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赤松黄大仙
待得华俊到了外间,只见陶公祠外天sè早已大亮,在据这里四五丈的一棵古松下,一块硕大的卧牛石上,盘坐着一名道人,约有四十多岁,面容清朔,双目凝神,双手虚抱太极,正在对着初生朝阳,行功运法温习早课,看他呼吸吐纳间,隐有龙吟虎啸之音,随之而来,一青一黄两道气息,化龙虎盘绕鼻尖,随着他的一呼一吸间,时进时出,时隐时现,极有规律,而在他前面一把赤红松木宝剑,正正插着,顺他呼吸,呼时脱匣半尺,吸时回归入鞘,一股股的金刀破风之音,正是由此发出。
此道人,就是昨rì两次相救华俊的那位道高之士,华俊本来以为他在行持飞剑,这才急急脱出想看个新鲜,不想他这样子,以及带起异响,应该是在修炼龙虎大丹,就是不知道他是修炼那家哪派的丹法了。
华俊对此道一窍不通,只因为魏晋一朝,金丹术盛行,故才知晓大丹名讳,又知道主人在行持丹法之际,不敢出声打扰,也就回首四顾,把心思放在周围山中景sè上。
话华俊此时所在为一个dú lì的山岗,陶公祠正是在山岗上,迎风向阳,有山间花草缀,绿绿茵茵,景sè自然朴实。有一个劈开的院场,青石铺地,甚是平整,左右两边立有华表碑文,上边记叙陶公生平事迹,中间一尊铜制大鼎,三足六耳,为香炉,上边正燃着半截青香,轻烟袅袅,一股玄而又玄的气息,随着那香烟飘散出来,当是那么闻上一闻,就叫人觉得神清气爽,jīng神为之振奋。
华俊试着运行体内真气,行那周天搬运的功夫,果然意念更加集中,真气运行也越发得心应手,以往真气搬运,全有意念催动,想来那意念本是虚化之物,想要搬运化虚为实的真气,哪里容易,以往华俊虽然仗着穿越人士,意念比别人强大一倍之多,也不过堪堪能够催动真气沿了任督二脉,从下丹田开始,经会yīn,尾闾,命门,大椎,玉枕,百会等各个穴窍,以及上中下三丹田,这样循环一个周天,而且运行也是如龟速,要费去一天时间,这也是为什么华俊只修炼出一口真气的原因,那就是他虽然化出真气时间早,但是将近五六年修炼下来,作用微乎其微,真气几无增长。
可如今那香炉中的檀香,竟然有凝聚意念作用,使他事半功倍,华俊知道机缘难得,连忙就地盘膝,行功运法。直直搬运了三十六个周天,感觉周身经络,都有胀痛感觉时,华俊才功行圆满,导引真气,注入丹田。
到这微微感应,华俊不由大喜,这么一会功夫,他发现体内的真气,竟然增长了一倍之多,由原来的气若游丝,到这下已经可以化成一层薄雾,如雾气氤氲,可以空空虚虚中,勉强鼓荡丹田,待得由虚化实,就可以放出体外,为肉眼察觉,就如这道人修炼龙虎大丹的龙虎交媾的意象一般,体相外显。
华俊怀了欣喜的表情,睁开眼睛,却望见那道人早已早课完毕,正盘膝石上,面带微笑,双目神光如蕴,颇含赞许的看着他,再一看旁边香炉,原来那一只檀香早已烧尽,又有一只新的绽放烟霞。
华俊知道人家有意提,又兼昨rì得了道人两次相救,恩情甚大,连忙上前,恭恭敬敬的给道人作揖到地,正sè谢道:“子华俊,拜见前辈,多谢前辈搭救之恩,大恩大德,晚辈铭记在心!”
道人微微颔首,并不急着发言,而是青sè袖袍一抖,打出一道赤sè霞光,把那正在青烟弥漫的半截檀香收了去,想来这种能够凝神聚气的檀香,应该价值不菲,在这道人心中也是爱惜,才不愿浪费一丝一毫,待收起香烛,就要发言之际,道士的眉毛不由一皱,朝了山间远处道:
“那件东西,贫道早已名言在先,借用百年,百年之期一到,自会原封不动的送回,某话到此处,你还要苦苦追逼吗?”
他话语字正平和,却隐含一股特殊威势,震荡起山间林木簌簌直响,他上树头,受此震动,松针纷纷散落如雨,只可惜他话语落呼啸过后,山间依然又陷入一片寂寂,没有任何回应,华俊也是凝神聚气,感受周围变化动静,可惜除了尘沙落地,以及树叶摩擦的沙沙声外,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正自狐疑,只听道人又道:
“也罢,竟然你要跟我装神弄鬼,贫道今rì早课,还尚未习练剑术,就拿你试试飞剑,待得将你逼出来,咱们再谈其他吧!”
完,只见道人面sè一厉,双眉上扬,口唇轻启,低低诵咒,接着右手并指,左手画剑符,对了左方岗下大约三百多米处的一块山石处,喝了一声:“疾!”
随即右手指诀上引,登时之间,只见那本来静静插在匣中的松木宝剑,锵锒一声,脱匣飞出,一道赤红sè霞光激shè,闪出十来丈长的剑光,夭矫如龙,赤辉烁烁耀眼生光,直朝那块山石卷去。
接着在华俊惊愕的目光中,那块山石,好似有了知觉似的,霍地退了回去,往山下滚去,可惜哪里来得及,只见道人手诀变动间,那松木宝剑应势而转,擎动之间,惊雷掣电般,好像一道匹练似的向那石头飞掠过去,三百米之遥,转瞬及至,便听“哎呀”一声惨呼,那剑光在那石头中间一绕,那块石头猛地炸开,化作道道青烟。
随即,几百丈外的南山中,突然传出一个忿怒的语音:“好个赤松子,先夺我山中神物,现在又坏我神像分身,本神跟你誓不罢休!”
这声音隆隆作响,整个南山,都似随着震动,分不清来去方向,而且这话语声落下,那山石暴发的股股青烟,飘飘荡荡着升腾而起,到到半空中,适时的一股yīn风吹过,卷了烟霞飘入了山中,最后,行至一处山泽,一条白鳞大蟒腾空,将其一口吞入,隐遁而去。
“啊!你是….”
饶是华俊早就隐隐猜出这道人不是俗流,乃是哪家神仙中人,这会一看见这么强烈的剑光,越发笃定,又一想起,他前世看过的遇仙传,知道这些仙人喜欢那些处变不惊之士,于是仗着几分胆识,压下内心激动混杂的情绪,心有所思,立时想起,刚刚那个声音和那大蛇,不正是五柳集中cāo蛇人的东西,再想到他对这道人称呼,这道人的名讳就是赤松子了,咦,等等,赤松子这个名字有些熟识,他脑子好使,认识到熟悉立时在脑海中搜索起来,倏地,他身子猛地一震,忍不住惊呼出来。
那道人受他一吓,目光也从那大蛇消失处收起,单手一招,又是红丝闪过,赤红sè宝剑回匣,以为他受到惊吓,就要出声安言抚慰几句,当此时,就听噗通一声,华俊猛地在他身边下跪,他这会辞sè分外恭谨,再次躬身作揖,道:“华俊拜见黄大仙人,刚刚子不时仙人真身,多有冒昧,还请仙人赎罪!”
“咦,你也知道黄大仙?”道士手拿松木宝剑,面sè也是微微惊愕。
华俊连连头,他前世读大学就有一个同舍,信仰黄大仙,颇喜欢和人谈论大仙事迹,他也耳熟目染,没想到这次穿越,竟然遇到这位东晋初年大名鼎鼎的真仙人物,可真是大造化,于是就按自己所知,道:“子自仰慕神仙之道,时常听不少来山中的隐士提到‘赤松子’黄大仙之名,听他们黄大仙乃是前朝有名的仙人,在金华山中修炼得道升仙,法力高强,能够石成金,吒石成羊,今rì能够见得大仙真容,七哥儿荣幸之至!”末了,也是微微带了几丝颤抖,显然激动异常。
那道士看着华俊激动的表情,面上也出现几丝自得之sè,华俊一直心的看着他表情,看到他脸sè变化,越发笃定,自己遇见真仙了,正要再什么,那道长却摇摇头,叹息道:
“郎认错人了,赤松子是赤松子,黄大仙是黄大仙,不可一概而论的!”
“呃!”华俊看他表情,不似作伪,心中微微一愣,转念一想,也是理解,真人不露相嘛,高人不都喜欢这个调调吗!
那道人,也就是赤松子却对他道:“郎既然醒来,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那贫道就告辞了,就此别过!”完,他从那块卧牛石上取下那个黄sè包裹,插了仙剑,抬步yù行。
华俊哪里知道这位大仙人脾气这般直来直去,走就走,连忙止住道:“道长留步,你要是离去,这五柳集中的乡老可要遭殃了,别的不,就言刚刚那个妖怪,你是不知,他早已化作一个耍蛇的cāo蛇人,混入集市中,只怕……”
华俊知道大仙应该不喜欢人提及他的真名,于是只以道长相称,就要向他陈述山中妖魔事迹,却被赤松子打断,只见他回首看了华俊一眼,淡淡道:“你枉生在这与世隔绝的五柳源中,习读古文经卷,怎么这般孤陋寡闻,难道没听过cāo蛇之神吗?”
“cāo蛇之神?”华俊眉头一皱,微微神思,继而猛然一惊,手指微颤,指指南山方向,道:“道长是,那cāo蛇人就是这南山的……”
赤松子头,道:“万山有灵,是为山神土地也,你放心就是,他乃是天地正神,名姓有天书记录在册,有天条约束,不敢胡来,好了,贫道还有要事,不可与你这娃儿耽误了!”
华俊见他出入颇急,面上有不耐神sè,心知不好,又想到赤松子先前就救下他两次,这会儿再让他帮忙除妖,有难以启齿,连忙搜肠刮肚想办法补救,这么一来,情急之下,还真给他想出一个好报酬,却又眉头一皱,问道:“子从就被阿爷教诲:衔环结草,以恩报德,又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今rì我受道长护命大德,无以为报,前几年偶然知道一处宝物所在,愿意将它献于道长,只是不知道长神通如何,可能有降伏神龙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