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斑不知所措的在女主人身边瑟瑟发抖。有主人在的狗是不应该害怕的,只是它的经历太少,不足两年的生命里连打雷都没听到过的它没有想到世间居然有如此大的声响,连爪下的地都在打颤,闷热cháo湿雾气中夹杂着刺鼻的硝烟味道,还有抬进府院内伤员身上的血腥味。使得乌斑呼吸困难,它感到世界末rì要到了。沈世昕自然是见不得血腥,一阵的眩晕,被丫鬟星儿搀回进闺房。乌斑有了逃避的机会,乐不得的跟主人进了房。哪管背后沈思哲什么没用不中用的话语随他去吧。但是闺房好象也不是避难圣地,越来越响的炮声震的房直掉灰,这轻飘飘的灰在乌斑感觉就象雪一样让它心中打寒。沈世昕很快意识恢复清醒,不能在屋里呆着,她要出去看看。乌斑发出咕噜咕噜的想声爬到她脚下看着她。沈世昕看了它一眼。乌斑努力使自己平静,不是我在抖,是脚下的地在颤。
城门在下午终于失守。星阳几乎每条街道都变成了战场,打着力量悬殊的战争。
星儿找来两套男装,家仆过来传话要大姐快撤往山庄。沈世昕和星儿匆匆换上男装,直奔大殿去找家人。自这一刻起几乎所有人忘却了乌斑的存在,就是看见了也仿佛视若无物。乌斑汪汪叫了两声跟沈世昕跑到大殿前院。嘈乱的争吵声枪声和空气的味道使乌斑没有时间惊叹沈思哲戎装的威武。它围着人群来回的转,异常的烦躁。
沈思哲一身铠甲戎装,没带头盔,右手拄揽月长刀立于院zhōng yāng,任凭边上左右众人在规劝,沈思哲执意力拼血战。
“将军之后岂有全身而退的道理”沈思哲声如洪钟。
“老爷,rì军来势汹汹,老爷还是暂避一时吧”“留得青山在,老爷可以会聚二弟三弟再杀回来呀”沈思哲的两房妻子,家丁奴仆有的拉拽,有的下跪,有的抱拳。
“老爷”这时郎青跑进院中“您怎么还没有撤,rì本人很快杀过来了。”
“弹丸之地几个倭寇,岂能撼动本将军。”沈思哲转脸看了下一家老。
“星阳不可以没有老爷,将军府不过是座宅院。”两位夫人百般劝阻“留得青山在,老爷,您要为星阳着想”
枪声就在门外,众人劝阻了半天也没有用,最后沈思哲嘱托郎青带人护送沈世昕和二夫人母女及一些家仆撤走,大夫人也是巾帼豪杰并且执意坚持,和一些家丁血拼到底。沈世昕哪里肯从,硬是被生拉硬拽的拖着走。
云鹰且战且退也到了院中。陆续有rì军冲了进来,不是死在众家丁和大夫人枪下就是就是被沈思哲刀劈。将军府象个堡垒,迫使rì军有了间断,又有人退到院中,着急的规劝沈思哲撤退,在郎青回头张望的时候沈世昕冲脱拦阻跑回父亲身边。她很爱自己假装严肃的慈爱的父亲。聚集院中的有云鹰郎青的徒弟,这号称鹰狼的二人在城乡山各训练有五人组,星阳城内的十人阵亡过半。只剩下二狼三鹰。云鹰郎青杀红了眼。令徒弟们赶紧护送大姐先走,沈世昕又一次被拖走。
“一定要夺回将军府,一定要把rì本人赶出星阳”沈思哲最后向女儿喊去。
根据守军的退败不难看出将军府是这个城市的灵魂,更多的rì军冲入院中,将军府的庭院成了最激烈的战场,庭院的其它出口也出现了rì军。好个鹰狼两侍卫,云鹰眼观八方反应极其迅速,左右开击边打边更换着视角更开阔的高,很快攀爬到屋,居高临下shè杀要开枪的rì军。郎青更是身形敏捷,闪展腾挪左窜右跳一手刀一手枪连砍带杀。众家丁护卫也是殊死抵抗。冲到院中的rì军不断倒下。
显然rì军是包围了将军府,沈世昕几个人冲出侧院偏门正看到几个rì军向二夫人和星儿撤退的方向开枪。随行保护大姐的的几人迅速解决了几个追击的rì军,想要追上星儿她们已经来不及。更多冒出来的rì军,更密集的子弹shè来,躲闪不及,又几个人中弹倒下,只有沈世昕和鹰队的被唤做五子的护卫被逼回偏门。跟着冲入的rì军并未站稳便被解决。乌斑懵头转向,各个瞬间的画面刺激着它,各个未及看清的**倒下难道就是生命体的终结。自己的主人抬手举枪难道是本能的条件反shè。沈世昕也懵了,她看到自己的枪冒着烟,难道面前倒下的人是自己杀的,难道自己杀人了。可怜的女人啊,可怜的生命体,一种能被蟑螂吓惊叫,能被老鼠赶下河xìng别,杀人,太可怕了。但是沈世昕不同于平常女人,除了老鼠她不怕蟑螂不怕虫,不怕牲畜不惧鬼。但是第一次杀人,一下子让她傻住了,喉咙里哽咽哭出了声,眼里含着泪。还好她反应快,那猛然间犹如巨石一样沉重的枪并未脱手,只是肩膀象断了一样一下子挥垂了下去。枪走火了,松垮的吊在沈世昕手里。子弹打在乌斑面前的灰砖,冒了火星出了个坑。乌斑哆嗦了一下,不知道是嗅觉还是听觉或者视觉长于其它狗,它只觉得耳朵嗡嗡的,满嘴都是火药喂,眼前出现了别人看不到的金星。
一排枪打进偏门。许多手榴弹从墙外门外扔进院子。
“鹰五哥”五子胸部中弹了,他以最快的速度让自己弹匣中的子弹命中敌人,然后跑向沈世昕一把将她推开几步,然后转过身和几个rì军打在一起。沈世昕戴的男帽掉落到地上。
“老爷”沈思哲被爆炸的碎弹片击中,夫妻二人被爆炸掀翻在地。云鹰郎青急忙聚拢过来拉起准备往外救。沈思哲扶住揽月刀支撑自己,腾手推开云鹰望卫,命令到“快走。保护将军府的血脉,一定报仇”
看到云鹰郎青犹豫,沈思哲大喊了一声“领命”完顺手一甩,揽月长刀从张王二人之间穿出,插进一个扑上来的rì军心脏。但是又一队rì军冲了进来。
“得令”张王二人双手一抱拳,放下多些个不忍,转身仇视的看着rì军。
一个为首的rì军挥舞长刀嘴里叽里呱啦叫喊着什么。云鹰郎青迄是轻易能被降伏,一个鹞子翻身一个单蛮子,云鹰自练功身形瘦软,他的脚能象芭蕾女一样窝脚到很弓。犹如扳机扣发触动腿箭。郎青地滚到敌人身前弯曲一肘亮出臂刺。二人一刺一箭分中挥刀rì军的咽喉和心脏。离敌人如此之近他们却伤不到半根毫毛。接着二人连窜带跃翻墙退去。
听得前院的动静,沈世昕急忙往回去寻爹娘。平时经常玩弄百发百中的枪现在越发感觉别扭。一挥手扔向追在身后的rì军头上,显然砸的很痛,“立ち止まる(站住)”那rì军叽哩哇啦怪叫着举枪瞄准便shè。
“砰”的一声,沈世昕一个趔趄,但没有倒下,头发散落开来,飘逸瀑布一般顺垂披在肩上。恐惧一下子推至极,是不是要面对死亡,好象全身劲道被拿走一样,“啊”,沈世昕有气无力的带着哭腔叫了一声。
rì本宪兵赴中博文正从前院杀至侧院,与沈世昕迎个对面。“啊”。赴中博文踉跄了一下,惊呆在沈世昕面前。每每杀人的时候他或者找很多理由,或者什么都不想,尽忠是一个军人的职责。看到眼前的姑娘他脑子里一片空白。这是在毁掉人间的美好。或许杀戮就是很肮脏的事。赴中博文迟疑着,着迷的看着沈世昕发呆。一种想保护的念头冒了出来,他觉得自己应该做一个护花使者。
赴中博文的目光让沈世昕觉得又多了另外一道恐惧。虽然年纪尚不懂风情,但少女的本能让她做了或许能算上愚蠢的举动,按在胸口上的手满是鲜血,她顺手往脸上抹了几把,是血,她纳过闷来,看着自己的手呼吸越发急促。
“花姑娘”赴中博文的身后又冒出了个rì本兵,yín笑着收拢枪扑过来。沈世昕哪见过这个,咿呀的尖叫,什么武功拳脚,就连逃跑也迈不开步。晕血症更严重的发作,嗓子眼一热,一股血吐出了口,没力气太远,很多撒到胸上。
乌斑终于发力了,不知道是勇气还是本能,狂吠着扑向那yín笑的鬼子,原来乌斑的冲击力极大,鬼子被撞出好远,只是嘴没有咬住,那鬼子脸上拉出了几道血痕,往外冒着鲜血。穷凶极恶的鬼子狂叫着端着刺刀枪前倾着身子冲跑向乌斑。
在被乌斑撞倒鬼子的瞬间闪出了视线,沈世昕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父亲,已经没有力气大喊,“爹”很弱的叫了声。沈世昕载倒了下去,努力的翻转身,脸扭向父亲的方向,一脸委屈和悲愤的望着父亲。
又冒出了几个rì军,赴中博文有些回过神,觉得自己该做什么,或者阻止什么。他柃着枪转过身,
乌斑和那鬼子的第二回合谁都没有很准。乌斑跃身太早,也可能那鬼子前倾的厉害,步子倒不开。而且根本两个没对正,刺刀错过乌斑头身,从乌斑腹部向外划开一道口子,几乎片下一块肉。使得乌斑落地时后腿严重缺力,屁股坐在地上打了个漂移转身。而那鬼子更惨,直接扑到赴中博文斜提的枪上,刺刀穿透了喉咙。
“巴噶”众rì军在叫喊。纷纷举枪shè击。乌斑调整身形向赴中博文扑来。快扑到赴中博文距离时乌斑突然改变了方向。它看见了从偏门追杀过来并开枪打中沈世昕的rì军岛赖升,乌斑的转向让围攻的rì军遂不及防,“砰”的一声。乌斑另一侧的鬼子应声倒地。是自己人打自己人。
“巴噶,むやみに発砲(不要乱开枪)”
到底是只经过训练没经历过实战。目标感不够坚定,加上有其他鬼子挡路,乌斑的进攻显得左冲又撞却声东击西一样。实际它目标非常明确,一定要杀了这个嘴下边长痣,那痣上还长了根寸约胡须的岛赖升。痣还是痔,文化局限,或者搞不清那多种类,人体医学乌斑也是一窍不通,好象有个口肛科吧,姑且叫它痔吧。
赴中博文又一次回过神来,自己居然杀了战友,他抽出刺刀端枪便shè,子弹从背后打中乌斑,等于是背肩的位置。岛赖升前边的鬼子由于乌斑的躲闪刺杀不中,但是他反应也算够快,顺势抡起枪托砸向已经中弹的乌斑。
乌斑被砸到地上,起不来了。“nǎinǎi的,这石头好硬”它忿忿着心里骂到。痔上寸须的rì本,咱没完。它看了看岛赖升,又看了眼女主人。
rì军掉转枪想对倒在地上的狗补上一刺刀。却被飞来子弹撂倒。云鹰郎青同时跃了出来。
“太好了,爷的救兵来了,你们等着,这二人会将你们一一杀尽,两位师傅,加油。”乌斑心中大喜,它看了眼云鹰郎青,又努力向岛赖升的方向想叫,只有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噜咕噜的声音。是这个丑鬼开枪打中的女主人,你们俩要明白呀,就算没听懂,为眼睛除害也要杀了痔上寸须的丑八怪呀。乌斑没有力气了。轻飘飘有一种化云的感觉。要是我死了,是喜急而死。遇到云鹰郎青才是你们的末rì。缓缓的,乌斑垂下了沉重的眼皮。我应该没那么容易死。。。。。。。。
随着将军府的沦陷,星阳城放弃了抵抗,城外零星散落疲倦的队伍向寿石山鹰狼山庄集结。几个技艺高超的潜入城内打探情况。
乌斑终于睁开了眼睛,已经躺倒在将军府门前的广场上。有很多流血的尸体,被十来个端枪的rì本兵圈围在中间。乌斑努力想动,费了很大劲,四肢不听使唤。可能留了好多血,口渴,想喝水。终于头动了动,它看到rì本兵用枪托在砸几个搬运尸体的劳力。还有些胆大的老人和妇女在尸体堆里哭着找寻着自己的家人。将军府门前堆起了沙袋,立起了岗亭,守卫森严。府门上的将军大旗已经换插叉了一杆太阳旗。一侧的府门边墙被炸开了另一道门,用以通车,几个工匠正在修葺。已经是黄昏时分,浓重了一天的雾一直没有散去,所以看不到一抹金sè的夕阳,整个世界灰蒙蒙的,非常cháo湿闷热,象个大蒸笼。口渴,想喝水。我的主人在哪里,她也倒下了,会不会也在这里。乌斑努力寻找着,它看到了赴中博文。我的主人在哪里,可是乌斑没有了力气,最终头也躺了下去,它搜寻周围的高,师傅云鹰熟悉星阳城任何一个制高,他会不会在。汗气,血气,进出将军府车辆的尾气,还有没散去的硝烟味,有狗的鼻子真的不好。好热,口渴,想喝水。身子好轻,象云一样,象做神仙。乌斑无力的又漫漫闭上了眼睛,失去了知觉。
再一次睁开眼睛,已经入夜,闷热了一天,终于下了细雨。不是很大,乌斑稍稍有了舒服的感觉,雨滴落在全身僵化的各个关节,刺激着麻木的神经。我还活着,乌斑神智漫漫清晰起来,伸出舌头舔吸地上的一洼水。有土腥,还有血腥味,它管不了那么多了。过了一会,它挺了几下,终于站了起来。全身的酸痛袭来,几乎又倒下去。乌斑强忍着活动各关节,原来各种痛努力忍过之后就没那么痛了。它可以动了,漫漫的爬几步,它开始搜索。尸体少了许多。也没有了认亲的老人和妇女。我的主人在哪里,它四下张望。没有找到。它爬到向城外搬运尸体的方向,没有主人的味道,它又努力闻了闻,确定没有。可能是雨水的冲刷,气息不太明显,或许,乌斑认为可以或者应该感到一高兴。它爬到一个角落静静的去想。自己是和主人一起倒在侧院,如果自己被扔到了门前的广场,主人也应该在这里,或许云鹰郎青两位师傅真的将主人救走。一定要找到,不管是死是活,哪怕找遍星阳城,哪怕踏遍城乡山,没有主人我可怎么活,不管是死是活,她一定需要我陪在身边。乌斑又找了个水洼喝了几口,全身的软棉。它发现到是那讨厌的血腥液体更能提神。觉得自己能够行动了,乌斑迈开了步子。爪下的路在艰难,也要艰难的走,不畏艰难,艰难就没那么难,不畏艰难,自己会很强大。其实乌斑也只能这样选择。
一只顽强的英雄狗诞生了,自那时起,乌斑开始了它不屈不挠和rì军做斗争的漫长岁月,自那一刻起,乌斑开始了它一心护主即使赴汤蹈火也再所不惜的忠勇一生。