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思辰见郑氏走了，方才沉着脸问道：“紫绢，你之前不是母亲的脉象没有发现异常吗？怎么刚才又改口了？”
紫绢皱着眉头道：“姐，夫人的脉象很怪异，但是又和几天前没有变化。奴婢之前只是跟着文嬷嬷在外面行了半年的医，其间多见的是跌打外伤，孕妇倒也见过几个，可是从没见过夫人这样的脉象。”
杨思辰的脸sè稍微缓和了，道：“那你先别管我了，待会儿大夫来了过去看看母亲究竟是怎么回事。”
紫绢头道：“是，姐，奴婢这就过去。”
过了一会儿，紫绡进来了，见杨思辰皱着眉头，于是安慰道：“姐，夫人很可能怀的是两位姐。”
杨思辰满脸担忧地道：“女人生孩子哪个不是到鬼门关里走一遭？将来母亲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教我怎么向父亲交待？”
紫绡接着道：“奴婢的娘亲生妹妹的时候奴婢也在，从发动到生下妹妹一共用了一个半时辰。夫人的底子不错，并且不是头胎，想必会少很多麻烦。”
杨思辰叹了口气道：“但愿如此。”
过了半个时辰，紫绢从外面回来了。杨思辰赶紧问道：“大夫怎么？”
紫绢道：“姐，大夫夫人怀的是一对姐。至于夫人的脉象奇特，那大夫解释是因为夫人体质比寻常妇人偏yīn，加之怀的是两个女孩，至yīn而生阳的缘故。并无什么大碍，就是生产的时候麻烦，不过好在夫人已经生过一胎了，盆骨已经张开了，再生的话可能比之前顺畅些。”
杨思辰听后松了口气，道：“如此我就安心了。时候不早了，为我更衣，待会儿还要去祖父那里吃饭呢。”
紫绡和紫绢头开始服侍着杨思辰换衣服。
…………
杨思辰走到郑氏卧房门口刚好碰见王太姨娘从里面出来，杨思辰赶紧上前行礼，道：“太姨娘，您怎么来了？”
王太姨娘见杨思辰一身女装，头发松松地拢在脑后，还化了淡妆，一时间竟愣住了，直到听见杨思辰话的声音才反应过来，朝杨思辰还了礼，道：“大姐，老太爷刚刚得了消息，是夫人怀的是一对姐，所以派奴婢来知会一声，今天晚上夫人不用去沧海堂了。让大姐您一个人去一趟就行了。”
杨思辰头道：“如此最好不过了，我也刚刚得了消息，这就过来了。”
王太姨娘接着道：“大姐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奴婢就先告退了，老太爷那边还等着奴婢会去复命呢！”
杨思辰笑着道：“太姨娘您先回，我一会儿就过去。”
王太姨娘头出了安澜苑，杨思辰则继续朝郑氏卧房走去。
杨思辰进了郑氏的卧房，便看到郑氏正坐在椅子上喝着茶，于是赶紧上前请安道：“女儿见过母亲，母亲万福！”
郑氏放下茶盏问道：“辰儿，在外面遇到太姨娘了？”
杨思辰直起身道：“是，太姨娘待会儿只让女儿一人去沧海堂。”
郑氏头，笑着道：“为娘也没想到，这次竟然怀的是双生女。”
杨思辰道：“母亲，可有特别想吃的东西吗？待会儿女儿吩咐厨房做了送过来。”
郑氏道：“这事情你就别cāo心了，我想吃什么青苗会直接给厨房的。倒是你，既然这大半个月认作女子，那就要像那么回事，女儿家的针脑刺绣就免了，但是琴棋书画还是要学的。至于做女子的规矩礼仪，那更是必须学的。师傅为娘半个月前已经为你找好了，明天就过来。毕竟现在离你成亲还有个七八年的，每年扮一个多月的女子，算下来也得有一年了，期间自是少不了应酬，到时候你不懂规矩，丢的可是咱杨家的脸。”
杨思辰苦着脸问道：“母亲，可不可以不学？”
郑氏不容置喙地道：“不行！辰儿，为娘这是为你好，为娘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是你太浮躁了，是欺软怕硬的脾气。为娘就是想让你收收xìng子。”
杨思辰瘪瘪嘴道：“母亲，这修身养xìng的法子多了，为什么不换个法子呢？”
郑氏板着脸道：“有你这样和母亲话的吗？这法子为娘和你祖父觉得都不错。”
杨思辰听郑氏这么一，心知这事情没法改变了，于是讪讪地道：“儿子听母亲的。”
郑氏见杨思辰答应下来了，面sè缓了缓，道：“好了好了，就这么多。让你青姨领你去打扮打扮，你祖父还等着你呢！”
杨思辰不甘心地道：“母亲，女儿这样子挺好的，不用再打扮了。”
郑氏皱了皱眉头道：“你头上什么都没有，太素淡了。”
杨思辰见郑氏的脸sè又yīn下来了，不敢再反驳，只得起身跟着青苗走到郑氏的妆台前坐下，任由青苗在自己头上施为。
…………
一刻钟后，杨思辰出了安澜苑，身上还是那身衣服，只是头上戴了不少东西。压得杨思辰脖子有些难受。杨思辰扭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紫绡紫绢姐妹俩，发觉姐妹俩眼里都有些幸灾乐祸的笑意，没好气的道：“得，你们俩就乐。回去我一定要把这些全给你们俩戴在头上！我就不信，到时候你们俩还笑得出来！”
紫绢装出一副惶恐的样子道：“姐，这可折杀奴婢了！奴婢们知道您一向对奴婢们都是极好的，但是这规矩是不能破的。”
杨思辰气鼓鼓地道：“什么规矩？倘若哪一天你们这些丫头都老老实实地守着规矩，那一定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紫绢不以为然地道：“今天上午奴婢不是挺守规矩的吗？”
杨思辰心知自己不过紫绢，索xìng不再话了，踩着高低鞋加速向沧海堂走去。紫绡看着杨思辰吃瘪，拿手肘碰了一下紫绢，赶紧跟了上去。
杨思辰到了沧海堂门口，朝候在门口的厮道：“劳烦哥通报一下，本少……姐要见祖父。”
那厮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头跑了进去。不一会儿，那厮便跑出来恭恭敬敬地对杨思辰道：“少……姐，老太爷请您进去。”之后便规规矩矩地在前面引路。
杨思辰头，然后带着紫绡紫绢姐妹俩跟着厮进了沧海堂。
那厮把杨思辰带到沧海堂的园子门口便停住了脚步，道：“姐，老太爷在里面等着了。”
杨思辰头对身后的紫绡紫绢姐妹俩道：“你们俩先回。一个时辰后再过来。”然后不等姐妹俩回话便进了园子。
杨老太爷听到那厮禀报，不紧不慢地来到了园子里，坐在亭子里一边喝着茶，一边等着杨思辰。这会儿远远看见杨思辰进来，笑着道：“辰子，过来坐！”
杨思辰见状不敢怠慢，赶紧走过去朝杨老太爷行了礼道：“祖父，您怎么在这儿摆席面？这会儿的天气虽较之冬rì暖和不少，但任然带着寒气，万一冻着了可是个麻烦事。”
杨老太爷满不在乎地道：“没事，你祖父身子骨康健着呢！坐，今天那些事都是祖父安排的，本想事前告知你缘由，可是祖父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
杨思辰心知杨老太爷今天请自己来使变相的道歉，也知道杨老太爷不会无的放矢。于是笑着道：“祖父，有什么话直就行，咱们好歹是一家人，有什么要藏着掖着的？”
杨老太爷听罢笑了，道：“那祖父就直了，你也知道咱杨家的势力和财力有多惊人，官场中的人希望借助杨家的势力更进一步，生意场中的人希望借助杨家的财力把生意做大，而最好的方法就是联姻，你是杨家的独子，不少人就把主意打到了你身上。从去年开始，便有人开始试探了，这其中数李知府和高知事最难对付。于是祖父不得不出此下策。”
杨思辰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孙儿理解祖父的难处。”
杨老太爷道：“你能理解就好，那接下来就好办了。过上三个月我就把你送到三宝颜去，待腊月再回来。夏忠跟你一起去，那边的事情你和他商量着办。”
“这么快就定下来了！！”杨思辰惊讶道。
“昨天你父亲来信，是事情定下来了，朝廷允许咱杨家造三十艘三千五百料的大船。正式的文书半个月之后就到了。”杨老太爷道。
杨思辰皱着眉头道：“朝廷那帮子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这次咱杨家恐怕出了不少血？不然那些人不会答应的。”
杨老太爷头，有些肉疼地道：“是，你父亲在信中他把京师城和塘沽城的四家珠宝铺子全盘给了尚宝监。那四间铺子连同货物至少值五十万两银子。”
杨思辰见状劝道：“祖父，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多出来的那五艘船一年下来至少能赚回来二十五万两银子，如此算下来咱也不吃亏。多几艘船反倒是好事情。只是今后咱杨家在京畿一带的珠宝生意可能会受到不的影响。”
杨老太爷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你父亲在信中还提到了李福林从辽东捎回来的消息，你父亲根据这些消息估计**哈赤可能已经准备造反了。”
杨思辰没有感到意外，平静地道：“**哈赤野心极大，区区一个辽东恐怕满足不了他的胃口。不过大明朝这屋子虽然四处漏风，但也不是一个**哈赤能推倒的。”
杨老太爷听杨思辰这么一，若有所思地问道：“照你看来，这**哈赤要想取这江山，该怎么做？”
杨思辰想了一会儿才道：“咱关内的两京十三省的人口是一万万，辽东有多少人？三百万人天了，其中还有六成是汉人。**哈赤靠着五万人马征服辽东问题不大，但是要想靠这人马进军关内，那可真是异想天开了。如果我是**哈赤，击败朝廷在辽东的那几万人马占领**干之后，接下来要做的不是南下取辽西南，而是西征。”
“西征？怎么？难不成是和蒙古开战？”杨老太爷扬扬眉问道。
“开战那不一定，也许是武装游行，主要是让蒙古人知道**哈赤的实力。蒙古现在有一千多万人，只要有三分之一的蒙古人和**哈赤结成同盟，再从**干征召一批汉人，**哈赤就能拼凑出四十万大军，就有实力拿下辽西走廊一带，窥探关内！不过**哈赤这些人马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要想完全攻下燕山南北，一路杀到淮北一带，没上七十万大军根本做不到，除非大明朝发生严重的内乱。”杨思辰摸了摸头上的簪子，若有所思地道。
杨老太爷刚刚要话，夏忠这个时候却进了园子。杨老太爷皱了皱眉头，道：“夏忠，可有什么事？”
夏忠朝杨老太爷和杨思辰行了礼，方才道：“老太爷，姐，章家的大管事上门求见。”
杨老太爷顿时拉下脸来，冷哼道：“哼！都二十年了，章本华护短的xìng子居然一没变！带他到这里来，我倒想看看这次他又有什么招数！”
夏忠头道：“是，老太爷！”然后便退出了园子。
杨老太爷见夏忠走远了，方才对杨思辰道：“辰子，这次由你自己去对付那章家的大管事，我只在一旁帮你镇着场子。”
杨思辰犹豫了一会儿，方才道：“祖父，孙女对章家几乎是一无所知，要让孙女来对付那人，您可得给孙女讲讲章家的那些事。”
杨老太爷听罢捋了捋胡子，道：“那好，我就给你讲讲……”
从杨老太爷的叙述中，杨思辰知道这章家原本是土匪出身的，一百多年前接受了朝廷的招安，在松江定居下来了，之后便开始经商。由于章家出身草莽，和松江本地的地痞流氓很是合得来，渐渐地成了松江本地的地头蛇。依靠地痞流氓的帮助，章家从贩盐起家，挤垮了不少对手，一步一步地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到后来官府也要依靠章家来整饬松江本地的地痞流氓，对章家这样的地头蛇在暗地里的动作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没看见。
不过据杨老太爷，章家近些年确实挺本分的，除了埋头赚钱之外，倒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不过章家的子嗣也很单薄，目前章家长房仅有一个十六岁的大少爷，二房也只有一个刚满十岁的儿子。而且这两个儿子都是庶出的，生母和嫡母关系均是很紧张。加上章老夫人五年前就去世了，章家后院头上没有一个镇得住场子的，加上那两个妾也确实有些手段，目前正闹得是乌烟瘴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