解释道:“我看你睡的香,便不想吵醒你,我本以为很快就能回来的,没想到耽搁了些时间。”
陆皖晚方才也只是着急,看到人平已经安回来,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没好气地问道:“你去哪儿了,这么久才回来?”
“我去抓了些野物,晚上我们要在这山里过夜,光吃鱼恐怕吃不饱,我便抓了些山鸡野兔。”这般说着,便从背后拿出了一只兔子和一只山鸡,两只猎物的腿都用藤条绑了,看块头都是不小,足够两个人饱餐一顿了。
陆皖晚眼神复杂地看了孟飞扬一眼,教训道:“你自己伤都没好呢,怎么还弄这些,要是伤口再裂开怎么办……”
“你不用担心我,我已经没事了,不过就是些皮肉伤,养几日就好了。”孟飞扬的心情似乎很不错,笑着与陆皖晚说道。
陆皖晚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伸手拿过野物,闷声不响地往河边走去。
回到了河边,陆皖晚将山鸡和野兔剥了皮洗净,便又点起了火,先把小一点的野鸡架在火上烤。
孟飞扬坐在陆皖晚身边,只静静地看着她,气氛很是温馨和谐。
“要是有锅就好了,还可以煮鸡汤……”陆皖晚看着架子上的烤鸡,轻声感叹了一句。
“没事的,这样就很好了。”孟飞扬一直注视着陆皖晚,神情温柔。
此时天色已经慢慢暗了下来,火光映照在陆皖晚的脸上,透出一抹不一样的绯红。
因为是肉食,烤鸡自然是比烤鱼更美味,等那鸡烤熟了之后,陆皖晚与孟飞扬三两口就分食了,陆皖晚胃口小,又吃了几个果子,便差不多饱了,而孟飞扬因为受伤,也没什么胃口,剩下的那只野兔,陆皖晚就决定明日留着当午饭。
夜幕降临,林中的温度一下子就降了许多,陆皖晚身上衣衫并不厚实,再加上林子里露重,湿意加寒意,让她着实冷得够呛,只能靠近那火堆,汲取火光的一点点温暖。
孟飞扬心疼陆皖晚,便把自己的外袍给她,却是被陆皖晚拒绝了。
“你还受着伤,不能再着凉了,其实我也不怎么冷,忍一忍就过去了。”陆皖晚说这话的时候,嘴唇都冻得发白了,十分没有说服力。
孟飞扬看着她这模样,无奈地点了点头,靠近她身边说道:“绾绾,你也知道我受伤了,不能着凉,咱们俩就靠近些,可以互相取暖。”
陆皖晚闻言偏头看了看孟飞扬,眼中有些犹豫,但还没等她犹豫完,孟飞扬已经伸手将她揽进了怀里,轻声说道:“这样,我们就都不会冷了。”
陆皖晚的头靠在孟飞扬的胸口,脸上顿时如火烧一样,虽然这样的动作以前在祁城的时候也是常有,但那时的心情和此刻完全是不一样,她耳中听着孟飞扬沉稳的心跳,觉得身体仿佛真的热了起来,心脏也仿佛跟着他的心跳一起,“扑通扑通”直跳,这种感觉,从未有过,明明那样心悸,却不觉得难受,心底里竟还有些欢喜,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中了孟飞扬的毒,只希望这毒能有药可解……
许是孟飞扬的怀抱太过温暖,没过多久陆皖晚就睡着了,她的手抱着孟飞扬的手臂,似是怕他又突然离开一般,虽是在睡梦中,眉头却依然紧紧蹙着,那白皙的小脸上还残留着些污痕,看着甚是可怜。
孟飞扬并没有睡,而是一直注视着陆皖晚的睡颜,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抚平她蹙起的眉头,但又害怕吵醒她,便只是在她眉头间轻轻地抚摸,神情温柔地好像抚摸什么稀世珍宝。
天快亮的时候,陆皖晚悠悠醒来,发现自己依旧偎依在孟飞扬怀中,还紧紧抱着他的胳膊,脸顿时就红的不行,却也不敢立即放开,怕吵醒了同样熟睡的孟飞扬。
她只能一点一点地从孟飞扬怀中挪开,微微抬起头来,就见到孟飞扬睡着的侧脸,如墨的长发静静流淌在肩边,剑眉微蹙,深邃的眼睛此时紧闭着,只能看到睫毛垂下来的阴影,俊挺的鼻梁勾勒出完美的侧脸。也许是非常疲累的关系,他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微嘟的嘴唇也为这张完美的俊脸添上了一丝童趣,平日的清冷似乎尽数卸去,竟显出一点可爱的感觉来。
“看什么?”孟飞扬忽然睁开眼,含笑看着陆皖晚问道。
陆皖晚只微微愣了愣,竟鬼使神差地回道:“看你好看啊。”
孟飞扬唇角的笑意顿时更盛,悠悠问道:“那……好看吗?”
“还不错,就是……比我差一点。”陆皖晚神情如常地回道,她觉得自己当真是近墨者黑了,传染了某人的厚脸皮。
孟飞扬伸手,有些轻佻地抬起陆皖晚小巧的下巴,浅笑调侃,“哪家小娘子,如此倾城国色,为夫真是三生有幸。”
陆皖晚脸皮再厚,这时也不禁红了脸,拍开了孟飞扬的手,眼神躲闪地说道:“行了,别玩儿了,快起来洗漱吧。”说完陆皖晚便已是起身走到了河边。
孟飞扬脸上依旧带笑,亦是站起身来,看着湖边洗漱的佳人。
河边那垂目梳洗的美人,葱尖一样的指头穿过乌黑的发,她嘴角浅浅一抹笑,便将最最寡淡无味的黑白两色衬出酒醉微醺的恍然。侧耳听,她似乎哼着小曲在唱,“碧窗下画春愁,捞一笔,画一笔,想去岁光景。描不成,画不成,添惆怅…………”
孟飞扬就这样静静看了好一会儿,才又抬头朝着天空看了看,片刻之后,便同陆皖晚说道:“绾绾,今日我们或许能离开这里了。”
陆皖晚激动地转身,欣喜问道:“真的吗?”她的脸上还犹带着水珠,在朝阳映照下,好似发光的水晶。
孟飞扬点点头,脸上的笑容越发温柔。
陆皖晚这时候已经小跑到孟飞扬面前,眼睛微微发光地问道:“我们真的可以出去了吗?怎么出去?”
孟飞扬伸手摸了摸陆皖晚的头发,才开口回道:“我昨夜观天象,今日午后山中应会有大雾,能见度只数十步,我们可以趁着这大雾,离开此处下山去。”
陆皖晚闻言,却仍有些疑虑,“山中有雾,山下也有雾吗?”
雾气会蔓延到山脚,而且已是过去了一日多,那些守卫的士兵定是也疲乏了,我们小心一点,应该能逃脱。
陆皖晚又是思忖了一会儿,才点头说道:“好,那我们下午就走,不管怎样,都要试一试,总不能一直被困在山林里。”陆皖晚此刻心中仍是十分担忧平安她们,想着早些出去,也能早些与她们相会。
陆皖晚和孟飞扬吃了些东西,便等着大雾的到来,陆皖晚心中焦急,过一会儿就要看看天上,脖子都看酸了,惹得孟飞扬一直笑她,“再仰着头你脖子都要掉下来喽,别担心,很快就会起雾了。”
陆皖晚这才揉着脖子低下了头,又是安静地等了一会儿,便看到林子丝丝水汽增加,眼前的空气渐渐粘稠起来。
不一会儿,大雾把他们两人团团裹住了,孟飞扬即刻牵着陆皖晚,准备下山,还回头叮嘱她,“一会儿一定要跟紧我,此刻雾正大,不要在林子迷失了方向。”
陆皖晚乖顺地点了点头,紧紧跟在孟飞扬身后,两人在大雾中摸索下山。
陆皖晚也不知道他们走了多久,只感觉天似是渐渐黑了起来,配着大雾,山中景色越发模糊,她一点也不敢离开孟飞扬,紧紧握着他的手,艰难前行。
又是走了一会儿,孟飞扬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在陆皖晚耳边轻声说道:“前方就有守兵,你小心一些,我带着你用轻功闯过去,你记得,抱紧我。”
陆皖晚立即点了点头,孟飞扬便伸手抱住她,快速地往山下掠去。
此时天已经快黑了,陆皖晚在孟飞扬怀里,其实并看不见什么,只依稀听到耳边似乎有人声,但孟飞扬的速度极快,片刻之后,那些人声便渐渐远了,直到再也听不见。
驻守在山脚下的十几个士兵正在原地支火灶饭,他们点了一个大大的火堆,以此来驱散大雾。
硕大的行军锅中煮着一些野菜粟米,一大锅粘稠的,看着便没什么食欲。
一个身材略矮的士兵拿着大铁勺百无聊赖地在锅中翻搅着,神情烦躁地看了眼四周的大雾,忍不住抱怨道:“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也不知道咱们要待到什么时候。”
另一个坐在他对面的瘦高个,手中拿着一个碗,从大锅中舀出一些米粥,盛到碗里,一边吹凉一边说道:“就熬着呗,什么时候林子里的人耐不住出来了,咱们就可以解脱了,不过我就怕那里头的人早都死了,咱们在这儿受了也是白守。”
“谁说不是呢,我看还不如直接进了林子,不管是死是活,先搜一遍再说,也好过在这里干等。”一个年纪略小,娃娃脸的士兵说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咱们殿下要抓的那人,可不是一般人,当时我在那露台上放箭,可亲眼看到那人中了三四箭,还能带着一个人逃走,你说这武艺得有多高强,这林子里地势险峻,遮蔽物又多,咱们进去啊,只会给人送菜。”另一个年纪较大,仿佛是弓箭手的士兵说道。
“那人不是受伤了吗,而且还中了毒,哪里还能那么厉害。”娃娃领士兵显然不信地说道。
“就说你们这些后生就是不知道利害关系,这天下多少能人,我看那人不是那么容易死的,咱们现在一群人守在山脚,有什么事可以立刻叫支援,拼着人多自是能将他抓住,又不会消耗咱们的兵力,最是稳妥了。”老兵满足地喝了一口热腾腾的米粥,悠悠说道。
娃娃脸士兵却依旧焦躁,看着大锅中的米粥,面带厌恶地说道:“这都吃了几餐米粥了,我嘴巴都淡出鸟来了,真想进林子里弄些野味打打牙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