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皖晚自然有自己的打算,乌黑的眼珠子一转悠,便看着孟飞扬说道:“由我去做说客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总要给我些好处。”
“我知道你要什么,不过我不能答应你,你可以提些别的要求,我都能答应你。”孟飞扬自然知道陆皖晚想要什么,先是堵了她的路。
陆皖晚气急,顿时无语,只能不甘心地说道:“那就先欠着,等我以后想起要什么了再说,不过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口说无凭,立字为证如何?”孟飞扬很是大度地说道。
“这般自然最好……”陆皖晚哼了一声说道。
孟飞扬当下就写了字据,还按了自己的私印,给了陆皖晚。
陆皖晚看了一眼,这次贴身收好,总算是气顺了些,她帮孟飞扬,本也是顺势而为,她现在其实比孟飞扬更希望李琰下台,那可是她的大仇人,可不是重活一世就可以抵消的,且李琰此人多行不义,此生若是能看到他的下场,也不枉她重生一回。
陆皖晚是答应了就会立马去做的人,第二日一大早,她陪着平安吃完早饭之后,便换了男装出门了,孟飞扬不知又去忙什么事了,只派了影枭跟着她。
陆皖晚坐着马车到了武安侯府的门口,这时候侯府外面的那些禁卫军已经撤走了,陆皖晚因为以前就来过武安侯府,那门房倒也认得他,只进去通报了一声,就迎她进去了。
陆皖晚坐在会客厅中喝了两盏茶,那阮氏才姗姗而来,她今日穿了一件靛青色的马面裙,妆面很是素净,头上只有寥寥几只雕花镂空的碧玉簪,脸上依旧带着端庄而又得体的笑容,她看到陆皖晚的时候,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唇边的笑容却是不变。
“在下陆晚,见过夫人。”陆皖晚已是起身,恭敬与阮氏行礼道。
“快坐吧,不必多礼,我记得你,你是钰儿的朋友,你是来看他的吧,可惜不巧啊,他方才喝了药,刚才睡下,可能不能见你了,要不你改日再来吧。”阮氏在上首坐下,方才笑容矜持地说道。
陆皖晚微微笑了笑,方才说道:“我今日过来不是来找简大哥的,而是专门来拜见夫人您的。”
阮氏听了陆皖晚的话,笑容顿时变得有些奇怪,凝视了她一会儿,才悠悠问道:“哦?你是来找我的?不知陆姑娘是有什么事?”
陆皖晚这要开口答阮氏的话,才猛然惊觉阮氏的称呼不对,不过她也只是惊讶了一瞬,虽然不知道阮氏是怎么看破她的身份,但她面上也不显,依旧是笑着说道:“夫人好眼力,夫人莫要见怪,我隐瞒身份也是为了在外头方便行事。”
“我怎么会见怪呢,陆姑娘愿意打扮成什么模样也不是我能管得着的,我听钰儿说你曾经救过他的性命,想来你应该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姑娘,钰儿有你这样的朋友我也很高兴。”阮氏依旧笑容温和,夸赞着陆皖晚道。
陆皖晚可不会天真地以为阮氏这样说就是喜欢她,她听阮氏话中的意思,倒有些像是在敲打她。
“夫人这话我可不敢当,先别说简大哥曾经帮了我许多,有他这样的朋友才是我的幸事呢。”陆皖晚十足谦恭地说道。
“这些客套话陆姑娘就别说了,不如说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吧。”阮氏含笑看着陆皖晚,那笑容颇有些意味深长。
“这事情说来话长,不知能否让我单独与夫人叙话。”陆皖晚迟疑了一下,这般说道。
阮氏也没说什么,只与屋中的几个丫鬟使了个眼色,那几个丫鬟便立即福身退下了,顺便还关上了房间的门。
“现在陆姑娘可以说了吧。”等屋中只剩下她们两人,阮氏才又开口道。
陆皖晚点了点头,终于开口道:“夫人,我知晓这次简大哥是九死一生,能平安回来已是十足幸事,夫人您应该不希望简大哥再陷入这般险境吧。”
阮氏目光一闪,低头喝了口茶,方才缓缓道:“钰儿被圣上封为武安侯,本就应该要效命朝廷,行军打仗,哪里有不受伤的,我这个做娘的,虽然心疼儿子,但也知晓这些道理的。”
陆皖晚也笑了笑,继续不慌不忙地说道:“其实这次镇压反叛军,我是同简大哥一起去的,其中凶险夫人或许不知,我们差一点就回不来了,我知晓武安侯府一门忠烈,但夫人您作为一个母亲,难道真的舍得看到儿子马革裹尸,死在战场吗,最起码,作为朋友,我是不想看到简大哥有这样的结局的。”
阮氏终于有些耐不住了,脸上的笑容隐隐不见,她眼神灼灼地看着陆皖晚,试探着问道:“陆姑娘,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夫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您应该比我更清楚,皇上这次派简大哥领兵镇压反叛军,是想让他去送死呢。”陆皖晚直接挑明了说道。
阮氏脸上神色终于变了,低声喝道:“你莫要胡说八道!”
陆皖晚也不惧,依旧直直盯着阮氏,“夫人您其实心中比我更清楚吧,这次他没有成功,定是还会有下次的,您应该知道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帮您,帮简大哥,帮整个武安侯府啊。”
阮氏这回没有说话了,脸色变了几变,方才看着陆皖晚说道:“陆姑娘,你好大的口气,你凭什么能帮我,帮武安侯府,我虽然不知道你的底细,但你区区一个弱女子,说话的口气也未免太大了一些。”
“夫人您不信我也是正常,但是有一个人你应该要相信。”陆皖晚迎上阮氏质问的目光,浅笑着说道。
“夫人应该知道前太子吧?”陆皖晚忽然很是突兀地问出了这个。
阮氏眼神狐疑,却仍是慢慢点了点头。
“前太子当初去世之后,他的两个孩子不知所踪,这皇室秘辛夫人应该比我清楚,但有一点您恐怕不知道,前太子的儿子李昶其实并没有死,到现在依旧好好地活在人世。”陆皖晚说到这里,又仔细观察了阮氏面上的神情,见她神情微妙,似是在思忖什么事情,唇角不禁微微上扬。
“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这跟你怎么帮我武安侯府有什么关系。”阮氏神色古怪地问道。
“夫人莫要着急,马上就有关系了。”陆皖晚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您以为那些反叛军怎么会那么容易让简大哥逃出来,若不是有人从中授意,他恐怕是回不来的……”
阮氏听了陆皖晚这话,面上就是一惊,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陆姑娘,你可知你现在说的这些话是会惹祸的,要是让有心人听到了,我们武安侯府可就有灭顶之灾!”
“夫人在怕什么呢,今日我说的话只有你知我知,保证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夫人这样聪明,应该已经猜到我接下来要说什么了吧,您应该比我清楚,您现在的选择就关系这武安侯府的未来。”陆皖晚面色一肃,沉声说道。
阮氏被陆皖晚的气势慑住,半晌没有说话,许久之后,她才缓缓说道:“你的话我并不能全信,我能……亲自见那位大人一面吗?”
陆皖晚听阮氏的语气已是有些松动,面色亦是一松,回道:“自然是可以的,有些事还需您和他慢慢详谈。”
阮氏闻言点点头,又是沉吟了片刻问道:“那……具体的时间是?”她这般问完又立马加了一句,“我自然希望是越快越好的,毕竟现在侯府的情况并不怎么乐观,我也确实要早做打算。”
“夫人放心吧,那位也是诚信想与武安侯府结盟,不会让夫人您等太久的。”陆皖晚笑着说道。
阮氏这才稍稍放心了些。陆皖晚见火候差不多了,便起身准备告辞,她也不敢在这里多待,说不准武安侯府有李琰派来的探子呢。
“那我今日就先告辞了,下次再来拜访夫人。”陆皖晚站起身,恭敬地与阮氏行礼道。
阮氏又是定定看了陆皖晚一会儿,忽然开口问道:“陆姑娘,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很重要吗?夫人只要记住,我是一心想帮武安侯府的。”陆皖晚莞尔一笑,淡淡回道。
阮氏又是深深看了陆皖晚一眼,亦是笑着点头道:“我自然是相信陆姑娘的,毕竟你同我儿交情匪浅,我看陆姑娘年纪,应该已经成亲了吧?”
阮氏突然突兀地问出这个问题,倒让陆皖晚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心中稍稍一想,也知道阮氏在担忧什么,便淡淡一笑,很是大方地说道:“我同夫人您一样,也有一儿,如今已是快满两岁了。”
阮氏听了陆皖晚的话,面上的神情明显舒展了开来,看着陆皖晚的眼神也慈爱了许多,轻笑着说道:“这样啊,那陆姑娘倒是同我差不多的,我也是像你这样年纪的时候生下钰儿的,以后若是有机会,你就带上你的孩子让我见见,我最喜欢小孩子了。”
“那就让简大哥赶紧给您生个孙子,让您早些颐享天伦之乐。”陆皖晚猜中阮氏的心思,顺着她的话说道。
这下阮氏更开心了,笑容里多了几分真心,又是开口挽留了陆皖晚一句,陆皖晚一再推辞,她才起身亲自将她送出了房门。
阮氏站在门边看陆皖晚走远,才与身边的丫鬟吩咐道:“今日这位来过的事情,不要跟侯爷提起,让下面的人都把嘴管牢了,若是有一丝一毫透到侯爷耳朵里,说漏嘴的人就再也不用在府上出现了。”
阮氏的贴身丫鬟立即噤若寒蝉地应了是。阮氏用手抚了抚额头,面上微微露出一丝倦色,“我回房休息一会儿,一会儿侯爷醒了你再来叫我。”
那丫鬟恭敬应是,便与阮氏一同回了房。
简钰将养了这些时日,身上的伤已经好了许多,气色也不像当初那样苍白了,只是自从上次同陆皖晚见过面之后,他的精神总有些萎靡,但他知道自己不能继续这样下去,现在的武安侯府风雨飘摇,全靠他一个人支撑,他哪里还能分出心思去儿女情长,他必须为武安侯府做些事情,让母亲不再操心。
简钰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便从床上起来,正好阮氏从外面进来,看到简钰站在床边,立即焦急开口道:“好好的怎么起来了,御医不是让你好好养着吗,你自己的身子,怎么一点都不心疼呢!”阮氏说话间已经走到了简钰的身份,扶着他在床上坐下。
简钰很是无奈地看着阮氏说道:“娘,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你也知道我都是些皮外伤,现在已经好了很多了,总在床上躺着骨头都要软了,我就起来活动一下。”
“娘可不管你是皮外伤还是皮内伤,反正御医说了你失血过多,要在床上好好将养一阵,才能恢复元气。”阮氏可不管简钰说的那些,十分执拗地说道。
简钰说不过阮氏,只能点头道:“好!好!我休息还不行吗。”说完便又躺会了床上。
阮氏这下才满意了,细细替简钰盖好被子,又替她倒了杯热茶,送到他手边说道:“你也别嫌我啰嗦,身体毕竟是你自己的,养好了才能干别的事。”
“娘,我知道你为我好,只是我心里着急,不知道以后该怎样……”简钰手捧着茶杯,神色黯然。
阮氏闻言,眼中也闪过一抹黯然,却依然强撑着笑容说道:“你也别太着急,现在皇上不是把那些兵都撤走了吗,这就是一个好兆头啊……”
“可公主已经好几日没有过来呢,娘您难道不觉得这很不正常吗?”简钰紧皱着眉头与阮氏问道。
阮氏顿时哑然,她自然也知道这件事很蹊跷,按李毓芬的性子,是巴不得一日来三次的,可到今日为止,已是三日没见着她人了,这实在不是一个好现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