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灵和二子策马扬鞭一路奔出了近百里,只是两匹钝马脚力不支,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此时二人已是满身淋漓、头昏脑胀,早不知道了东南西北,好在这一路都是平坦的土路,少了些许的颠簸。
二人放慢了速度,缓缓前行,王灵抹了抹额头的汗水,伸了伸腰背,感到单薄的身躯更是比以往更干瘪了,他看了一眼二子问道:“要是贼军追来怎么办呢?”
二子没有回答,索xìng整个上身爬到了马的脖颈上。
“也不知道家里现在如何了,你爹和我爹都怎样了?”王灵继续自言自语。
二子继续趴着,只是眼中湿湿的。二人晃晃悠悠转过了一片树林,迎面一座大山映入眼帘,土路顺山脚蜿蜒而进,看不到尽头。
二子忽然坐了起来,扭头道:“要不我们爬上去看看,我们王留村有着千倾良田,等到山一定能看到。”王灵头,二人下马,先牵着马爬了一会儿,而后索xìng把马栓了,径直望山爬去。
“终于到了,歇会儿吧。”二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地上全是秋天的落叶,窸窸窣窣柔软的堆砌在一起,王灵更是仰面朝天望着天空的余晖,真是世事难料,眼前浮现的尽是老父垂泪的双眼,这到底是为什么?我虽然出生在富贵人家,但也读得圣人之书,处处明事理,处处为人善,却遭贼人追杀,更惜与老父间的父子情深,想到这里王灵泪如泉涌,泪水顺着眼角滴入了耳际。
哭的不止他一人,王灵听到了二子的哽咽声,转眼望去,二子曲着双膝,埋头其中,王灵问:“二子,怎么了?”
二子缓缓抬起了头,双眼直愣愣的看着远方,片刻才开口:“我爹在村外被贼军杀了。”完继续埋下了头,泪湿双膝。
王灵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个一直以来的玩伴,二子他三岁,但两人却有着十几年的交情,虽然家境贫富有别,但也能玩在一起,以兄弟相称。
两人休息了好久,天边也不见了彩霞,王灵一翻身站了起来,走到二子身边:“快找找我们家在哪个方向吧。”
二人绕着上了山尖,四处望去,按常理要是村中无事,此时必定已满是星星的灯火,王留村方圆千里,百里开外也能一览无遗。
他俩终于看到了,但不是那星星的油灯,而是燃烧殆尽的田地和屋舍,浓烟在月光下更加的浓、更加的黑。
二人无语了,不用什么,心中所想的必然一样,贼军、黄巾、张角、杀父之仇、报仇、报仇、报仇、报仇、报仇、报仇......愤怒让二人忘却了深秋山风的寒意,硬生生的在山扛过了一晚,待得晓阳初上,他俩早已哭尽了眼泪,揉肿了双目。
“王大哥,你我们如何才能报的了这血海深仇?”二子狠狠的问道。
“就算张角在我们面前,就凭我俩这样也无法手刃仇人,如今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就是投军灭贼,我决定了,我要投身官军,定要灭了张角黄巾!!”王灵完恨不得咬碎口中钢牙,他不待二子回复,转身下山,找到原路与马匹,翻身上马,按山观察的方向,朝幽州城方向狂奔,二子当然也是紧随其后。
路上无话,只可惜王灵逃出村后,却在路上丢掉了老父给的包裹,二人行了二rì没有裹腹,只能在荒村卖了马匹换了几rì干粮继续赶路。这rì翻过了一座山梁,王灵手搭凉棚放眼望去,幽州城池已然在目,心中估算着也就剩下了半rì的脚程。
二人缓了缓力气正yù重新上路,却听到侧边山下鼓声整天,人叫马嘶,二人好奇的向那边探了过去。不一刻便看到了声响的来源,原来山下一马平川,齐刷刷对立着两票人马,王灵示意二子蹲下,二人俯下身躲到了一颗大树后面,居高望远,看的很是清楚。
山下两队人马数量不多,也就各带了三百余众,但喊声震天响,看来都是被战前的气氛熏得无比的兴奋。王灵一眼便看到了右手边兵士的穿着打扮,衣着素朴军衣,却都没有带着军帽,个个披头散发,黄巾锁额,王灵看罢不禁紧咬牙关,握紧了双拳,这很分明就是黄巾贼军,没想到已经杀到了这里,眼看着离幽州城池也就三十里,王灵此时恨不得只身冲入贼阵中杀他们一个痛快。
当然,想到自己这胳膊腿估计也就图个心里舒服,实则难以成事,想到这里王灵不由得长叹一声,将目光移向黄巾军对方。那是一个三百余人的方队,远远望去倒不如贼军整齐划一,衣着更是各式各样,纷繁不一,是一个方队,倒不如是挤在一起,但再往队前看,立马横立着三位好汉,这三人让王灵感到了一丝丝的杀气、正气和勇气,换句话就是有着强大的气场。
看来定有一场好戏,王灵心里嘀咕着,虽然自己不能上阵杀敌,但心中暗暗替那三位英雄鼓劲。
但听山下鼓响三通,两方阵前各冲出一匹快马,电光火石间一黑大汉已一枪刺杀了对手,一尸体骨碌碌滚落尘埃,王灵心中一惊,看来这幽州界内真是藏龙卧虎,也就在他一分神的刹那,另一好汉早已一马策出横刀劈杀了对方。
“哎呀!!”二子也看的真切,不由得惊叹的叫出了声。
这山下的两军一眼便能看的明白,一方黄巾贼军,一方幽州守军,山下好汉也非旁人,刘关张初战。但张飞、关羽眨眼间杀了黄巾军的邓茂、程远志,贼军大败,刘关张领军一路掩杀不但完胜,还收降了不少兵士,心满意足凯旋而归。
大军退去,只剩下了十几个兵勇收拾落下的兵器服被、铠甲资粮,最后掩埋了尸体,赶车回城。
二子此时背靠大树无jīng打采的坐着,问王灵:“看来我们想进城投军也不容易,现在这两方交战,幽州城肯定时刻都紧闭城门,绝不会随便放外乡人入内啊。”
“是啊,我们要这样冒然直接走城门,估计会被当做细作给shè杀了。”王灵一皱眉头唏嘘回答道,单手扶着大树站了起来,环顾左右思忖了片刻,忽然一拍大腿笑道:“有了,走,去挖两具尸体。”完顺着山势跑了下去,灵活的躲让开荆棘树干,步伐异常的轻盈,二子紧跟其后,半步不离。
不一刻,二人下了山,奔到了掩埋黄巾军尸体的土堆,按山上看的状况,这土堆中埋葬了七八十的贼军尸体,王灵指了指土堆道:“二子,你先扒两个尸体出来。”完自己朝四下低头寻去。
这土堆埋人其实很浅,稍稍一扒就露出了几个死人头,二子吓得两腿一软坐到了地上,不一会儿,王灵跑了回来,手中拎着一把卷了刃的钢刀,见了死尸倒是一不慌,也顾不得瘫软的二子,上去连剁带锯的扯下了两个人头。两个灰蒙蒙的死人脸上竟是些喷shè状血迹,看了让人揪心难过,王灵紧了紧人头上的黄巾,又反复打了两个死结才放心,然后提住丈余的散发,回头看了看二子,问道:“怎么样啊,能走吗?”
二子此时已呕吐的昏天黑地,吃下的粗粮酸溜溜的还冒着热气,弄得衣服裤子鞋子到处都是,他朝王灵摆了摆手,另一只手艰难的撑地站了起来,踉跄的连赶几步走在了王灵的前面,王灵微微一笑,拖着两个人头跟在了后面。
二子虽然没问具体的进城方法,但看到王灵取死人脑袋的举动也就完全能够明白,二人一路无话,过得半rì便来到了幽州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