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便听山寨内一声爽朗的大笑,于清泉和两个人并肩走了出来。
那两个人其中一个既高且瘦,虽然穿了一身书生打扮,却是一脸黝黑骨节棱棱,满身倔强的神气,想必就是本代五散人之一的怒书生了,他旁边的一个人却是个矮胖子,满脸油光,裹了一件敞口子的油腻腻宋朝官袍,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一看便知是忧官儿无疑。
苏峰连忙拱手道:“晚辈苏峰见过两位前辈。”
那怒书生双眼一翻,冷冷打量一下苏峰,双臂背在身后,并不还礼,只是头道:“我兄弟这次脱险,多亏你了。”罢便不再理会苏峰,却对一边的万千重道:“你们调开元军兵马,救了我一寨弟兄,穷书生这里多谢了,你们要的东西,全放在后寨甲字第六间木屋中,略作酬谢不成敬意。”
万千重和辛厉都是满脸喜sè,向苏峰一抱拳道:“此番得成大功,全是苏兄一个人的功劳,我们不敢贪图。”
苏峰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神sè,摆摆手道:“你们尽管去取,我还有几句话和前辈要,便不送了。”
万千重见苏峰另有所图,便也不再推辞,拱拱手,带着辛厉等人急急忙忙去了。
忧官儿翻着一双水泡眼,上下打量一番苏峰,问道:“听蒙古鞑子的金牌令旗是你独个儿从七宝楼中盗出来的?”
苏峰一笑,拱手道:“侥幸而已。”
忧官儿头,连难得,停了半晌,看看怒书生,还是忍不住问道:“不知道张,张教主他老人家叫你来有什么吩咐?”
苏峰尚未回答,怒书生早怒气勃发的大声道:“自从他姓张的不辞而别之后,便再也不是我明教教主了,若不是他优柔寡断,我明教何至于此,天下百姓何至于白白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苏峰暗自头,怪不得这怒书生对自己爱理不理,看来恶乌及乌,怪张无忌也怪上自己了,遂笑笑道:“家师张无忌传我一身功夫,我是感激不已的,可师傅他老人家又教我既不能杀蒙古人又不能杀六大派,找到一个法子让天下人都和和睦睦活在一起,那就实在迂腐的多了,我下山来,一路杀了不少鞑子,又四处找明教弟子,便是知道,要平乱世必用风雷手段,做老好人岂能干得大事。”
怒书生一身最恨张无忌误教误民,一听连苏峰这张无忌的弟子也大大他师傅的不是,心中不由大喜,一拍苏峰肩膀道:“好样的,做男人便是要当断则断,像张无忌那样,娶个老婆都左右为难要死要活的,如何能领袖群伦复我山河!”
苏峰也是连连头:“正是,如今之计,正要聚合天下明教势力,再练强兵重整士气,好好的同蒙古鞑子见个高低。怒前辈,咱们山寨的弟兄现在如何,可安全了?”
怒书连忙摆手道:“我和于清泉于老四是生死之交,你若看的起,叫我声兄弟便行,起咱们山寨的弟兄,多亏了老弟你盗出金牌令旗引开鞑子,他们已统统从密道走了。”
“那您······”苏峰看看怒书生和忧官儿,诧异的问道。
怒书生却是哈哈一笑,一拍于清泉的肩膀道:“当年我们兄弟十一个共建熊耳山大寨,大刀大斧的和鞑子硬碰了几次,六七年来,老兄弟们死的死,抓的抓,只剩下了我们两个缩头乌龟,我和老忧早打定了主意,便待在这大寨中和鞑子同归于尽!”
忧官儿叹气道:“想不到苏兄弟竟救回了于兄弟,曾兄弟,还有大石和石兄弟,我们实在是无以为报,无以为报啊。”
忧官儿着已和怒书生对望一眼,齐齐拜倒:“刚才不敬之罪望请见谅,苏兄既然救了于清泉,便等于救了我们,从此以后,我二人誓死相随!”
苏峰心中大喜,费了无数功夫便是等着今天,总算遇到两个实权人物了,连忙将怒书生和忧官儿扶起,心中却是暗暗惊疑,若不是七宝楼中的女子跟自己的那番话,自己绝不会想到去救什么大牢里的于清泉等人,不救于清泉,那就万万收伏不了这二散人。
当初自己斗赢了那女子,她放走自己其实已经是大恩大德了,为什么竟然还会送上一个山寨?这一个山寨对于乱世中一穷二白的苏峰来,其重要处简直不可估量!
怒书生为人执拗,但心结一去便一心为苏峰打算起来,想了想道:“蒙古鞑子虽然被调走,但rì久生疑,免不了回来探查,我们不如这就走吧,我已经安排弟兄去洞庭湖找悲和尚去了,有他接应,咱们在洞庭湖便能好好大干一番了。”
苏峰却笑笑道:“咱们不让这些鞑子吃个亏就走,岂不是叫他看,这万顷水闸修成了可惜,更是不能不用。”
此时水闸上早有人合上了水门,数条瀑布早断,积水向低洼处聚成数个湖,其余地方已渐渐干了起来。
怒书生等人都是胆大包天的角sè,他们本不愿意便走,见苏峰居然不怕,更是大喜,纷纷搬出美酒来慢慢坐着笑谈。
叶青青见又有大架可打,更是心中欢喜,破例喝了一口,粉面桃腮娇俏无限的对身边木木呆呆的萧chūn道:“待会儿你可不许偷懒,好好打上一场,哼,让苏大侠也瞧瞧,这江湖可不止他一个人能打。”
萧chūn却仍木木的,一老一实的道:“我不成,我不是苏大侠的对手,他能一人打倒那十三个大汉,我是不成的。”罢,想了想,又摇摇头道:“我不成的。”
众人见他憨直,纷纷大笑,叶青青却撇嘴道:“没出息,还没有打就先认输了。”
苏峰对萧chūn的来历颇为好奇,不由问道:“你练的是什么功夫,我看威力可大的很啊。”
叶青青正要不让他,萧chūn却已老老实实道:“是降龙十八掌。”
“什么,降龙十八掌!”苏峰等人尽皆大惊,不由忙问道,“你怎么学到的。”
萧chūn挠了挠头道:“我也不知道啊,我进了游戏,就慢慢乱走,可巧在一个林子里遇到一个老头正嚷嚷着口渴,我想自己反正也没事儿,就给他打了一碗水,老头儿又太热,让我给他扇风,扇着扇着那老头就睡着了,然后我看一本没有皮儿,画满了各种图形的书从他怀里滑落了出来,我也没看,就又给他塞了回去,过一会儿,老头醒了,挥手让我走,还谢谢我,我就走了,走了大半天,忽然老头儿从后面追上我要教我功夫,然后我学了,出了山不久就碰见青青了。”
“就这么简单!”于清泉目瞪口呆,不由满脸羡慕的问道,“那老头在那片林子睡觉,伙子你还记得吗?”
忧官儿却连连摇头,仍旧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不简单,绝不不简单,这伙子取水就取水,扇风就扇风,让走就走,不怨不恼,见了对方的东西不贪不理,要想这些样样都做到,我想老兄再投胎几次也未必能行。”
苏峰暗暗想着有理,便是自己终于忍住好奇没有翻看人家的书,又猜到了那人是高人,可那老人让自己走,自己可保不齐嘴里不埋怨咒骂。想着,不由大摇其头,暗暗道:“现在都元朝了,怎么丐帮还喜欢收傻子做传人啊,靠,这都能遗传?”
其实他心里却隐隐约约悟道:“若论聪明巧诈,随机百变,自己颇有同天下英雄一争长短之雄心,可若到简简单单,一老一实的纯出自然毫无雕琢伪饰,那自己可就远比不过这呆子萧chūn了。”头沉思间,一瞥静静站在叶青青身后的萧chūn,忽然就想到一句话来——智犹可及,愚不可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