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南的街道上,雨水冲刷着地面形成猩红sè的流水,整个街道犹如一条血河一般。这样的情景任谁看了都会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怒蛟帮无论势力再大,毕竟也是一群乌合之众,在青竹帮加入战斗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里,怒蛟帮的帮众全都丢盔弃甲蹲在地上投降。
韩墨羽见大势已去立刻准备逃走,他脚尖轻轻一点,整个人凌空飞起。如此漂亮的轻功除了像梁薪这种有奇遇的人之外,其余非七品以上高手是不可能拥有的。
如果没有上官一止在,也许韩墨羽还真能逃走。但可惜上官一止不仅在,并且一直盯着他。谁叫韩墨羽一个高手居然一直站在中间让十几个怒蛟帮的高手保护着他,谁看了都能猜到他是怒蛟帮里一个领军人物。
上官一止的轻功并不飘逸,但速度十分快。整个人腾身而起便如离弦之箭一般飞过去,韩墨羽见上官一止凌空一剑刺来,手中短剑立刻横架去挡。上官一止改变剑势,由刺转劈。长剑劈斩而下直接将韩墨羽的短剑劈断,然后长剑架在了韩墨羽的脖子上。
事情进入尾声,梁薪这才跟着捏青竹一起走出私塾。看见街上蹲着那么多的人,梁薪侧头问聂青竹:“聂帮主,那些蹲着的人里面有多少人是盐帮的帮主?”
聂青竹看了看后道:“除却一些没有实力的小帮派之外,基本上在扬州能排得上号的盐帮都在这里。”
听见聂青竹这么说梁薪顿时兴奋地拍了下手,摇头道:“这样就好,省得我后面还要找时间去把他们一个一个的揪出来。”
梁薪挥了挥手道:“把他们全部带走,审问清楚。主犯关入牢房,从犯通知家人,每人交三百两银子再写一封保证书可以暂时把人领回家,等我们查清楚他是不是犯有伤天害理之事后再行处置。”
“是!”林冲应命,将那些盐帮分人排成一条长龙往知州衙门带。
梁薪转身对聂青竹行了一礼:“聂帮主,这次真是多谢了。大恩大德,梁薪必将铭记于心,他ri若有机会必会回报。”
聂青竹欠了欠身道:“侯爷客气了。侯爷那三千西厂铁骑jing锐无匹,手下七品、八品、九品的高手全都有。区区万余名乌合之众根本就奈何不了侯爷,青竹帮只不过是锦上添花,当不起侯爷重谢。”
梁薪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大声叫道:“二哥,点一千人马随我走!”
印江林点头:“好!”然后立刻点了一千名西厂铁骑去牵出马匹来。出来时印江林顺手将梁薪的大夏龙雀带出来,梁薪将刀背在身后,然后翻身上马。
上了马后梁薪对着马下的聂青竹道:“劳烦聂帮主替我跟童大哥说声谢谢,另外暂时还得麻烦聂帮主帮我看着那些盐帮的人,我还有些事情未处理,去去就来。”
聂青竹点了点头,梁薪夹了夹马腹道:“我们走!先去宋家……”
扬州有一块风水宝地叫“青龙吐珠”,这块地坐落于扬州城东宋氏盐业的总店旁边,是宋家的祖宅所在。
所谓“青龙吐珠”指的乃是在宋家花园里有一口井,井里的水无论chun夏秋冬皆是冰寒彻骨清澈香怡,每到二月,这口井里的水都会像喷泉一般不断往外喷水。由于二月二又是龙抬头的ri子,所以有风水术师说这块地乃是千年难得一见的风水宝地,名唤“青龙吐珠”。
这么多年以来,宋家一代比一代兴盛,宋公辅本人也极其相信自己这块宅子乃是建在一块风水宝地之上的。从昨ri晚到现在,宋公辅一直没有离开自己家那口会喷水的井旁。他心里不断祈祷着,希望怒蛟帮他们能一击得手。
可惜,现实往往是事与愿违。宋府老管家阿山伯年纪已过六十,平ri里说话做事总是慢条斯理。直到今天宋府里的人才知道原来阿山伯还可以跑得那么快。只叫他那两条短腿不断翻飞,一边跑听他一边叫道:“老爷,大事不好了!”
宋公辅一下从花园旁的座椅上站起来,转身看到阿山伯立刻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阿山伯道:“怒蛟帮的人全部被抓了,那位梁侯爷正带着西厂铁骑往我们宋家这里冲过来。老爷,时间来不及了,你快收拾东西跑吧。”
宋公辅听后双眼一黑,身子一晃便软了下去。他靠在椅子上无力地喃喃自语:“跑?我往哪里跑?我跑了,我这偌大的家业怎么办?”
“砰!”突然宋府的大门被人推开,一道声音大声喝道:“西厂铁骑办事,闲人退避,违者格杀勿论。”
宋公辅家大业大,家中的家丁护卫个个人高马大,并且人数也不少。他们见有人胆敢冲进宋府,没有丝毫考虑拿着钢刀就聚在了大门口。
梁薪冷冷地看了一眼,大喝一声:“滚开!”
那些家丁护卫有些害怕,后退了两步但却没有退下。梁薪不愿再做拖延,直接下令:“杀!”西厂铁骑立刻犹如旋风般杀过去。
这些家丁护卫哪里可能是西厂铁骑的对手,一下便被杀得溃败。宋公辅见到西厂铁骑下手如此狠辣顿时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转身便跑。梁薪眼尖一眼看到了宋公辅。他手提大夏龙雀整个人如大雁掠空一般凌空飞向宋公辅。
宋公辅突然感觉自己肩膀一沉,一股寒气直逼颈脖。扭头一看,只见梁薪正拿着一把华丽的宝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冷冷问道:“宋老爷,这是准备去哪儿啊?”
这几天。扬州彻底翻了天,准确说应该是两浙路都翻了天。两浙西路盐务司长孔学明、两浙东路盐务司长何学府、以及两浙盐务司不少官员全部被抓。除此外扬州知州唐文卿,以及知州府不少官员也被抓了。另外还有扬州大大小小近四十名盐商也是被抓。
扬州的监牢一时间人满为患。无奈之下梁薪只好先杀掉一批再说,纵横扬州多年的二十几个盐帮帮主被梁薪一一斩杀。帮中财产全部罚没。
当然,梁薪没有忘记他来扬州的使命。除了是整顿扬州盐业以外,更加重要的是要替皇上捞银子回汴京去给盖楼。于是乎轰轰烈烈的抄家大行动又开始了,还是本着那颗粒归仓的jing神,梁薪连人家的祖宅都给卖了。特别是宋公辅家那宅子,由于是传闻已久的风水宝地,所以一说要卖不知道有多少人抢着要。
扬州的事发展到现在基本已经告一段落,事到如今大家才看清梁薪的布局,通观事情始末来看,这根本就是一出典型的引蛇出洞啊。如果不是宋公辅他们按捺不住抢先动手,梁薪又怎么会抓到机会惩治他们?
两浙路盐务司空出了不少职位,梁薪已经下定决心要抓到手里。他此次整顿扬州盐业功劳不小,汴京之中将没有人有资格跟他抢盐务司的职务空缺。
临走之前梁薪还得做最后的收尾工作,他将忠义jing盐转让给了沈殿堂。同时以三司监察使的身份重新颁布了扬州新盐法。
新盐法一共有六条。第一、盐价涨跌必须报盐铁司审核,暂目前每斤jing盐均价不得高于五十文;第二、灶户粗盐收购价以jing盐售价的三成,不得随意打压粗盐收购价格;第三、改盐商资格世袭制为年度审核制,如果一年之内有任何违反盐法,偷纳漏纳盐税之行为将永远取消其盐商资格;第四、盐运商进购jing盐必须先到盐务司购买盐引,根据盐引数量进购相应数量的jing盐,超出者以走私私盐论处;第五、禁止私自成立盐帮组织,盐运行业必须取得盐务司批审才可开张营业;第六保证jing盐质量,如有以次充好一律予以重罚,严重者可直接取缔其盐商资格。
新盐法的大致内容就是如此,此时还有很多条注解。完成这些事后梁薪将自己抄家所得打包,准备借用青竹帮的船运回汴京。
走之前梁薪与沈殿堂以及其他十个盐商吃了一顿饭,他们十一人就是梁薪在扬州留下的十一颗钉子,有他们在,梁薪就能有效把控扬州盐业。
沈殿堂等人见识了扬州其他盐商们的下场,自己也是吓了一身冷汗出来。如今他们已然成为扬州十一个响当当的人物,所以对于梁薪他们十一人是感恩戴德,感激涕零。
第二ri清晨。雨过天晴,ri照大地之时梁薪带着西厂铁骑走出宅子。三女依旧打扮成亲兵模样跟在梁薪身旁,梁薪骑着高头大马往扬州码头走去。
转过一跳街巷,走到城南主街道上。一大群身着布衣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将前方的路堵住了。见到梁薪走出来,那一大群人突然跪倒在地齐声说道:“愿侯爷福寿安康,公候万代!”
梁薪微微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这群人应当是扬州附近的灶户。梁薪赶紧下马走过去:“乡亲们赶快起来,我乃朝廷命官,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为各位做事是应该的。”
灶户们站起身来,牛家村的老村长还瘸着腿道:“侯爷,您有所不知啊。咱们这些人世代做灶户,都不知道做了多少年了。盐商们没人把我们当人看,我们做一个月的粗盐有的时候还买不起他们一斤jing盐。幸亏皇上派您来了,皇上英明,侯爷英明啊……”
梁薪看着这些灶户,又看了看身旁那些同样前来送他的各地官员。梁薪点点头道:“各位乡亲,各位大人。今ri梁薪首先感谢各位前来送我离开。其次便有几句话不吐不快。
当官的和百姓、商人,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也没有什么贵贱之分,更不应该存在什么三六九等。我们手中的权力,是皇上赐予的。皇上赐予我们这些权力是为了让我们替百姓主持公道,更好的为他们创造美好的生活。
何谓好官?以民意为己意,以百姓福祉为施政考量,这就是好官。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养肥猪。望诸君与我共勉。”
“好!”梁薪说话时周围的人已经越聚越多,听见梁薪说完,群众们顿时爆发出一阵叫好声。梁薪到扬州,造福的可不仅仅只是灶户,更多是扬州百姓。盐价的下降,直接关系着他们的民生问题。
以往七十文、八十文,有的时候甚至要一百文才能买得起一斤jing盐。使得jing盐都是富贵人家才能用得起的东西,贫苦人家漱口、做菜全都不敢用jing盐。但是现在不同了,四十文的盐价,五十文的盐价。百姓们都能够承受,这一切全都是梁薪带给他们的。
所以周围的百姓们再度对梁薪行礼,齐声叫道:“祝梁侯爷福寿安康,公侯万代。”
说完,不知道是哪里放起了鞭炮。挡在街道上的灶户们散开,一群人敲锣打鼓地送出一块牌匾。牌匾上写着:“百姓之福”四个大字。
看见那四个字梁薪脸上的神sè有些变了。他自从任职官位以来,一直都顺风顺水,官越做越大。很多时候他做事的本意并非是想为百姓谋福祉,更多的是想多立功,做更大的官。掌握更多的势力之后他才能保护好自己在乎的人,才有能力去扭转那即将到来的靖康之耻。
收复燕云三州、山东赈灾再加上这次扬州盐业整顿,梁薪这才发觉原来自己随便做一件事就能给很多人带来生活上的改变。他突然感觉自己肩上的担子有些重了,也许这就是所谓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吧。梁薪如是想到。
在扬州人民的欢送中,梁薪登上青竹帮的船只。浩浩荡荡的船队送梁薪离开,岸上的百姓们不断挥手叫道:“侯爷一路走好啊,侯爷一定要注意身体啊,侯爷一定要早点娶妻生子为大宋多培养几个好官啊。”
“咳咳咳……”前面的话梁薪听着都还不错,后面那话顿时让他被自己的一口口水给呛着了。
船舱之中,梁薪提笔写了一封书信,然后交给白乘风白老用飞鹰传书先行送到了汴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