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思辰跟着王大海他们一起下到船坞底下,这才感觉到这个船坞确实不,长宽和之前变化不大,可是深度却达到了接近五米,一旦打开坞门,水深可以达到四米五左右,一千吨级的尖底海船可以直接浮起来,就是排水时不怎么方便,毕竟这个时代没有抽水机,周围只安置了十几部大水车,要排水时只能让人踩水车了,一个时一部水车能排个三方水就算不错的了,至于离心泵,就凭这个时代的金属加工水平,做出来转不了几个时就得玩完。 .COM免费门户
杨思辰转了一圈,大致将这个扩建后的船坞看了一遍,心道:一个多月挖掉接近五千方的泥土,再铺上三千平米的青砖,其中工作量可不。杨家船厂一共就一百五十多人,再加上之前招募的一百六十多个民工,至少也得花一个多月才能干完。
杨思辰重新从船坞底下爬上来,朝坞门处走去,当真正看到坞门时,杨思辰明显愣住了——双层蚌壳式坞门!之前杨思辰只是提了一句,没想到王大海他们居然弄成了!两个坞门之间间隔只有一米,内坞门要比外坞门窄上半米,两个坞门之间还设置了两套抽水用的水车,这么一来就保证了在坞门关闭的情况下船坞内不会进水,船坞内的工作条件得到了改善。另外,双层坞门在注水时更加平缓,在建船只的安全性得到了更好的保障。
伴随着双层坞门中的外坞门开启了一个的口子,江水流入内外坞门之间的间隔中,然后缓缓流进了船坞里。
杨思辰看了看水的流速,估摸着完全注满整个船坞得有个五个时,其间自己什么事情都帮不上。于是索性在棚子里找了个凳子坐下来看着王大海指挥着一百来号人来来回回不停地忙碌。
“若不是这个双层坞门,这条船三天前就可以出海了。不过还是少爷的主意好,以前开坞注水,都是大海在上面带着人拉着纤绳,我则带人下去着船身。现在好了,水缓了,只要拉着纤绳就可以把船控制住了。”于屯站在杨思辰身边感慨道。
“于伯,照您这么以前船坞里的那些坎子是船下水时你们站的地方?”杨思辰扭头好奇地问道。
于屯扬扬眉道:“可不是,现在这个时候下去水暖和倒也没什么,可是一旦过了九月水转凉了,那时候在水里站上一两个时辰整条腿都会被冻僵,有时候两三天才能恢复过来。”
听于屯这么一,杨思辰立马明白过来王大海为什么想尽办法也要将双层坞门赶出来,入冬之后长江的水温也就五六度,人在水里待上个五六分钟还没什么,但是待久了肯定受不了,如果长年累月如此的话老了之后患风湿那是肯定的。
杨思辰看着船坞里的水不断地上涨,估摸着再过个一个多时船就可以出坞了。于是和在一旁歇着的于屯聊了起来:“于伯,这船坞注满了水之后怎么排水?若是单单靠那十几部水车抽水的话岂不是要忙活二十来天?”
“那是,以前几乎可以是两月造船一月抽水,开一次坞就得花上一个月来抽水。这次船坞扩建我和你王伯为这事情伤透了脑筋,船坞大了至少两倍,若是不解决排水的难题的话抽水用的时间比造船的时间还长。最后还是老太爷亲自出面,和李知府商议,咱杨家出一万八千两银子,由李知府出面以以工代赈的名义组织人手修了一条长九里半,宽半丈,深一丈一尺的暗渠,这条暗渠直接通到海边。目前已经挖好了五里多了。待六月底这条暗渠修成,船坞排水就简单多了。据你王伯估计,仅仅要一天多就可以排去大部分水,完全将船坞清理出来也仅仅需要五天的时间。”
杨思辰听完之后感慨道:“还是祖父有魄力啊。近两万两银子,拿就拿了。”
“确实。”于屯笑着道,“况且少爷您之前不是过吗,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李知府对此也十分上心,不到半个月就让人调集了一千多流民开工了。”
杨思辰心下算了一下:照于屯的法,作业土方数大概是三万方,一千个人一天挖三百方需要近四个月,算上物料费伙食费工具费技术咨询费等等费用,满打满算也就三千两,剩下的一万五千两基本上都进了知府衙门的金库了,难怪李知府会上心。不过这事情自己在心里清楚就行了,出来对谁都没好处。杨思辰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对了,于伯,这条船上你们打算配备武器吗?”
“武器一定有!”于屯十分肯定地道,“打算装七门没良心炮,桅杆上的瞭望台上还可以安置火箭弹发射筒。由于海上不太平,加上咱杨家的仇家不少,所以咱杨家所有的海船上都配备了千雷子炮鸟铳之类的火器。一般的海匪倒也不敢打咱杨家的船的主意。”
杨思辰没想到自家的海船上竟然有火器,不过从杨老太爷和王大海他们对没良心炮和火箭弹的态度来看,杨思辰估计船上的火器威力不咋地,而且数量也非常有限。
果不其然,于屯见杨思辰露出一副探究的神情之后接着道:“朝廷有规定,每艘两千料的船上只能装七门千雷子炮配二十支鸟铳,千雷子炮一门起码有近千斤重,几乎没法移动,一次只能打出去二斤多铅弹,而且只能对付三十丈以内的人马,打出去的铁球弹甚至打不穿一百丈开外的半尺厚的肋板。至于鸟铳,数量太少了,一旦对方贴上来起不到什么作用。”
杨思辰心里一阵了然:二十支鸟铳按照十九世纪早期西欧标准的三段射击,每次只有六支开火,压根儿形不成压制火力,一旦被靠帮那就是放完一轮枪就是肉搏战。至于千雷子炮,在船上压根儿没法调整指向,对方靠帮时完全可以避开其射界。
“可是没良心炮就不一样了。”于屯接着道,“没良心炮一共才两百斤不到,可以很方便地改变方向,一次就可以打出去近十一斤铅弹,虽然只能打十五丈,但是这么多铅弹在十丈的距离上足以干掉方圆五丈之内的所有人马了。只要三门炮齐射,对方甲板上几乎就剩不下多少人了。”
…………
六天后,王大海和夏忠找到杨思辰,是船已经试航过了,没什么大问题,明天就要去应天下关码头拉一批生丝,问杨思辰愿不愿意一起去。杨思辰二话不立马带着五个丫头跟着王大海和夏忠走了。
自松江码头登船,放眼长江,极目远眺,烟波浩渺,令人心旷神怡;俯身下看,江水清澈的可以见到下面游的欢快的鱼儿,悠闲自得。
在后世,这长江是江水浑浊,污染严重,迎面而来不是清新的水气,而是呛鼻子的那种腥味……
人类进步的代价就是毁掉了他们赖以生存的环境,正不知道这种进步是对还是错,是人类亲手建造自己坟墓,还是地球本身就是一个埋葬文明的坟墓……
自己真的要将这个拥有四千余年文明的东方大国带入工业时代吗?
杨思辰迎风站立在船舷边上,心中有些疑惑。
“少爷,您会一直对我好吗?”杨思辰耳边忽然传来了紫绢的声音。
杨思辰扭头看去,紫绢正站在身后看着自己。杨思辰知道,这丫头从习武练功,习那九阴神功每日都有走火入魔的风险,必然会有一种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态,害怕失去的不能再拥有,拥有的又怕会失去,杨思辰很理解紫绢这种心态,于是回身将紫绢抱到与自己正对面,很认真的对她道:“虽然今后我不可能只有你一个女人,但你跟我有半年多了,还不了解我吗?我虽然是个浑人,但对每个女人都是真心的,做不出那种始乱终弃的事情来的,这一你大可放心。”
紫绢被杨思辰按住双肩,猝不及防地在众目睽睽之下和杨思辰对视了好一阵子,终于回过神来了,脸上有些泛红,声道:“少爷,我信!”
……
美好的东西总会有人来破坏,正当杨思辰与紫绡准备进行下一步情感交流的时候,煞风景的事情出现了,杨思辰等人的坐船后面居然掉了一个尾巴。
“少爷,我在船尾发现一条大船似乎在跟踪我们,距离我们大约只有一里远,我观察了一下,发现船好像不是我们大明常见的船,上面的人虽然都是我大明的装饰,但是他们的随身的兵刃却是倭人所制的倭刀,属下估计他们是来我大明的倭商之类的。”夏忠禀告道。
“既然是这样,忠伯您接管指挥。”杨思辰隐约觉得有事情要找上门,在他的眼里,倭人没一个好东西,吩咐道,“另外,可以下令船上的人,除了船工和水手,所有人全部进舱,随时待命接战。”船上的水手都是从别的海船上调来的,都有一定的功夫底子,加上夏忠这位尖高手,除非遇上大批军队,否则自保的力量还是很充裕的。
紫绢坚持要跟杨思辰一起待在外面,考虑她一身武艺,自保问题不大,杨思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同意了,刚布置好一切,杨思辰就听到一个不好的消息,那艘载着倭人的大船正全速划桨朝自家的船开进。
船越靠近,杨思辰看到那艘船上的情景就越是清晰,当他看到那些倭人外面穿着大明朝的服饰,敞开胸怀的里面却是黑色的和服,再看他们杀气腾腾的样子,船头那为首之人阴鸷的眼神,他蓦然大惊,这绝对不是倭人的什么商旅,他们是海盗,是倭寇。
杨思辰急切的对夏忠道:“忠伯,快下令,准备战斗,跟着我们的不是什么倭人的商旅,他们是海盗,是倭寇!”这艘船为了节约成本,并没有安装浆,江上的风并没有海上那么强劲,船速自然是快不到哪儿去。
夏忠一听也是一惊,已经来不及去了解这船倭寇是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长江水道上的原因了,忙组织人马准备迎战,夏忠不愧是上过战场的老兵,杨老太爷的亲兵头子,转瞬间就将船上的防御体系布置好了,没有出现一丝一毫的混乱,看着夏忠指挥若定,冷静布防,换作是自己一定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构建好防御体系,这一他自愧不如。
“妈的,这些倭寇也太嚣张了,居然跑到咱们长江里打劫来了,简直就是视我大明朝无人嘛!”船上的水手们一听到这个消息,个个义愤填膺,双目喷出怒火,破口大骂,纷纷将自己防身的武器掏出来,与杨思辰的人一起准备杀倭寇。
明朝后期闭关锁国,如今的大明朝的水师只是当官的欺负老百姓的工具,早已名存实亡了,一见到倭寇,便四散逃亡,还不如普通百姓英勇呢。虽然戚继光在江南的那几年打得倭寇哭爹喊娘,不敢再轻易大摇大摆地上岸抢劫,但是倭寇们依旧活跃在沿海一带,加上戚继光已经去世接近三十年了,倭寇隐隐有卷土重来的趋势。沿海打渔的百姓自然是深受其苦,对倭寇更加是仇深似海,杨思辰船上大半水手就是从沿海招募过来的,他们被倭寇逼的走投无路,只好到更远的大海上来混口饭吃,一听是倭寇,五尺高的汉子当场就有人留下泪来,恨不得吃了他们的肉,喝了他们的血!
杨思辰在后世也算是个的“愤青”,有强烈的仇日情绪,今天算是撞上了,算这船倭寇倒霉,悄悄对夏忠道:“待会儿,倭寇的船只要进入我们钢弩的射程范围内,不要管什么先礼后兵,先下手为强,他们的船看上去比我们大,人应该比我们多,硬碰起来我们会吃亏的,我们先打他一个措手不及,让他们未战先死一半,有一条,不准用火箭弹,这条船虽然不适合远航,但拿去做人情还是可以的,本少爷还是勉为其难地收下了,自家的东西可要爱惜一些!倘若弄坏了,将来卖相不好,就是送人本少爷面上也无光彩。”
夏忠先是一愣,回过神来心道:这人家的东西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自家的呢?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时间让夏忠讨论这个问题,忙头下去传达命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