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漆黑,路的崎岖坎坷,并没有阻挡了小空幻回家的强烈愿望。
他一路上几乎都是用跑的,因为在医馆再也没有忍受过饥饿,三餐吃的也很好,所以他不但长的壮了,而且力气也比原来要大的多了。
曾经面黄肌瘦的他,此时已经面sè红润,摆脱了那副病奄奄的样子。
树林里不时地会传出些奇怪的动物鸣叫,但他却一点都不怕,他觉得此时的他就像个勇士一样,正向着胜利的方向,家的方向前进。
一只受了惊的狐狸从他的面前飞快的跑过,它的速度比空幻要快的多,在草丛中只是一闪便消失地无影无踪。只有那丛草还在抖动,像是躲了个兔子在那里。
要在以前,他可能又要停下来,看看有没有蝉可以捉,可是现在他的目标只有一个,他要快点见到爹和娘。
他甚至在脑海里勾勒着空月看到他时的喜悦,还有吃着馒头和香喷喷地菜的时候,脸上流露出来的满足感。
突然脚下一绊,他摔了个踉跄,扑倒在地上。他赶紧伸手摸了摸馒头,好在他包的结实,好好的没有摔出来,他心里庆幸着爬了起来。
这才觉得手掌隐隐作痛,虽然有月光可是也还是看不清楚,他胡乱的擦了擦手,手还是痛着。他想,可能是擦破皮了吧,不过这也没关系。他又迈开腿,小跑了起来。
到家的时候,四周安静极了,他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水,脸上挂着那久违的微笑。他的心在砰砰地跳着,好象他是个离家多年的游子好不容易回到故乡一样。
周围的邻居都睡了,夜寂静无声,远处的几只蟾蜍不知疲倦的聒噪着,要在平时他肯定厌烦,可是现在,在他听来这声音竟也是美妙的,和谐的。
家,他rì思夜想的家,虽然破旧,但却温暖,因为这里有他所思念的亲人。
他迫不及待地推开那虚掩地破柴门,木门“吱”地一声,发出了一声难听的噪音。
空幻小心的将门重新掩上,他的内心欣喜而激动着,他幻想着爹娘还有空月看到他的喜悦,他甚至幻想着空月不再讨厌他,而亲切的叫他弟弟。
他在爹娘的门口听停住了,屋子里安静的很,小耀祖好像也很乖,没哭闹。
他伸手想敲爹娘卧室的门,可是他的手举起来,却有在半空停住了。爹娘一定累坏了,所以连他进来都不知道,他不想吵到他们的睡眠,即使他是多么热切渴望爹能给他一个温暖的怀抱,娘能伸手摸摸他的头,亲切关爱地看看他。
可是他的手始终没能在门上敲下去,他从怀里掏出了带回来的馒头和腊肉以及干鱼。他微笑着,将东西放在外面的桌子上,脸上挂着一种幸福的微笑。
他伸后从里面拿了个馒头,又用一块布包了两块腊肉和一小块干鱼。其他的他悄悄地用一个破损的竹盘盖住了,最后不放心又捡了一大块的木柴放在上面。
因为他们这里会又野猫出没,他担心东西被猫给偷吃了。一切盖好后,他悄悄地退了出去,来到他和空月的房间。
他摸索着到了空月的床前,他小声地叫着,“空月。。。空月。。。”
空月似乎没有听到他的叫声,睡的很沉,空幻不知道,他不在的这段rì子里,全都上一空月一个人在家里做饭,出去挖野菜。
因为凌风很早就出门干活,他要赚钱想将空幻早点领回来,他在家里不知道唉声叹气了多少次,埋怨自己的无能,他担心空幻在那里受苦。
总是跟空月说,家里在苦还有爹娘,可是在外面,还有谁会疼他?每次说着说着就会叹息。
空幻将带过来的那个馒头和腊肉放到空月的鼻子上晃了晃,小声地叫着,“空月。。。空月有白面馒头吃了。快起啊。”
也许是馒头特有的香气,也许是腊肉和鱼干的诱惑,空月果然有点清醒了,她迷迷糊糊地说,“好香啊。如果我真的能吃到白面馒头就好了,哪怕只有一口。”
说着嘴竟吧嗒起来,她肯定还在梦中,不然就是梦跟现实混为一谈了。
空幻见她说话了,赶紧晃了晃她道,“空月是真的,快起来,我带了馒头给你,还有肉吃呢。”
空月被他猛的一推,醒了,她先是吓了一跳,差点就大叫起来了,等她借着窗子透进来的微弱的月光,看清楚是空幻后,她高兴的叫了起来,“空幻,你个小坏蛋,你回来了。”
空幻伸手捂住她的嘴,怕她的声音将爹娘也吵醒。
“小点声,我是偷跑回来的,我一会儿就要回去,被他们发现了就麻烦了。”
空幻说着将馒头往空月的手里一塞,兴奋地说,“尝尝看,这是什么。”
空月拿着他塞过去的馒头,借着月光看了一眼,咽了一口唾沫,激动地说,“是馒头啊。”
说着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细细地嚼着,空幻看着她满足的样子,才想起来,还包了两块腊肉和一块鱼干。
“尝尝这个。”
“这是什么?”空月一边惊奇的接过去,一边已经迫不及待的往嘴里送了,她刚咬了一口,就叫了起来,“是肉,是肉啊。”
空幻静静地看着空月把馒头和腊肉吃光光,还意犹未尽的添着手指。他的心里有一种骄傲和满足感,他暗暗发誓,他一定要让空月和爹娘过上好rì子,以后天天有白面馒头和肉吃。
“爹和娘还好吗?”
空幻没能见到爹娘,他的心里还是有一丝的不舍和担心。
“爹,病了。你没回来,娘把他大骂了一顿。说他没出息,自己的孩子都没能力保护,还说她跟着他受了很多苦,说爹无能。”
空月越说声音越小,她陷入了痛苦之中,她忘不了那天,娘发的脾气有多大。她吓坏了,凌氏还说要不是为了刚出生的小耀祖就去死了,她不想活着受这份罪。
她怕,虽然平时很不听话,可是当她听到凌氏说的那些话的时候,她怕极了,虽然穷可是至少她还有娘,可是娘死了,她就没有娘了。
“爹,现在怎么样了。”
空幻能够想像的出来,娘的脾气有多大,以前她也曾经当着他的面和爹吵过架,他记得,他也能够理解空月现在的心里。
“爹,每天出去干活,早上很早就出去了,也不吃早饭,晚上很晚才回来。他最近总是捶腰捶背,我想他是累坏了。”
空月难过的低下头去,刚才吃到馒头的那份喜悦已经都被这份忧伤早已遮盖。
空幻深深地了解到贫穷地可怕,虽然能吃上一顿两顿的好饭,但是他们还是很穷,而且穷地可怕。
他不知道娘想要过的rì子,是不是就像她以前常羡慕的隔壁花婶一样,每天穿着新衣服到街上去串门子聊天,也不用为吃为喝犯愁,还可以时常带着孩子回娘家去。
她的儿子和女儿总是穿的很好,儿子在外面的武官里学习幻术和武艺,而女儿也在研习幻术,她每次在外面提起她的孩子,脸总是仰到天上去的,他每次都看着她的鼻孔一张一吸的说话。
空月拉了拉他的手,他这才缓过神来,可是幼小的心灵还是遭受了不小的冲击。爹病了,这是他所没有想到的。
娘还是那样的脾气,一有不顺心的事,就发牢sāo,怪这个怪那个,动不动的就会骂爹没出息,空幻想着想着就觉得很难过。
“爹有去看你,可是那个大夫好霸道,说什么也不让爹进去,说是要见你,就要一头牛。爹没办法去了几次都被赶了回来,他后来也就没去。”
空月不知道空幻心里在想些什么,就断断续续地讲些家里的事情给空幻听。
空幻也将他在医馆里的事情将给空月听,他看空月睁着大眼睛听的出了神,他笑着拍拍她的手,故意调侃道,“我还要谢谢那条蛇,不然我也不可能现在每天都能吃到馒头了,看我现在长高了。”
说着空幻站起来,在空月的面前转了几个圈,他只是想让她们觉得他过的好,不要担心他。他却只字未提,他每天都不停的做事,其实他也会累,每次一沾到床边就睡着了。
他所说的都是他快乐的好的一面,空月听的入了神,原先心里的愧疚也渐渐消散了。
突然院子里一阵咳嗽声,接着凌风在院子里说到,“谁?是谁在那边?空月,你在和谁说话?”
说着就走了进去。
空幻听到是爹的声音,多rì来的思念,一下子爆发出来,他没想到,他竟是如此的思念爹,一听到他的声音,眼泪就涌了上来,他站在空月的床前,看着凌风从院子里进来。
凌风先是在门口一愣,呆了几秒后,颤声道,“是空幻吗?”
他的声音略带沙哑和疲惫,这些rì子以来,他就没有好好休息过,每天没rì没夜的做工。
空幻点点头,抬起脚就扑到了凌风的怀里,“爹,我是空幻。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