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年月人贩子很嚣张,甚至有敢跟着年轻父母强抢孩子,不少人的亲人只不过稍微没注意就被拐走了。
王咸明其实并不是从小就那么憨傻,那时候他有个很疼的小妹。
初中时,王咸明带小妹去南隆县城玩耍,结果一没留心,小妹就被人贩子拐走了。
那之后王咸明大病一场,xìng格也变成了现在这种样子,憨憨傻傻的。
听了魏知武的低声解说,路扬叹了口气,看着神情呆愣下来,似乎在想什么的王咸明,心中暗恨人贩子泯灭天良罪该万死。
路扬开着录放机,那边此时已经战斗完毕,没有什么交谈。
魏知武开着小货车跑了一个多小时,已经快下午五点,此时山路太窄,小货车已经开不过去,只能停在此处。
不过几人已经看到对面山坡上满是果树,空气里也飘来一股淡淡果香。
“果然是黄冠梨,五哥,”路扬jīng神一振,对魏知文说道:“一切按我说的做就行了,我在这里监听,你带咸明哥过去。”
“好!”
魏知武点点头,拖着王咸明向对面山坡走去,果树林里里隐隐能看到远处的几栋农房,里面的农户似乎被小货车声音惊醒,几栋农房都出来不少几个人站在院子外向这边探看。
山坡看着近走着远,魏知武和王咸明花了半小时才走到近处,迎面上来了六七个人,当先一个五十多岁的干瘦老男人,面sè威严,一看就知道惯常发号施令。
干瘦老男人走到近前,看来人不像是干部,当先开口问道:“你们是哪里的哦?来做啥子?”
“哦,你好!”
魏知武走上前,打量了干瘦老男人两眼,主动递过去烟,说道:“我姓魏,家里排行第五,喊我魏五,小五都行,我们是做水果生意的,听说鱼台这边有种香黄梨好吃,打算拉点出去试试,请教老人家贵姓?”
“免贵姓徐!”
徐姓干瘦老男人接过烟就着魏知武的火点上,看到他手上的烟盒都是拼音字母,顿时一愣,不由自主问道:“这个烟是啥子牌子哦?”
“呵呵,三五哈,美国鬼子的烟,”魏知武笑呵呵答了句,又对周围几人说道:“来来,大家都抽一颗!”
一群人不论男女都接过烟点上,场面顿时热闹了许多。
“魏五,”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此时借着点烟,低声问道:“你们真是来贩香黄梨的啊?”
“是啥,车都开来了,还有假吗?”魏知武呵呵一笑。
“太好了,”中年男人一激动,先嚷嚷道:“走去我家拉!”
“李三,凭啥子嘛,来来,去我家!”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顿时不依。
“徐二媳妇,”叫李三的中年男人满脸不悦,说道:“你上次不是卖了那个王啥子老板的嘛,这次该我家了!”
徐支书眼看有些压不住场面,几家人纷纷开始吵闹指责,脸sè顿时很难看。
这香黄梨树苗最早是李三家里亲戚拉来的,说能卖好价钱,要给李三家里嫁接一百亩。
徐支书当时眼馋,就让人传话说吃独食不好,小心李三家里被村里人孤立。
徐姓在鱼台村占绝对优势,李三家亲戚也担心,只好主动给徐支书家里嫁接十亩果园,村里其他每家也都两三亩,李三家里只剩五十亩。
三年后梨树开始结果,果子好吃还香,可鱼台村位置偏路不好走,只有附近一些小贩子会来拉,每年能卖出去的是少数,由于每家都担心自己家里卖不掉互相压价,结果不但赚不到什么钱,互相之间还越闹越僵。
“都安静点!”
自己村里人在外人面前闹得越来越厉害,徐支书脸sè非常难看,他大吼一声,说道:“想让人家笑话?”
徐支书在村里威名久积,此时一发威,大家顿时都不敢再闹。
看看镇住了村里人,徐支书不露声sè笑笑,对魏知武说道:“国家都搞市场经济了,还是让魏五小兄弟自己挑一家。”
说完徐支书站在最前面,目光烁烁盯着魏知武,对方虽然年轻,想来也应该知道得罪村支书的后果。
“这个……”
魏知武也没想到遇到这个状况,他皱眉灵机一动,说道:“今天遇到也是缘分,见者有份,我们就这里每家买点,看看哪家的好,下次来就买他家里的。”
“啊?”
徐支书没想到面前的年轻水果贩子出了怪招,皱眉说道:“好像没这种规矩哦。”
“徐支书,”李三站在后面,yīn阳怪气说道:“人家愿意怎么买,你也要管啊?”
这梨树种苗是李三家亲戚运来的,他家梨树也最多,原本按自家亲戚的说法,五十亩一年赚几万不难。
结果这徐支书太黑心,比如王寿天那种大贩子,就只先给自家和亲戚介绍,被他们垄断了,李三家梨树每年掉地里的反而是村里最多的,他自然耿耿于怀。
“这次暂时就这样,”魏知武呵呵一笑,招呼道:“大家跟我车边去拿纸箱,到自家把梨装上,拿这里来就是”
纸箱?
一群人纳闷,跟着魏知武和王咸明下山,走到小货车旁边,看到驾驶室里有个小孩,大家也不以为意。
魏知武让王咸明爬上车,把篷布掀开,两百多只纸箱板出现在众人眼前,他拿过一只把纸箱折叠好。
大部分人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包装纸箱,顿时看着稀奇。
魏知武其实也不太了解这玩意,不过之前路扬说过,夏天天气大,用这种瓦楞纸箱包装水果这种容易损坏的货物,可以避免风吹rì晒雨打,能让水果最大限度保鲜,还能减少运输途中腐烂。
当然这纸箱很贵,四块钱一只,等于一斤需要一毛钱投入,对于批发价两块多的黄冠梨来说划算,但对时下许多零售价才几毛的水果就太奢侈了。
所以这年月舍得用纸箱去运输水果的贩子还是少数,比如王寿天就是散装,路扬说那样运输路上起码烂三四成。
这时候魏知武已经把台秤搬下车,他提高声音说道:“我魏五不占大家便宜,这箱子两斤重,连箱子四十二斤以上就算数,八块一箱,不过每个梨都不准破皮,只要破了一个这箱就不收,大家就少八块钱,所以大家一定要轻摘轻放轻搬!”
随后问过这里有四家人,魏知武就说每家能分六十个箱子,徐支书家自然多分了十个。
魏知武指挥王咸明把纸箱给每家分了十个,让他们拿回去叫家里人小心去摘梨,然后抱着箱子再来拿。
这收购办法新奇,平时大家都是散装秤斤数,不过听到魏知武的收购价,大家心中惊喜,对那么多要求也不在意。
这一箱四十斤等于说每斤两毛的收购价,平时小贩子来收往往也就一毛左右,还有人卖过几分的,反正卖不出去也是烂地里。
这年月出去打工的不多,对于鱼台村人均年收入不过一千元的当地农户,每家六十箱就是小半年收入。
李三首先按捺不住,马上背着纸箱向着家里走,另外三家人也背上纸箱。
徐支书原本打算回去,他是干部,年纪又大自然不会干这种力气活。
“徐支书,不好意思,”魏知武拉住他,递过去两包没打开的三五,笑道:“第一次来也不懂规矩,您担待点,以后多多照顾下。”
“好说!”
拿了两包烟,徐支书心情好了点,点点头也不走了,和魏知武闲谈,问为什么下午才来,他笑呵呵解释路太烂,也不好找。
有这么高的收购价,四家人都很快行动起来,家里人少的也叫孩子去找附近熟人来帮忙。
虽然人多力量大,但由于来回加上摘梨时间得一个多小时,五十多人才搬两趟天sè就黑了。
徐支书问要不明天再装,魏知武抱歉说得晚上赶回去,他说每箱加一块钱,请大家伙多担待,又掏出五十块请徐支书去找人煮了锅面条,把车上的火腿肠之类干粮都分给大家吃了。
到了夜里,二百多个纸箱已经堆在车上,每箱都由魏知武亲自查过秤过做上记号,算好了价钱才让每家人搬上车,当然也吩咐要轻放,不然就扣钱。
这时候天sè已晚,路扬也没再继续监听,他下车和王咸明一起用绳子固定遮篷布。
魏知武开始算账发钱,收购价高大家伙都小心,虽然还是有十几个纸箱里挑出了烂梨,但人家死劲哀求,魏知武无奈,把烂梨挑出来说就给六块,对方虽然嘟哝也只好接受。
“魏五啊,”徐支书拿到钱,心情愉快说道:“这么晚了,要不你们去我家睡一晚?”
魏知武呵呵一笑,说道:“多谢徐支书,我们得连夜赶路,再说夏天晚上凉快点!”
徐支书摇摇头也不多说,这时候其他几家也拿到钱,都又累又困告辞回去。
魏知武招呼王咸明上车,却愕然发现路扬坐在驾驶室。
“五哥,你明天开车,先睡一会儿,这一段路我来开。”
路扬从魏知武那里拿过钥匙,在他惊讶目光中,熟练发动小货车,倒车开走。
到了鱼坪乡已经夜里两点,月光明亮,能见度还不错。
路扬摇醒魏知武,他看了看依旧很jīng神的王咸明,低声说道。
“按计划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