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听到这个坏消息,屋内的众人面面相觑,都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知道友军各部此时正在从四面猛攻日军阵地,土肥原支应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抽出一个联队打反击?
通讯营长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敬礼说:“报告!”
郑卫国看了他一眼,说:“你来的正好,南岸的电话什么时候能通?”电台喊话受距离和地形的限制,发电报又太慢,所以在这个年代野战电话还是不可替代的联络方式。
通讯营长笑道:“军座,我来就是说这个事情的,电话线已经接通了,您现在可以直接跟南岸的指挥部联系。”
经过多次缴获、上峰调拨和购买,通讯营的器材非常充足,基本上部队打到哪里,野战电话就能铺到哪里。先前未能及时跟南岸联系,是因为受到黄河的阻隔,等浮桥架好,通信兵很快又把电话线铺到了南岸,并架设了指挥中心。
郑卫国欢喜地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干得漂亮,让参谋长给你们记一大功!”说着拿起桌上的电话,使劲儿地摇了起来,说:“喂,我是郑卫国,给我接南岸赵旅长!”
接线员不敢怠慢,电话很快接通,隐隐约约能听到枪炮声,可见日军这次反击的速度非常快,已经快逼近渡口了。
赵云祥在对面吼道:“喂,军座,我是赵云祥。敌军突然反扑,兵力至少有一个联队。情况危急,请您指示!”
郑卫国大声道:“你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有没有把握坚守?”
赵云祥显得有些为难,说:“兵力足够,只是工事不完备,坚守的话只怕伤亡很大!”
郑卫国沉默片刻,问道:“先不管伤亡,能守住吗?”
早在南下前,郑卫国就决定了,只要能挽回花园口事件带来的损失。哪怕拼掉一半的部队也值了。可真到了这个时候。他却有些犹豫不决。97军现在三万多人,一半的人马就是一到两万。这不是简单的数字,而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作为97军的最高长官,没有训练好就把他们拖上战场已经让郑卫国感到非常自责。现在又要将他们置于死地。实在有些开不了口。可现在的问题是陈留口作为围攻土肥原的第一仗不容有失。必须守住。
土肥原现在就是困兽之斗,折腾不了几下,只要能坚持住。必能重创其士气,为最后的围歼打下良好的基础。反之,如果让日军得手,之前的努力就将付之东流。
赵云祥把心一横,咬了咬牙说:“报告军座,能守住!”
郑卫国道:“好!从现在起你就要像一颗钉子一样给我钉在那里!援兵和武器你不用担心,我会源源不断地给你派过来!”
赵云祥稍松了口气,说:“是,军座!保证完成任务!”
放下电话,郑卫国说:“我已经命令南进支队坚守陈留口,不过他们跟日军一个联队比起来还是显得单薄了一些,我们必须得想些办法!”
周参谋长有些惊讶,说:“军座,日军真的投入了一个联队反扑?”
郑卫国面色凝重,点点头说:“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只多不少!”
段双虎瞪大眼睛,大声嚷道:“这不可能!小鬼子现在哪儿还抽得出这么多的部队?再说了,要抢渡口,之前干嘛要放弃?如果要增援,为什么不早来?非要等咱们的大部队过了河再动手?”
周参谋长叹了一口气,说:“现在才是动手的好时机啊!”
依日军的实力纵然守不住陈留口,也足拖上一段时间。可土肥原却并没有这样做,而是大胆地将部队收缩,诱使97军渡河来攻,然后趁其立足未稳杀个回马枪。
如果南岸的三个旅被重创甚至歼灭,97军这一路算是废了,土肥原就可以集中兵力对付另外三路的**。
段双虎虽然有些莽撞,但基本功很扎实,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他懊恼地拍拍脑袋,说:“哎,上了土肥原的当了。”
周参谋长苦笑道:“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土肥原这招请君入瓮,用的是阳谋,咱们只能接招。渡河之前,我和军座就有所防范,只是没想到土肥原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挤出一个联队来!”
眼下一战区各部包括飞毛腿桂永清和疯子邱清泉都投入到了反击之中,郑卫国身上背负着抗日名将的美誉,于公于私都不能在北岸坐观成败。所以明知道南岸有危险,也只能硬着头皮渡河南下。
段双虎想了一下,说:“那我们能否请求战区派兵支援?从图上看,胡宗南长官的第一军和俞济时长官的七十四军都可以增援我们。”
注:第一军从陕西赶来,在陈留口的正西方,可以沿南岸增援;七十四军本来在东南方向,但这几天一直在向西推进,已经运动到陈留口的西南方向了。
历史上,在没有郑胡子的时空里,陈留口就是被胡宗南部抢回来的。之后日军为了夺回补给线,拼命反扑,却被74军51师死死守住。**新35师和20师又在一旁袭扰,双方激战终日,日军最后未得寸进。
现在历史发生了变动,日军的补给线早就被切断了,所以他们的战术目标也由打通补给线变成了重创渡河部队。原本由三个师承担的压力一下子全压到了97军头上。这对友军来说是个机会,但对97军来说就是危机了。
周参谋长苦笑着摇了摇头,说:“只怕战区不会答应。别看**兵力雄厚,由于调度和战斗力的问题还是捉襟见肘。这种情况下。就算有援兵只怕也轮不到97军。”
段双虎说:“不管要不要得到,总得开开口。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咱们一声不吭,什么好处也别想!”
郑卫国一听,觉得有些道理,点点头说:“嗯,那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刚好张副参谋长还在,你去请他帮帮忙。就算要不到援兵,要一些武器弹药、药品补给也好!”
如果在日军进攻渡口时。友军能从侧面袭扰一下是再好不过了。只要能稍微牵扯一下日军。就能大大减轻97军的压力。
段双虎四下看看,疑惑道:“咦,张副参谋长到哪儿去了?我一回来就没见着!”
周参谋长说:“哦,王副军长陪着他去前面几次战斗的地方拍照片去了。你顺着公路向西走。一准儿能找到他们!”
段双虎奇道:“拍什么照片?”
周参谋长笑道:“就是拍些战斗的场面。还有缴获的武器,日军俘虏和尸体什么的,说是为了宣传抗日。”
几天前。独立混成第四旅团全军覆灭的消息传到了一战区指挥部,一战区又忙报告给了委员长。委员长就要求一战区派员核查,以便嘉奖和宣传。张副参谋长说的好事就是指这个,只要确认了,军委会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会给97军一些好处。
段双虎忍不住说:“军委会和一战区是不相信咱儿吧!”
这话算是说到的点子上了,要不然委员长和一战区也不会突然派一个战区副参谋长前来视察。不过,这也不怪他们。想当年抗战多艰难啊,别说歼灭一个旅团,就算一个完整的联队都没能歼灭过。
郑卫国在打独立混成第四旅团的时候,也是打算血拼一把,只是没想到日军被假电报误导,分批增援,结果接二连三被伏击,让97军捡了一个大便宜。
周参谋长摆摆手,说:“有疑虑也是正常的,你先别管那么多,快去找到张副参谋长,有他出面,事情就好办多了。”
段双虎心知事关重大,忙道:“那好,我这就去!军座,我的马伤了脚,您借一匹马给我吧!”
郑卫国点点头,说:“嗯,就骑我那匹白马去吧!”
段双虎大喜,忙谢过,然后匆匆离去。不一会儿就听到马嘶声和铁蹄踩在青石板上的哒哒声。
周参谋长笑道:“这个急性子!”又对郑卫国说:“军座,依我看,战区的援军还是别指望了,咱们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郑卫国点点头,说:“我打算让炮兵部队偷偷进入北岸阵地,在日军攻打南岸阵地的时候予以突然打击。”
周参谋长连连点头,说:“这个办法好!不过光靠炮兵肯定不行,我建议再派36旅偷偷从兰封口过河,侧击日军右翼!”
郑卫国犹豫了一下,说:“33旅已经全部过河,34旅现在也过去了大半,如果36旅也去了南岸,北岸不就太空虚了吗?”
周参谋长说:“北岸没有强敌,暂时是安全的。再说了,咱们还有骑兵第四师和军部直属部队,足以守住北岸!”
郑卫国说:“那好,就按你说的办!”
正说着,张东凯累得满头大汗走了回来,笑道:“军座,幸不辱命!渡口的浮桥已经搭好了!”
为了建造浮桥,张副师长带长骑兵们跑了老远才筹集到足够的船只和木板,人和马都累坏了。张副师长是个精细人,确实浮桥没有问题了才赶回来复命。
郑卫国忙给他倒了一杯茶水,笑道:“辛苦了,来,先喝杯水!”
旧军队的等级是非常森严的,上下级之间绝对不能逾距。看着军座亲自给自己倒茶,张副师长吓了一跳,忙道:“不敢,不敢!”
郑卫国说:“这里又没有外人,不用那么拘束。老张,你们搭完浮桥,还剩的有船吗?”
张副师长稍愣了一下,说:“还有几条,您的意思?”
郑卫国说:“还得辛苦你一趟,你马上把多余的船只运到兰封口。36旅要从那里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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